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兵眉頭跳了跳,再一次仔細打量秦澤。眼前的年輕人,總給他一種很怪異的感覺,倒不是皮相好,他不認爲長的帥,就能入南曼的眼,年輕人能進這棟別墅,能坐上這張餐桌,本身就說明了問題。但這些仍然不足讓他覺得怪異。
是了,氣質。
他的氣質很怪,乍一看,平平無奇,就是個路人甲的模板。
第二眼就會發現不同,平平無奇的氣質裡有着非常沉凝的淡然。不管是對南曼還是對他,年輕人都是一臉寵辱不驚的淡然。要說能進這棟別墅,會不知道南曼的家底,他不信。
靜氣藏於胸,不動不亂不招搖,這個年輕人,似乎有什麼依仗?
裴南曼端菜的手頓了頓,面不改色,淡然一笑:“吃飯吧。”
餐桌上,氣氛很安靜,當然不是大家信奉吃不言寢不語,這套老規矩,只有老爺子那種老頑固才喜歡。餐桌上氣氛比較尷尬,李東來和裴子淇低頭扒飯,偶爾夾一口菜,隨便嚼幾口嚥下,然後拼命扒飯驅散舌頭裡叫人痛苦的辣味。
兄妹倆時而看秦澤一眼,時而看前任姨夫一眼,很失望他倆沒能掐起來。
秦澤觀察曼姐前夫的某些細節,吃飯優雅,每盤菜都要夾幾筷子,很均勻,可以看出是有輕微強迫症,鐵定是處女座。
此外,這位前夫哥嘴角有未曾散去的淤青,臉上也有,應該前不久被人揍過。
“曼曼,這位小兄弟是誰?介紹一下。”曹兵嚥下嘴裡的飯菜,終於打破沉默。
曼曼......
秦澤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我小姨夫咯。”裴子淇冷不丁插嘴,被曹兵橫了一眼,乖乖縮頭。
“我小姨夫咯。”李東來強撐着說。
曹兵扭頭看秦澤,目光犀利。
裴南曼不說話,樂得看戲。
“秦澤,秦始皇的秦,但你不用給我打錢。”秦澤幽默了一把。
可惜尷尬了,餐桌上沒人笑。
曹兵點點頭:“曹兵。”
秦澤並沒有從他身上感覺到太強烈的敵意,也對,又不是青春期的小男孩,情緒全表露在外。
“前任啊,前夫哥。”秦澤冷不丁說了句。
餐桌上空氣又安靜了。
裴南曼笑吟吟看他。
裴子淇和李東來一臉崇拜。
曹兵額角青筋直跳。
裴南曼似乎嫌火藥味不夠重,親自給秦澤盛了一碗豬蹄湯,笑容溫婉:“知道你不喜歡吃辣,豬蹄是特地爲你燉的。”
秦澤接過,說謝謝曼姐。他喝了一口,喝出了人生的辛酸。
豬蹄是燉爛了,味道也很濃郁,但似乎,沒去腥味。
慪~
曹兵笑道:“曼曼燉的豬蹄,我也要嚐嚐。”
他給自己盛一碗,喝了一口,誇讚道:“好喝。”咕嚕嚕一口乾。
秦澤目瞪口呆。
臥槽,真愛啊。
裴南曼一雙風情萬種的眸子凝視,閃着期待的光芒:“好喝嗎?”
秦澤說着違心話:“好喝!”
曼姐就露出小女孩歡欣的笑容,演技666
吃完飯,曹兵披上掛在衣架的大風衣,柔聲說,有事先走了,曼曼,改天再來看你。
他深深看一眼秦澤,轉身離開。
秦澤望着他的背影,與儒雅的氣質不同,他的背影矯健有力,要麼是在健身房練出來的,要麼是練家子。
裴南曼擱下碗筷,淡淡道:“東來,子淇,你們收拾碗筷,不要吵架。”
再看一眼秦澤:“到我書房談。”
裴南曼的書房,頭一次進來,暖色調的榆木地板,潔白的牆漆,沒有暴發戶鍾愛的博古架,也沒有文人顯擺知識的書架,連電腦都沒有。
一張價值不菲的檀木書桌,幾隻盆景,一張茶几,擱着茶盤。
裴南曼優雅的煮茶,目光專注,她笑道:“拿你當一回擋箭牌。”
秦澤苦笑:“擋箭牌是無所謂,就怕事後被射成篩子。”
曼姐霸氣道:“我還不至於這麼沒格調,實在是被他纏的煩不勝煩,他曹兵事後敢找你麻煩,儘管打給我。不鬧出人命,我都能擺平。”
秦澤沒忍住好奇心,試探道:“你前夫看起來對你是真愛,當初爲啥離婚的。”
裴南曼臉龐浮現恍惚,沒回答。
三十歲的女子,褪去了女孩的青澀,知性而成熟,氣場更是強的不要不要,要說《美女總裁》的模板,裴南曼比蘇鈺更合適,因爲蘇鈺只要冷傲,氣場沒有裴南曼強大。
“你前夫是做什麼?”
裴南曼沉吟,她嘆道:“用道上的話說,是我爸的門生。其實是徒弟,從小被我爸收養,幫他做事。當初要不是他幫我撐着,老頭留下的產業,早就分崩離析。”
秦澤腦補了一下“師兄和師妹”的狗血愛情故事。
“殺人放火幹不幹。”
“這都什麼年代了,不至於。”裴南曼玩味道:“也就偶爾丟幾個麻袋沉黃浦江。”
秦澤笑了笑。
裴南曼眨着水潤明亮的眸子:“不怕?”
