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馳於空想,不騖於虛聲,只有守住底線,踏實做人、勤勉做事,則真理可明、功業可就。The more the tree goes up in the air, the more it goes down into the earth. Remember humility is greatness.”——《山抹微雲》
“你家娘子是個奇女子啊!整整盯了我一個禮拜,您老人家還是現身吧!她高深莫測,內力深厚,”肖宇龍仰天無助嘶吼道,”我抵擋不了,就快小命難保。“
——周生看了看手機,肖宇龍發來好幾條消息。
“她知道了,她怎麼會······”他給肖宇龍打電話,問“她怎麼會知道的?”
“她到處找你找不到,也不知道怎麼就找到我的老巢了,”肖宇龍說,“臥槽,她對你還真是癡心一片啊,足足盯了我五六天,我他媽都快感動了,驚天地泣鬼神的愛着你,你要不就別哀哀怨怨的了,在一起吧。”
周生沒有說話,他也不忍心,他也想在一起。
“我到底該怎麼做,想她想的快瘋了。可是不能拖累她,不能把這麼好的一個人拖死,”周生想,“不能毀了她的幸福,她應該過得灑脫自在,如果和他在一起,一輩子就會頂着壓力扛着艱難,我不會讓她過這樣的生活。”
煩悶,壓抑,喘不上氣來,這樣的感覺令他坐立不安,令他疼痛難忍,曉情留在他腦子裡的印記到底有多刻骨銘心,他只要閉上眼,就會想起那些,揮之不去,他讓她忘了,他自己卻忘不了,他說出那句,忘了吧的時候,他的心是疼的,感情這兩個字並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說忘了就能忘了,每天,睜開眼睛就會想她,想到她連呼吸都是疼的,思念是會呼吸的痛,他逼着自己不去想她,可是思緒卻止不住的來回循壞,疼痛加劇,當知道她也瘋狂的再找他,爲了他什麼都不管不顧的時候,心裡有團火在燒着,分分秒秒都有那種焦糊了的疼痛。
曉情給曹琪打電話,要請假三個月——
“三個月?你這是要結婚啊還是生孩子,怎麼要這麼長時間?”曹琪說。
“……呃,家裡兩個親人住院了,要去醫院陪護。”曉情只好說。
“這樣啊,那,行吧。”曹琪說。
去醫院的路上,她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樣的心情,周媽媽躺在ICU,傑寶生了重病,白血病,這樣的事,雙重打擊,猶如晴天霹靂,她終於知道周生是爲什麼了,他是不想讓她也跟着承受這巨大的壓力,不想讓她跟着他受苦,可是她怎麼可能會離開他,不管遇到什麼,她都不會離開他,刀山火海,萬丈深淵她都不會離開,到了醫院,她準備把兩個護工辭退。
護士問她:“是病人家屬嗎?”
“是。”她說。她是病人家屬,在她心裡,他的家人就是她的家人。
曉情在醫院照顧傑寶,時不時過去看看周媽媽,她能做的只有這些了,她希望他不要那麼大壓力,不要那麼難過,她可以和他一起面對一切,周媽媽好了起來,已經從ICU出來了,住進了VIP病房,從ICU出來的時候,護士問她是住普通病房還是VIP病房,曉情毅然決定住VIP,她把寶馬車賣了,付了住VIP病房的費用。
“你說什麼?”周生問,他剛要去醫院看老媽。
“你們家那位娘子……曉,曉情,她一直在醫院,她把護工給退了,日夜顛倒兩邊病房來回跑,臥槽,感動了,我他媽真的感動了,你上輩子是積了什麼德,有人爲你做到這份上,值了,”肖宇龍說,“我今天看到她,臉色挺差的,你要不還是見見她吧,我他媽看着都心疼。”
周生嘆了口氣,他當然心疼,心疼的快要崩潰,快要窒息,可是他還是不想,不想把這份重擔讓她去承受,“你去勸勸她,讓她不要這樣,讓她離開,不要管了。”周生說。
“你覺得她會聽嗎?”肖宇龍說,“我昨日去的時候,她是趴在你媽牀邊睡的,人都瘦了一大圈,你媽說她幾乎沒有好好睡過一個晚上的覺。”
醫院病房。
“阿姨,您中午想吃什麼,我回去給您做。”曉情邊削蘋果邊笑着對周媽媽說。
“辛苦你了,曉情,要不還是請護工吧,”周媽媽躺在牀上看着她,“這一個月你一個人照顧兩個人,來回跑,你太累了。”
“沒事的阿姨,我一個人可以的。”曉情笑笑。
“傑寶他怎麼樣了?”周媽媽問。
“醫生正在找合適的骨髓,等找到了就可以做移植手術,手術成功的話,觀察一段時間就可以回家養着,”曉情說,“後續定期過來做透析,您別擔心了,我和周生會安排這些事的,您把身體養好就行了。”
