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在思緒裡回想着有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還真就好像沒有。
飯後瞧了一會兒電視許老太公便回屋休息去了,爲了養生,他在從南的時候一般不會超過九點鐘就睡了。
現在這習慣整整持續了兩百年,想要改變談何容易。
我和狐狸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他斜靠着,一隻手伸來拉着我的手,指尖一下一下地捏着我的手玩。
眼睛卻很認真地看着電視。
大概十點鐘的時候。
門外突兀地響起一聲汽車喇叭聲。
而且這沙啞的喇叭一響就知道是渣老闆那輛麪包車發出來的,我正扭頭去看,狐狸早已站了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對我說:“走吧可兒。”
“去哪兒?”
“黑市。”
他伸手,把我拖了起來。
笑嘻嘻地捏了我鼻尖上一下說:“那隻封妖罐流落在外,是不是應該去找回來?”
我愣了愣。
要死,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兒給忘了。
……
黑市,一個天下貧困和奇葩混合體的濃縮世界。
用渣老闆的話來說,黑市裡的人,永遠不知道下限在那裡,爲了生存和金錢,他們無所不能,無所不做。
而以他渣老闆這種在我眼中的奇葩邋遢小老頭兒,走進黑市的話,他還算得上是青流一股,真的。
路上聽到渣老闆這麼形容自己的時候,我和狐狸笑噴。
但等我們到達那個神秘的黑市時,我們笑不出來了。
渣老闆說得沒錯……
黑市在一幢廢棄的醫院大樓裡面,他們沒有固定的場地,如果這幢樓要拆了,那大家又會很有默契地聚集到另一個地方。
我們走進去的時候,只見路兩邊的地攤上放着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甚至我還看到有人在買幾隻死老鼠,而這些所謂的商家,打扮稀奇古怪,穿着也是花樣百出,雖然邋遢,但卻又各有風格似的。
就好比一個穿着麻繩的,他身上除了重要部位有條褲頭外,從上到下都掛
着無數根麻繩。
渣老闆說,這個人對麻繩情有獨鍾。
而我卻忍不住有點心裡只打怵,事到如今我才知道阿婆抽的煙,居然是來這種地方弄到手的。
這些人一個個盯着我們看,那目光在光線低暗下閃着貪婪的光茫,這讓我想到了荒裡中的狼。
狐狸一直一直拉着我的手,他多我半步,像牽小孩子似的緊緊扣着我的指尖。
他是一隻不安份的狐狸,看到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東西,自然是忍不住東瞧瞧西看看。
還好……要是以前的他,早就自己去湊熱鬧溜得沒影了。
可現在他知道緊緊拉着我,不放手。
……
走了兩層樓之後,終於在一個攤位面前停下腳步。
這小攤算是最奢侈的了,有個小小的櫃檯,櫃檯上居然還有一盞充電摺疊燈,就這還是算亮的地方了。
攤主三十來歲的模樣,流裡流氣的男人,頭髮很長,臉上密密麻麻全是麻子。
怪不得渣老闆要這樣叫他。
“麻子,給我一條煙。”
“喲,渣老闆今兒帶新客人來了,從來沒見過這兩位呀!”
麻子是做生意的料,嘴上打着哈哈,轉身已經從一個布包裡拿出條美麗牌香菸放在櫃檯上:”渣老闆,最近要的貨越來越少是怎麼回事?“
”沒人抽了嘛。“渣老闆把錢遞給他。
我忍不住問了一句:”這煙哪裡來的?“
麻子一愣,看了渣老闆一眼,好像在尋問能不能說。
渣老闆一臉無所謂:“沒事,我家丫頭。“
麻子就一臉鬆懈下來的表情:”哦,我去城東別墅區裡,一個當官家的地下室裡偷的。”
呃……
渣老闆問道:“對了,跟你打聽點事,前幾天有一個白髮老頭兒在這裡出手了一隻陶罐,你知道是誰買走的嗎?“
”我靠,那個白髮老頭吃了大便咯,那亂崗山都被我們給挖遍了,他一個外地人還跑到哪裡去挖,難不成還能挖出寶來,他拿來賣的那個陶罐,我瞧着像個骨灰罈,那東西可
邪門得很,居然還有人買。”
“別囉嗦,說重點。“渣老闆往他手裡塞了點錢。
麻子這時候才說:“來買的人也是個老頭兒,大約六十歲左右,穿着一身大褂,料子賊好,看樣子像是富貴人家,可是他戴了個口罩啊,我就沒看清楚長什麼樣。”
“你……去去去,真是個沒用的東西。那你知道是誰把風放出去的,說這裡有陶罐?”
“不知道,這裡放風的人又不止一兩個。“
就在這時候,麻子突然停下聲音,兩眼賊亮地看着遠處,而且還當着我們的面毫不掩飾地咕嚕一下,嚥了口唾液。
遠處橫着的那條走道上,一個穿着旗袍的女人正在悠悠地走了過來。
那細細的腰肢在身後背光的照映下,勾勒出美好的線條。
她那麼美,一步一扭,像妖精,勾魂攝魄。
走道兩邊的攤主一個個伸長脖子張大眼睛,真恨不得往上撲。
這個女人卻抑着頭,用冷屑又帶點嫵媚的目光掃過這些如飢似渴的男人。
整個世界,我知道只有一個女人勾引男人能勾得這麼美好地恰到好處。
月亮姐,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連忙拉了狐狸和渣老闆的衣服上一下,丟了個臉色,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跑到麻子小攤後的布簾子裡躲了起來。
沒一會兒,簾子外就響起了月亮姐姐那把嬌滴滴的聲音:“麻子。”
“月亮姐。”這一聲叫,麻子的半邊身子都酥了:”今兒什麼風呀,把你也吹到這裡來了。“
“唉,有點事,不得不來,你真當我喜歡到這種狼窩裡來,這些男人的目光,光看看也要剜我三兩肉。”
“那是那是,這些貨沒一個好東西。”麻子笑呵呵地巴結着。
“麻子,我問你。”月亮姐姐突然停下了要說的話,她什麼都還沒問呢,又道:“算了,我今兒就是來閒逛一圈,看看有沒有什麼稀罕的物件,瞧着也沒什麼,走了,到星星裡來玩哈。”
不知爲什麼她就突然改了口風,明明她是找麻子有事要問的,卻就這麼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