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誰纔是手
“你既然這麼想,那麼我們就可以不用談了,你以爲拿丁克就可以威脅到我嗎?哈哈!那你也就太小看我了!你一個小丫頭都能看得開,難道我還看不開麼?”王大洲突然又笑了起來。
我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就看到他另外那隻沒有被何勁夫抓住的手,迅速的從腰間掏出了一把手槍,將槍眼指向了我,何勁夫一見到這變故,一把拉開我,將我甩到了他的身後,可是我們都沒有想到的是——王大洲的槍指向了自己的太陽穴!
“砰”的一聲響後,他的腦門向外噴發出一股血流。
我一瞬間就嚇得愣住了,眼睜睜的看着王大洲的身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我不敢相信的走上前去,幾乎就在同一時間,我們都聽到了外面也傳來了一聲槍響聲,似乎離得很近,可是又不知道在哪裡。
我的心狠狠的抽動了一下,何勁夫就再也沒有攔住我了,我拼命的向外面跑去。
就在我們這棟樓後面的兩棟一個拐角處,我看到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一個人,就撲了上去。
我伏在他身上,感受着他還在溫熱的身體,狠狠的哭了起來,我算了那麼久,可是我算不到!算不到王大洲竟然會自殺!
我抱住爸爸的身體,可是觸手摸到的卻都是黏糊糊的血液。我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經沒有了。就跪在地上,緊緊的抱着他,希望可以讓他的溫度多停留一會。
“曉星!”何勁夫的聲音在我身後傳來。
他一見到這邊的情形,就立刻從身後抱住了我,“別看了,別看了。”
“不!”我倔強的掙脫了他的束縛,嚎啕哭了起來。
爸爸的臉變得瘦削了很多,他的眼睛緊緊的閉着,大概因爲死前的痛苦,所以面色一點也不安詳,看起來,有點猙獰。
雙手還捧在自己的胸口——那裡有一個槍眼。下手的殺手一定很專業,因爲他正好打在心臟正中央,是完全沒有給受傷的人留一點活路的。
沒一會兒,警車已經來了,大概是有附近的居民報警了,我們的身邊也聚集了很多人。我回頭看到警察在跟何勁夫說着什麼,又看到警察用警戒線把我和爸爸箍在了裡面,一切就像我以前在新聞裡看到的那樣,只是現在我成了這新文的中心人物了。我看着那些人影晃來晃去,卻聽不見任何聲音。
“小姐,你起來,不要破壞現場。那位先生說你是死者的女兒是不是,我們對你的事業覺得抱歉,但是你得起來,跟我們去做口供。”一個帥帥的警察走到我面前,對我說着。
我麻木的點點頭,卻鬆不開手。
“小姐,你放手啊,不要破壞現場,到時候我們不好找兇手的。”那警察又開口了。
何勁夫走到我跟前,慢慢的剝開了我的手,我鬆開了手,我知道這一鬆手,就是永別了,眼淚又涔涔的流了下來。
警察看到我的情緒太低落,也很照顧和體恤,都沒有怎麼做聲,只是小心翼翼的把爸爸的屍體裝進了一個袋子裡面,又拉上了。
我一直把頭埋在何勁夫的懷裡哭。最後把往外看的時候,才見地上只剩一堆血。
何勁夫又對一個走過來的警察說道,“陳小姐現在沒法接受採訪,你們要問什麼就問我吧。”
“我們得回局子裡才能做完整的筆錄,畢竟是槍殺。對了,那邊還有一起槍殺案,跟你們有關係嗎?”那警察問道。
“是的,他們是一夥的,那個人追到我們屋子裡,是走火了,所以自己不小心死了,這裡這位先生,是被綁架了,現在被撕票了。”何勁夫清楚的鵝回答道。
“是這樣啊,你這樣,我們那邊也有同事,你們倆跟我們一起回去,在屋子裡做個筆錄就好,等這位小姐稍微好些,我們再傳你們去局子裡,怎麼樣?”
