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花房姑娘

我隨王子跑出了咖啡店,在擁擠又模糊的街頭轉身張望,而王子幾乎是向一個身型修長的女人奔跑而去。

他拉住了女人的胳膊,身型幾乎不穩,聲音中飽含痛苦和滄桑:“師姐......”

女人茫然的轉過頭,終究王子還是認錯了人,她和沈曼相似的僅僅是一個背影。

王子從天堂墜入地獄,咬着牙,搖着頭,表情痛苦到極點,他不甘的鬆開了女人,雙手抱着腦袋,痛苦的蹲在了地上。

女人匆匆走開,生怕自己碰上的是一個精神失常的男人,而這一幕讓我感到心酸,曾經,陽光、風趣、多金的優質男人,竟淪落至此,我該怎麼去寬慰他?

我和王子沒有再回咖啡店,我們坐在街邊的長凳上,放肆的享受着寒風的刀割。

我幫王子點上一根菸,兩人仰躺在椅背上,許久王子顫顫巍巍的滅掉手中的菸頭,對我說道:“去買些酒,哥們兒想喝。”

我點了點頭,去街對面的便利店裡買了一袋啤酒,撕開一罐,遞給王子,自己也撕開一罐,和王子很有默契的一口氣、一飲而盡。

冬天裡酒液的冰凍,刺激的我一陣陣暈眩,而王子好似渾然不覺,撕開一罐,又一飲而盡,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殘留的酒液,閉上眼睛,好似收穫了一種以毒攻毒的爽快。

很久之後,他聲音沙啞的對我說道:“在公司出事前,我有一個多月都在日本尋找她,從長崎到北海道.......我幾乎走遍了全日本,無論她是否恨我,但我做夢都想着可以遇見她,只是我的夢想一次次破滅!!”王子說着又將手中的一罐啤酒一飲而盡。

沉默許久他搖着頭對我說道:“在離開新加坡的一個多月,公司的項目終於出了問題........哈哈,這TM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爲了一個不愛我的女人,把自己變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看着王子自責又痛苦的臉,我終於明白,爲什麼他在新加坡的項目會出現這麼大的問題,是他一意孤行的去日本,才導致項目疏於管理.......原本以他的才能,是根本不會出現這種失誤的.......他被愛情給荼毒了!

我不知道怎麼去安慰他支離破碎的靈魂,只是陪他一罐又一罐的將啤酒喝成了水。

今天這個夜是苦澀,是灰暗的,眼前縱橫交錯的街道和行色匆匆的人羣,如一臺殺戮的機器無情的吞噬着我們睏乏的靈魂......

終於,一段吉他演奏出來的音樂將我們拯救了出來,在街道的對面是一個留着長髮的青年在街頭賣唱,他唱的是一首許巍的《藍蓮花》。

“沒有什麼能夠阻擋你對自由地嚮往天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無牽掛穿過幽暗地歲月也曾感到彷徨當你低頭地瞬間才發覺腳下的路心中那自由地世界如此的清澈高遠盛開着永不凋零......”

歌聲喚起了我的回憶,這首《藍蓮花》是我和王子在大一時,參加“動感地帶”在我們學校舉行的一場露天小型晚會上演唱的曲目。

夏天的夜晚,伴隨着知了聲,我和王子一邊彈着吉他,一邊扯着嗓子唱......接着我們在人羣中看到了拎着水瓶,一襲白色長裙的沈曼,她跟隨着我們的節奏打着響指,美麗又大方......

一曲畢,王子卻不肯下臺,凝視沈曼,彈着吉他,唱了一首崔健的《花房姑娘》.......

儘管王子的行爲很挑逗,但是沈曼卻不羞澀,放下手中的水瓶,從我手上接過麥克,踏着曼妙的步子與王子合唱了起來.......於是現場響起了山呼海嘯般的起鬨聲和叫喊聲!

那個熱鬧與青春有關的夜晚,直到現在我仍覺得好似發生在昨天一般,而王子似乎也從那個夜晚愛上了這個被我們稱作學姐的姑娘!

我笑了,笑現在的腐朽,笑流逝的時光追不回!!

王子邁着晃晃悠悠的步子,不顧來往穿梭的車輛向街的對面走去,他來到彈吉他的青年身邊,從他手中奪過了吉他。

我趕忙來到青年面前,遞了一包煙給他,輕聲說道:“哥們兒喝高了,讓他發泄、發泄!”

穿着夾克的青年笑了笑,對我做了個請便的手勢,點上一根菸,坐在路沿上,看着晃晃悠悠的王子。

王子撥動着吉他弦,熟悉的旋律在我的耳邊響起。

“我獨自走過你身旁,並沒有話要對你講,我不敢擡頭看着你的,噢......臉龐.你問我要去向何方,我指着大海的方向,你的驚奇像是給我,噢......讚揚.你帶我走進你的花房,我無法逃脫花的迷香,我不知不覺忘記了,噢......方向,你說我世上最堅強,我說你世上最善良,你不知不覺已和花兒,噢......一樣你要我留在這地方,你要我和它們一樣,我看着你默默地說,噢......不能這樣,我想要回到老地方,我想要走在老路上,我明知我已離不開你!噢......姑娘!我就要回到老地方,我就要走在老路上,我明知我已離不開你!噢......姑娘!”

王子在唱到“我想要回到老地方,我想要走在老路上,我明知我已離不開你......”時,聲音已經撕裂,淚水狂飆,我從未見過他哭的如此傷心,這一刻我能感受他被撕裂的傷!

我拿出手機將眼前的畫面,全部拍攝了下來......我希望沈曼會看到這一幕,但我不知道她看完後會作何感想!

擁擠的人羣中,我看到了另一個眼淚決了堤的人,只是她遠遠的看着,卻不敢靠近.......

王子一曲唱畢,癱坐在地上,黯然的點上一根菸,“吧嗒、吧嗒”的吸着,而圍觀的人羣中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一曲用生命和感情唱出來的歌,沒有人不爲之動容.......

回過神時,人羣中已經看不到蘇玫,她不知何時離去了!

我搖頭、嘆息,愛情中總有人爲之瘋,爲之狂,卻很少有人因爲瘋狂而收穫豐滿,或許愛情便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最難理解的命題!

回到酒店,我將剛剛錄的視頻傳到網上,反覆看了幾遍,仍覺得震撼,仍發了瘋的想追尋那段逝去了的時光,我知道我們已經在這光怪陸離的社會中迷失的太久了。

許久之後,我撥通了沈曼的電話,我要讓她感受這段與青春有關的視頻,我不知道,她是否還會想起那個初見時的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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