秦澤傲然道:“不是我看不起你前夫啊,就算他會降龍十八掌,只要不動槍械,我一隻手能打十個。”
我的小學生第二套廣播體操,不是白練的。
頓了頓,膽大包天道:“曼姐你也是,一隻手搞定。”
本想說一根鐵棒搞定,但這種玩笑話還是不開了,畢竟有求於人。
裴南曼輕聲道:“好大的底氣!”
她是真感覺到了秦澤語氣中流露出的底氣,初見眼前年輕人時,只是驚豔他的身手,此外毫無可取之處,皮相不錯,氣質不行,可短短半年時間,她見證了秦澤的蛻變,總能讓人耳目一新的變化,讓裴南曼對秦澤,始終抱着好奇感和期待感。
“說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曼姐已知我深淺。”秦澤乾笑一聲:“是有點小事找你商量。”
“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以你的性子,不是有求於我,更不會主動當我擋箭牌。”裴南曼略帶嗔怪的語氣。
“記得曼姐以前提過,手底下有一家半死不活的娛樂公司,我想問問,現在還活着嗎?”秦澤道出本次拜訪的目的。
開工作室肯定不如開公司啊,差距是雲泥之別,裴南曼的公司雖然沒起色,但該有的配置都有,該有的渠道也不會少,這能讓他少很多繁雜步驟。
而且,既有寶澤公司,如果在多一個娛樂公司,他和裴南曼更加糾纏不清,綁的更死。
拉攏一個目標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對方和自己綁在一條船上。
這個道理是腹黑的子衿姐教他的。子衿姐當年玩這一套特別6。
“依然半死不活着,公司裡養了十幾個鶯鶯燕燕的女藝人,純粹燒錢而已。”
“我想入股!”
裴南曼一愣,蹙眉道:“玩票還是認真?”
“認真的。”
“爲了你姐?”
茶煮好了,裴南曼手法嫺熟,給他倒了一杯。
“看來曼姐也關心熱點新聞呀。”秦澤端起茶杯,吹了一口,沒喝,放下茶杯,“自家婆娘,總不能看她被人欺負不是。”
“自家婆娘?”裴南曼愕然。
“我姐又沒出嫁,是秦家的婆娘啦.....咱們說回正事好嘛。”秦澤轉移話題:“我真心要入股,牛市短暫不能長久,娛樂圈不一樣,人傻錢多的粉絲比比皆是,毫無演技的小鮮肉都敢叫價一個億,前景這麼好的行業我不能錯過。”
裴南曼果然被轉移話題,懶得提醒他,應該是秦家的閨女而不是婆娘,婆娘指的是已嫁的女人。
“你有信心經營好?錢好賺,但不是誰都能賺。”裴南曼道:“而且你的投資公司剛上正軌,你能分出精力?”
“投資公司有蘇鈺打理,她很能幹的。”秦澤自信道:“至於怎麼在娛樂圈崛起......我的能量超乎你想象。”
裴南曼搖搖頭,真替蘇鈺傷心,碰上這麼個甩手掌櫃。
“公司的股份全在我手上,你想怎麼入股?”
“我出兩個億,要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但容我分期還款,我知道兩個億不夠,不足的就當技術入股,反正你的公司半死不活,只是在燒錢而已。我幫你扭虧爲盈,你怎麼都是賺的。”
裴南曼好半天無語,“知道我在這個公司投了多少錢嗎?要換成別人在我面前大言不慚,我早把他沉黃浦江了。”
沉黃浦江是裴南曼的口頭禪。
裴南曼喝着茶,沉吟不語,很淑女的坐姿,但她思考事情的時候,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一股強勢凌厲的氣場,讓人感覺有點壓抑。
“每個月最低還款兩千萬,不能再少了。”她說。
確實,娛樂公司業績很差,食之無味棄之可惜,而秦澤能捧紅姐姐,路子很野,他的能力,裴南曼是認同的。再者有秦寶寶這樣的一線明星加入,正是公司最需要的人才。
“好!”秦澤掏出手機,給蘇鈺打電話:“蘇鈺,幫我準備一份合同,越快越好。”
蘇鈺在電話那頭抱怨:“今天休息日,不想工作。”
“別廢話,趕緊,你不是普通員工,你在我心裡有舉足輕重的地方,很重要的。沒你我就沒法活。”秦澤說。
“好嘞,你需要什麼合同,我找找模板。”蘇鈺喜孜孜的聲音。
裴南曼:“......”
蘇鈺下午三點趕到裴南曼家,送來了打印好的合同,蘇鈺自然而然的坐在秦澤身邊,嬌軟的身子挨着他,小細節讓裴南曼眉梢一揚。
不多時,裴南曼的人送來了娛樂公司的公章,秦澤看了眼,公司名稱:天方影視有限公司。
秦澤把蓋了章的合同要到手,卻沒簽字,約好改日再談細節,便匆匆離開。
蘇鈺沒跟着一起走,她許久沒見裴南曼,要留下來和閨蜜敘敘舊。
得,本來還想搭蘇鈺的順風車,眼下又得打車回家。
秦澤在車裡,用手機對着合同拍了幾張照,寫了一篇長文,發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