何勁夫點點頭,“可以。”
說着,他就攙着我往回走去,我的雙腳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樣,根本提不起來,要不是何勁夫一個胳膊完全的架住了我,我恐怕就要像一灘爛泥那樣直接倒下去了。
這一段距離,我剛纔跑過來的時候,連一分鐘都沒有用到,可是現在,我們卻都走了十幾分鍾纔回去。
小小的屋子裡,也是被拉起了警戒線。屋子外面也圍滿了人,都伸着頭向裡看着,劉衡陽坐在一個警察的對面說着什麼。王大洲的屍體就躺在廚房的地面,他是從太陽穴打死自己的,所以除了血液之外,還濺出了很多腦漿,我看到一個女警都趴在水池裡面吐。
我掃了一眼,才發現裝着丁克的罈子已經不在了,大概剛纔何勁夫比我遲了一會纔到我爸的事發現場,就是在隱藏丁克的罈子。
我就在這亂糟糟的氛圍之中,大概坐了一個多小時,一句話也沒有說,直到警察把王大洲的屍體也弄出去了。人們才漸漸的散開了,只留下了兩個年級較大的警察,在跟劉衡陽和何勁夫做口供。
我則是癱坐在沙發上,什麼也說不出來。
最後爲了配合警察的工作,已經讓他們不要懷疑到我們,劉衡陽還是跟着警察一起去了派出所,只有何勁夫留在我身邊,他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我的手上都是已經乾涸的血液,他放在脣邊吻着,“曉星……”
“不要說對不起。”我知道他要說什麼,所以立刻就攔住了。
他愣了一下,纔看了我的眼睛說道,“嗯。”
“王大洲也死了。”
“是的。”
“怎麼會這樣?勁夫,怎麼會這樣?王大洲竟然死了?”
“他死有餘辜,只是我想不通,他爲什麼會自殺。”何勁夫蹲在我身前,將臉睡在我的腿上。
“我好累,讓我睡一會兒,明天我們就換房子吧,我不想再在這裡了。”
“好。你睡。”
“你別走,你陪我,千萬不要離開我了。”我拉住了何勁夫的手,緊緊地。
他的臉上有點吃驚,不過很快的就被隱隱的笑容代替了,他大概是以爲我因爲我爸爸也被殺了恨透他了。他不知道,我只是疲憊。深深地疲憊已經讓我忘記了需要傷心了。
我悶頭躺在牀上,想要睡覺卻怎麼也睡不着。就在牀上一直翻來覆去的。何勁夫也躺了上來,只是他是坐在牀頭的,用一隻手拉着我,一直沒有說話,我也不知道自己翻了多久,最後終於慢慢地睡着了。可是我一直在做夢,夢裡都是父母小的時候帶着我一起玩耍的畫面,一開始很清晰,而我也就像還在那個小小的年紀一樣,夢裡充滿了笑聲,但是很快的,我就開始哭泣。因爲我看到了何勁夫在遠處跟我招手了,我想跟何勁夫走,爸爸媽媽卻在身後問我是不是永遠不回來了。
大概就是這樣的夢境,我一直在夢裡哭泣,但是我也能清晰的感覺到有人在我的臉上摩挲,似乎是在幫我擦乾眼淚。我一般糊塗一半清醒,知道那一定是何勁夫,肯定是他在幫我擦眼淚。
我一直睡到了天黑纔起來,剛起來的時候,有種時空顛倒的感覺。好像一切事情都是一場夢似的,但是一晃眼我又知道一切都是真實的。
“勁夫……”我輕輕地喊道。
“嗯?我在呢?你要說什麼?”
“我知道王大洲爲什麼要自殺了。”
“爲什麼?”何勁夫聽了我的話,連忙把燈打開了,坐在我對面問道。
“因爲我們都想錯了,阿離根本就不是被他擄去的,受威脅的不是阿離,是王大洲。”
何勁夫愣住了,好半天才說道,“我怎麼沒有想到!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怎麼也想不通。原來是這樣。”
我在夢中的時候,想到了小時候爸爸帶我玩的皮影戲,皮影在燈光下歡快的動着,大家都會說皮影好看,可是皮影的背後還有一雙大手在操作。
我們看到的畫面,是阿離是皮影,王大洲是那雙手,但事實並不是這樣,阿離纔是那雙手!王大洲是她的皮影。
“那珠。博爾濟吉特讓阿離跟我出來的時候跟她說了那麼多,你到底聽見沒有,你別瞞我。”我對着何勁夫問出了我最近一直在思考的一個問題。
何勁夫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但是他還是動了動嘴脣說道,“一開始我聽到了即將於,但是很快的就再沒有聲音了。這個我不騙你,但是她們說了什麼,你還是不要知道了,不是什麼好話。”
“我現在還有什麼不能聽的,你告訴我就是了。”
何勁夫支吾了一會,終於說道。“那珠。博爾濟吉特叫她女兒利用自己的美色來誘惑我。藉着我的手,把奕言斤找出來。”
“這個有什麼不能聽的。”我苦苦的笑了一下。
“可是那珠叫阿離乘機殺了你,因爲你在我身邊,會阻礙她的事。”
“好狠的女人!”
“不過阿離當時就沒答應。她說她跟你無冤無仇,下不了手。後來她們的話,我就一句也沒有聽見了。”
“好,我告訴你她們後來說了什麼。”我冷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