周語冰這一句話問出,會議室內的很多人,都下意識的將目光再度瞥向了周懷東。
周氏集團是個享譽濱海的大型集團,故而集團的股東也有數十人之多,雖然有一部分股東因爲各種原因附和周懷東,但大部分股東卻是保持中立的。
剛纔大夥在發現了座次問題時,便心生疑惑。此刻周懷東身爲周語冰舉薦的大會主持人,竟然反過來將周語冰劃爲了列席參加。
這無論如何都有些說不過去吧?
因此大傢伙嘴上不說,心裡面卻都暗暗偏向了周語冰一邊。畢竟,周語冰是名正言順的集團董事長,這樣的身份若是給劃爲列席,那在座誰有資格落座?
“呵呵,這個問題,我本來也想向大家好好解釋解釋。”周懷東輕笑一聲,面色淡然,面對侄女的質問,他似乎根本不當回事。
事實上,周懷東確實是有備而來的。
既然他敢當着這麼多股東的面,讓集團董事長僅僅以列席參加會議,就有相關的把握,讓所有人都說不出什麼不好來。
環視了衆人一圈,周懷東緩緩說來:“各位,想必有人知道,今天周董事長爲什麼要讓我來主持股東大會?嗯?”
在會議室這種正式場合,周懷東自然不能叫周語冰侄女,故而極爲正式的稱其爲董事長。
此話一出,一些不知情的股東紛紛搖頭,他們沒有參加過之前的小範圍會議,因此並不清楚,周懷東怎麼會突然成爲股東大會的主持人?
按照集團規章,股東大會的主持人一般需要股東聯席會議公開推舉,或者是董事長親自指定。但周懷東和周語冰這叔侄之間明顯有過節,周語冰又怎麼會指定周懷東擔任?
莫非,這其中有什麼隱情?
“看來,大夥也都猜出了大概。不錯,這其中確實是有內情,想必,大夥都知道集團最近新上馬的玉肌膏項目吧?”
周懷東人老成精,一眼就瞧出了大夥在想什麼,因此便飛快的拋出了一個大的煙霧彈:“這個項目,是集團目前的主要利潤來源,但卻被某些人中飽私囊。”
“什麼?”
衆人轟的一聲就炸開了,身爲集團的股東,大夥自然清楚目前集團最賺錢的,便是這個玉肌膏項目。甚至可以說,玉肌膏三個字現在幾乎都能代表着周氏集團。
可此刻周懷東卻說,有人在這個項目上中飽私囊?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那豈不是跟所有的集團股東過不去?
“周副總,此話可當真?玉肌膏項目可是集團的項目,誰敢拿這個項目中飽私囊?”一位胖乎乎的股東站起身來,氣呼呼的嚷嚷着。
“對啊周副總,你是集團的副總,有權參與集團的運營,可我們卻是沒機會參與這些的。你既然這麼說,一定要拿出點東西來,讓我們瞭解瞭解?”
“竟然有人拿集團的項目來中飽私囊,周副總,虧得是你提出來了,要不然的話,大夥還被矇在鼓裡呢?”
“周副總,請你說出來?到底是誰中飽私囊?”
周懷東的寥寥數語,一石激起千層浪,頓時然所有的股東都躁動了起來。很多不明情況的股東一聽說有人中飽私囊,立馬便激動了起來。
周語冰的眉頭一挑,眼神凜冽。
她沒想到周懷東竟然是拿這件事情當藉口,瞧着眼下股東們的反應,似乎都被挑動了起來。畢竟,項目利潤可是事關全體股東的大事。
再加上這些股東們大多數都不參與集團的事
務,所以對集團景氣的發展大多是一知半解,此刻一聽到周懷東這麼說,誰還能冷靜的下來?
“語冰,你這個二叔太壞了,簡直是胡說八道!”
薛玲瓏一直站在周語冰身旁,眼見周懷東居然當着衆人的面這麼說話,立馬便忍不住了,低低的朝着周語冰嘀咕了一句。
她身爲周語冰的助理,對周氏集團玉肌膏項目的瞭解,要比這些股東們深得多。此刻這些股東們竟然憑着周懷東一句話,便被挑撥了起來,真是太可惡了!
“玲瓏,靜觀其變!”
周語冰輕輕的搖了搖頭,她雖然也詫異二叔爲什麼會在一開始便拋出這等猛料,但她卻知道,此刻根本就不適合跟二叔辯解。
衆股東全情激憤,周懷東恨不得讓她跟股東們對峙呢,到時候這麼多人胡攪蠻纏起來,即便是有理也變成了無理了。
再說了,今天在股東大會之前,林夏也一直告誡周語冰,讓她千萬要按耐住性子,順着周懷東來,千萬不要跟周懷東爆發衝突。
雖然不理解林夏爲什麼這麼說,但她卻相信,林夏必定是有其道理的。
“大家靜一靜!”
眼見自己成功的挑起了股東們的情緒,周懷東很是得意的擡手壓了壓,衆人很快便安靜了下來,他瞬間感覺到了一種大權在握的暢快之感。
這一刻,彷彿他就是這個集團的主宰,而面前的衆人都是他的屬下。
但很快他便反應了過來,此刻他還只不過是股東大會的主持人。若今天扳不倒周語冰,那這種大權在握之感,就永遠都輪不到他周懷東?