“她和周生······”想起周生,她心裡一陣疼。
“他在哪?他到底在哪?她好想他,真想馬上見到他,告訴他,不要這樣放棄,放棄他們之間的感情,不要擔心,擔心會給她帶來什麼劫難,更不要獨自一個人忍着所有的痛,周生看了一下入職offer,這是一箇中小型公司,上市公司的門對他徹底封上了,中小型公司還是很看好他的能力的,畢竟曾是榮升集團的總經理,這個身份還是很亮眼的,很多小公司都給他發來邀請,希望他能過去,在小公司做個經理也挺不錯,都這個時候了還計較那麼多幹什麼呢,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剛準備回覆郵件,電話響了,是大董。
“周生,回來吧,”大董說,“榮升需要你。”
“嗯?大董?”周生以爲自己聽錯了。
“她那個侄子把公司攪得亂七八糟的,”大董說,“已經被股東們聯名開除了,你那件事已經查清楚了,是她找人舉報的,根本就是子虛烏有,我已經讓人去機關那邊給你澄清了,回來吧,你在這,我放心。”
周生愣住了,曉情從病房裡出來,頭有點暈,可能是沒睡好的原因,也可能是太累,晚上在醫院陪牀,白天一日三餐回去做好了拿過來,醫院裡的飯不好吃,手機唱起了歌,老媽打來的。
“小情,十一回來嗎?”曉媽媽問。
“呃,可能,回不去。”曉情說。
“十一長假好幾天呢,你不回來?”曉媽媽說,“你回來吧,有事和你商量。”
“什麼……”曉情眼前突然一陣黑,話沒說完暈倒在醫院走廊上,護士忙跑了過來。
“喂!喂!小情!小情!”曉媽媽在電話那頭喊。
“她暈倒了。”護士撿起電話。
“暈倒了?!她,她怎麼會暈倒了?”曉媽媽急了,“她在哪?”
“這裡是醫院。”護士說。
“醫院?”曉媽媽聲音帶着哭腔,“麻煩你,這是哪個醫院,我是她媽媽。”
曉情醒來以後,看見老爸老媽還有曉磊,嚇得差點又暈過去。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
“曉情,你醒了,阿彌陀佛,你睡了一天了,總算是醒了,你是有多累啊,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我們下了飛機就趕過來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能瞞着我們,”曉媽媽說,“他有個兒子,得了這樣的病,他媽也病了,你,爲了他,工作不管了,還跑到這裡來日日夜夜的操勞,你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了。”
“媽,沒事,我就是沒睡好,回頭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曉情笑着說。
“你,跟我回去。”曉媽媽說。
曉爸爸嘆了口氣:“聽你媽媽的話,跟我們回去吧。”曉磊開車趕過來的時候,她還沒醒,曉爸曉媽去看周媽媽了。二老出去後,曉磊說:“姐,我姐夫呢?”曉情搖了搖頭,沒說話。
“店裡生意還不錯,我儘快把那60萬還給姐夫,他這也需要錢,你和他說一聲。”
“我,不知道他在哪。”曉情說。
“嗯?怎麼會這樣,你們吵架了?”曉磊說,愣了一會,“姐,把姐夫電話給我。”
曉情只是勞累過度睡眠不足才暈倒的,她躺着睡了一天,精神好多了,老爸老媽老弟都過來了,這陣仗讓她想不到,她不想讓家裡知道這件事,讓她更想不到的是,老爸老媽要帶她回去。
“我們已經把那30萬還給他媽媽了,明天你就跟我們走。”曉媽媽說。
“啊?”曉情很無奈。
住院部走廊裡曉家三個人都看着曉情,像是要把她綁架似的。
“媽,我不能回去,”曉情說,“我要幫周生照顧他們。”
“你幫他照顧,你是他什麼人?”曉媽媽說,“他這樣的情況,你難道還要和他在一起?”
“不管是什麼樣,我都會和他在一起。”曉情說。
“周生,他人呢?”曉爸爸問。
曉情低下頭,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她擡起頭:“爸,媽,我不能跟你們回去,我要等他,一年不出現,我等他一年,一輩子不出現,我會等他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