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敲着發脹痛的腦袋爬起來,卻迎上了三雙眼睛,一雙愛理不理,兩雙正在發光,炯炯有神。看着圍牀而坐的三個人,她有種不好的預感,討笑得挪到牀邊。
冰婷跳上牀鋪坐在她身上,然後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睛看:“誠實回答我的問題,昨晚你醉成那樣跟蘇年學長有沒有發生姦情?”
姦情?這詞深奧了!她搖了搖腦袋認真地說:“我向□□發誓沒有。”
“怎麼可能沒有,你可是經過我一手打造的,昨天可是他揹你回來的。”
她兩眼放光,歪着嘴角傻傻地笑着,想象着自己趴在蘇年肩上的情景。可惜想象力匱乏,除了想出自己醉得不醒人事,流了一嘴邊的哈喇子的樣子外,連蘇年的背影都沒構思出來。倒是隱隱約約記得有人吻了她,還是她強吻了別人,這個別人除了蘇年還會是誰呀!她嘴角抽搐,不管發生了哪個都足夠驚竦。翻身將冰婷推開,然後問着急地問:“昨天我回來的時候他有說什麼嗎?”
冰婷想了想:“她喝多了。”
莫然想了想:“我先走了。”
雅川想了想:“我忘記了。”
三句話沒有一句有用,她伸手抓起手機,一條蘇年的短信在手機屏幕上躺了不知道多久。
“小丫頭,重死了,有空減減肥吧。”
這條短信也很正常,可她寧願現在發生點什麼,也不用這樣不明不白地糾結。她心虛了,真是的,明明是好喝的酒怎麼會醉呢?這下真的不知道怎麼面對他了。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她才發現自己的擔憂是多慮了,因爲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見到蘇年了。只是偶爾會收到他的問候短信,而自己也只是禮貌地回覆一下。雖然剛開始有點不安,但接下來的日子正是所期盼的。跟舍友一起上下課,生活。偶爾跟阿大出去吃吃飯,這平淡的日子要說有點波瀾的話就是322宿舍跟阿大的宿舍聯誼的事情了。有趣的不是聯誼本身,是這次聯誼的目的。原來姚小芮同學對莫小然同學一見鍾情,但是天生靦腆害羞,只能單相思了。俗話說皇上不急太監急,所以宿舍的其他三個男生就跟小陽她們商量着要給他們創造機會。除了莫然,其他七個人對聯誼的目的都是心照不宣。
那天晚上八點,吃完飯後,兩個宿舍的人來到校外的KTV。包廂裡,四個男生緊緊地坐在一起,倒是幾個女生很放得開,四個沙發佔了三個。冰婷看着窩在一堆的男生,拿起話筒說:“有沒有搞錯(廣東腔),聯誼是你們搞的,怎麼像我們反客爲主。”
雅川插着腰站起來看着挨在一坨的四個人:“就是,就是,咱們抓緊時間好辦事呀!”除了莫然聽着這話裡的歧義噗哧大笑,其他人都立馬朝雅川使眼色,她意識到自己差點說錯話,趕緊坐下來作思想者。
冰婷見狀跑過去一把抓起阿大要跟他情歌對唱,他向小陽求救,卻見她幫忙地把話筒遞過去,壞壞地大笑。
阿大沒辦法,只有唱了。一首歌下來,唱的冰婷是如癡如醉,面泛桃花地回來直呼過癮。女生這邊這次則把莫然推出去,她剛出去,就見姚芮被三個男生一腳踹出去,顫顛顛地衝到莫然身邊。這個時代最會臉紅的男生,跟莫然對視一眼就羞成關公了。
音樂適時地想起,容不得兩人後悔了,一首<<你是我心內的一首歌>>後,男生那邊就起鬨要他們再來一首,女生見勢也跟着起鬨。莫然奇怪地看着身後一羣人言笑晏晏,心裡也猜出了大半,無奈現在連自己人都加入了對方的隊伍,於是又跟姚芮合唱一首首纔下來的。她看着倒戈的三個人笑吟吟地坐下來,佯裝着靠近她們,卻迅速地在她們每個人都大腿上擰了把螺絲。
聯誼終於結束了,重頭戲也就來了,要由一個男生各自送一個女生選擇不同的路線回去。冰婷想跟阿大一起走,可是他卻緊緊地抓着小陽的手臂,最後被一個主動請纓的男生帶走了,雅川也是很快就被領走。就這樣,包廂一眨眼就剩下莫然,姚芮,一切跟事先計劃好的一樣,還給他們留了一條M大最盛名的情人小道。
一路上姚芮想說又不敢說,敢說的時候卻看到莫然正盯着自己看。一次毫無心理準備的對視,他沒出息地低頭,看得莫然好無語。
莫然自己覺得好玩就逗他:“快看,火燒雲!”
姚芮還真擡頭四處尋找:“在哪呀?”