狠狠的握了握拳頭,周懷東深吸一口氣,按着既定思路繼續說着:“各位,我周懷東既然敢說這種話,就必定是掌握了相應的證據,這些證據,都指向了一個人。”
說到這,周懷東驟然停下,目光炯炯的看向了周語冰。他這番動作,很是明顯的表明了一個意思:這中飽私囊之人,便是集團董事長周語冰!
萬籟俱靜!
“二叔,你是說,集團中飽私囊的那個人,是我?”
周語冰承受這來自於所有股東的目光,卻是忽然笑了笑,竟然擡手指了指自己。
她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既不惱火也不慌張,就彷彿是在聽一件不相關的事情似的,說話的語氣也輕盈至極。
“董事長,我可沒有這麼說,但這件事情跟你有莫大的關係。所以,今天你只能列席參加,這便是我的理由!”
周懷東也是精明至極,他心知此刻若是直接將矛頭指向周語冰,衆人根本不會立即相信。所以他便弄了個幌子,聲稱是與周語冰有關。
這麼一來的話,事情有了極大的想象空間,也有了讓周語冰列席的理由——既然中飽私囊事件與你周語冰有關,你總不好意思再主持會議吧?
“哦,二叔說的有道理!”
周語冰聞言,眯了眯眼睛,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卻根本沒有任何辯解的話語:“既然如此,那我就列席參加。二叔,請主持會議。”
說罷周語冰竟然再沒有任何的言語,徑直朝着屬於她的那個位置走去,薛玲瓏跺了跺腳,無奈之下也只好是跟着走了過去。
會議室內衆股東面面相覷。
大夥原以爲,周懷東如此的指說周語冰,周語冰至少只要辯解兩句的。可事實上她卻根本沒有那麼做,竟然還主動走到了列席位置上。
“看來,事情有些不對勁,說不定
這中飽私囊之人,就與周董有關?”
“誰說不是呢?要不是的話,周董豈能就這麼認了,看來啊,這事十有八九!”
“……“
一時間,交頭接耳聲響起,不同於上一次,股東們這次都比較慎重。畢竟,這件事情是牽扯到了董事長,而且董事長還沒有明確反對。
因此大家心裡面都有種感覺:董事長這是心虛。
若不然的話憑着董事長的名頭,周語冰怎麼會如此輕易的,便把主持會議的權力交給周懷東,甚至還主動坐在列席位置上。
“好了,大家都入座吧!”
周懷東將衆人的反應盡收眼底,他表面不動神色,心中卻是冷笑幾聲:看來事情的進程,出人意料的順利啊!
原本這列席的說法就是個試探,周懷東只是用來噁心周語冰一番的,他還準備着如果周語冰太過於反對,就取消這個列席的座次。
結果周語冰根本就沒有鬧騰的意思,相反,竟是一幅完全順從的模樣。周懷東立馬就覺得,自己似乎太高看了自己這個侄女。
隨着周懷東最後入入座,周氏集團的股東大會便正式開始。
身爲大會的主持人,周懷東在會議開始之際,自然是要說點什麼的,不過這點事情對於他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
底下衆人鼓掌完畢,周懷東便開始了長篇大論:“各位,今天是咱們股東大會召開的大好日子,大夥匯聚一堂,都是懷着一顆……”
“語冰,剛纔爲什麼不解釋?”
耳中聽着周懷東的連篇廢話,陪坐在周語冰身旁,薛玲瓏嘴巴都要撅起來了。她時不時的瞪一眼首座上的周懷東,似乎恨不得過去掐這傢伙兩下。
真是太可惡了!
實在是忍不住了,薛玲瓏便扭頭看向了身旁的周語冰,低低的問了一句。
雖然名義上她是周語冰的助理,但實際上因爲林夏的關係,再加上週語冰性格恬淡,故而兩人相處的像姐妹似的,根本就沒有太多的上下之分。
因此瞧見周語冰今天行爲怪異,薛玲瓏便忍不住多問幾聲。周語冰輕輕的擡起手指,壓在嘴脣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瞥了一眼身旁,低聲輕吐兩個字:“林夏。”
“林夏?”
薛玲瓏一愣,她冰雪聰明,自然是立馬便反應了過來:“難道,這是林夏的意思?”
薛玲瓏很清楚林夏和周語冰的關係,她更清楚近期以來,周語冰似乎越來越依賴他了,大事小情都會找他商量一番。
莫非,今天這件事情如何應對,也是林夏囑咐下來的不成?很快,薛玲瓏心中便有了一點模糊的概念,但她還是很疑惑,林夏這次有點一反常態。
在她的印象中,林夏遭逢這種事情,一般是會採用大開大合的路子。一路碾壓將對手消滅,可這次明顯有些不一樣。
這傢伙葫蘆裡面賣的是什麼藥?
似乎覺察到了薛玲瓏的疑惑,周語冰笑了笑,輕輕的按了下她的手背:“玲瓏,我二叔畢竟是自家人,手段不好太過強硬。”
薛玲瓏恍然大悟,對啊!無論怎麼說這周懷東都是周家人,以往他再怎麼鬧騰,周遠山都沒拿他怎麼樣?
現在周遠山不在,若是周語冰貿然的動了周懷東,難免會引起族人的忌憚。到時候就算拿下了周懷東,也會落下一個不好的名聲。
只是,不知道林夏給周語冰出了什麼好點子呢?一時間,薛玲瓏心思靈動,琢磨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