“你臉上!”莫然沒想到自己隨意伸出的手指會不偏不倚地點在他的鼻頭,尷尬地收起指尖,向前走去。
他還在回味鼻尖傳來的觸感,輕飄飄的,像過電一樣。追上莫然自嘲到:“我真笨,現在怎麼會有火燒雲呢,還有我有個請求。”
姚芮小得跟蚊子一樣的聲音轉進了莫然的耳朵,讓氣氛突然地曖昧異常。
“什麼請求?”她轉過身來大方跟他對視。
“我們有個素描作業,我……我想請你當我的模特。”用一個音階發出來的聲音是真誠的邀請。
莫然爲難地撓頭,轉身向前走去,輕輕地對他說:“太晚了,快點回去吧。”
姚芮知道,這是最委婉的拒絕。
國慶到了,五天長假。可宿舍四個女生三個都有自己的事情,剩下一個就是小陽。冰婷家裡早已買好了回家的往返機票,本來說好跟小陽一起留校的莫然卻突然受高中同學的邀請去上海旅遊,聽說車費全包,莫然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雅川是本地人自然要回去。
小陽拉着莫然一臉可憐相:“然然,你真的捨得扔下我一人嗎?”
莫然反握住她的手:“不捨得也得舍呀,你忘了我教你的嗎?有便宜不佔王八蛋!”
“你……你……你太狠的心了。”
在一旁的雅川覺得這場控訴的戲沒有演下去的必要了,就勸她:“要不你跟我回家吧,雖然是鄉下但那風景不錯,也省得你一人在宿舍。”
一語驚醒,對!就去鄉下。
“我要去鄉下!”坐在去鄉下的大巴上,小陽一臉驚奇興奮地看着窗外,打電話給阿大炫耀下去了鄉下,阿大也就順着說了兩句類似羨慕到不行的話就掛了。
兩個小時的車程後,小陽終於踏在了雅川的鄉下老家。眼前沒有高樓大廈,也沒有橫衝直撞的汽車。四周都是差不多的平房,穿着簡單的村民,還有四處可見的菜園。這是一個淡得如山泉一般的世界。
雅川走在前頭說:“走過一個巷子就到我家了。”
跟着繞出一個巷子,沒走幾步路就又看到了一片居民區,然後雅川指着前面一棟四層樓的別墅說:“這就是我家啦。”
小陽被眼前的別墅徹底折服,白色瓷磚,歐式風格的圍牆和窗戶:“哇塞塞,雅川,你家好大呀!”
雅川嘿嘿地傻笑:“我爸這幾年在外做生意還算成功,這房子也是剛建的。”說着把她領進屋。
“奶奶,我回來了”雅川朝着屋裡的一個老人走過去,“奶奶,這是我同學,張小陽,來我們這玩。”
小陽立刻一臉乖巧地問好,雅川的奶奶把眼睛笑得咪成了一條線,十分得親切和藹。
她拉着兩個孩子走進廚房:“餓了吧,奶奶做好飯了,快吃去吧。”
小陽坐下來乖順地說:“奶奶,你也來吃”
“奶奶吃過了,你們吃吧。”她說完笑呵呵地離開。
小陽一臉幸福的樣子,拿起筷子要吃飯,卻抓了一把油,這才發現筷子油乎乎的,看着一臉抱歉的雅川說:“對不起,我奶奶有點不習慣用洗潔精洗東西,總是忘了。”說着拿着筷子拿到水龍頭下又洗了一遍。
小陽接過乾淨的筷子卻沒了食慾,即便雅川強制她多吃點,可她還是隨便扒拉了幾口飯就不吃了,雅川沒辦法就帶她出去逛逛。
鄉下生活雖沒城市裡那般多元化,卻有着另一番獨特的風景。在路旁鋪塊麻袋,往上面擺上自家種的蔬菜就成了一家商鋪。小陽走着走着被一筐子龍蝦吸引住了,蹲着籃子旁邊試圖去抓一隻。
“雅川!”小陽聞聲看去,從街對面跑過來一個男生。
“何淺,你也回來啦!小陽,這是我表哥,也是咱們學校的。”小陽招手示好,接着招手的空隙偷偷打量那個男生。
高個子,好身材。細碎的短髮,在風中波盪着麥田的弧度,被陽光曬後健康的小麥色皮膚,讓他擁有着不俗的氣質。雅川這個表哥也不賴嘛,怎麼以前都沒跟我們介紹。
何淺顯得很興奮,拉着雅川要走:“回來了怎麼不先上我家坐坐。”
雅川顯得很免疫,推開他諂媚的十指:“我今天沒空給你收拾房子,沒看我帶同學回來的。”
小陽玩龍蝦玩得很興奮,聽到雅川提到自己,扭頭的同時,手上一個不注意就被龍蝦夾住了。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她失聲大叫,何淺走過去兩個手指往龍蝦的尾巴一捏,龍蝦就立刻縮着腹部鬆開她的手指。還好是隻小龍蝦,手上除了兩道紅腫到也沒有傷口。
小陽感激地看着他:“謝謝呀!”
他點點頭說:“你想去我家嗎?”
她看看在後面搖頭的雅川,又看看紅腫的手指,再看看笑裡藏刀的何淺,身不由己地點點頭。
後來小陽才知道,何淺的媽媽在他還小的時候就去世了,爸爸跟雅川的父母在一個地方經商,很少回來,所以家裡只有他一個人。
他家裡並不算太亂,三個人簡單地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人了。收拾完後,何淺感激地端了兩杯茶過來。小陽涼茶下肚肚子裡也傳出了抗議的聲音,這才發現自己晚飯本來就沒吃多少,還被第一次見面的人拉來做苦力,沒世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