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幹什麼？”甄小小先我開口說。她的表情裡沒有見到我後的喜悅和興奮，反而有着一種說不出來的冷淡與陌生。
“看看你，想你了！”我站到甄小小跟前，盯着她的眼睛說。
旁邊剛剛做完早操的同學大多已經散開，料想是去上廁所或者是去食品店買零食了，我更加希望是後者多一些，無奈尿急永遠比嘴饞要重要很多。
站到我面前的甄小小與之前的她幾乎沒多大的變化，只是長高了不少，臉上的五官也更加立體。她上身是一件寬鬆的校服外套，下身是自己喜歡的牛仔褲。這樣的打扮雖然不倫不類的，但在我們這個學校卻是比比皆是。
“爲什麼沒有早點來看我，偏偏在這個時候來！”甄小小瞪着眼睛，責怪地說。
“我從沒有像這幾天這樣想你，所以，我就趁着這一點時間來看看你，看看你就好，沒別的意思！”我們就好比多年未見又沒有分手的戀人，彼此之間少了默契，多了陌生，但終歸是說得上話，也沒有宣佈解散。
“我要去上廁所，你要不要跟着我去？”甄小小玩笑說。
“那就算了，我不喜歡看你尿尿！”我也忍不住笑了。甄小小還是動不動就喜歡害羞，可能當初我喜歡的就是她的小女生的淘氣和羞赧。
“中午賞光吃吃個飯唄！”甄小小已經邁開步子向廁所的方向走去，我的話追上她的影子，傳進了她的耳朵。
甄小小停下來，扭過頭說：“我來找你！”
比我預想的要好了很多，至少我們之間的關係還沒有破裂，也沒有到不可修復的境地。我想過很多種我去找甄小小後的對白和可能的意外，或者說是已經有了的矛盾和嫌隙，但我想多了，至少在我看來，我是想多了。
這樣的答案讓我心裡寬慰了不少。我恨不能隔在中午之前的兩節課就這樣憑空消失掉纔好，可時間仍舊不疾不徐地走着，我還是認真地做着筆記，很乖巧地做着一名合格的中學生，不吵不鬧，也不舉手回答問題。
甄小小在最後一節課發來信息，說讓我到食品店門口等她。這讓我高興壞了，我原本還在想，這小姑娘怎麼來找我——下課後我也跑的。
第四節課是還不如聊扣扣的語文。我掏出手機瀏覽了一節課的貼吧，發現上面已經沒有我的名字，也沒有關於校花的任何話題，全是些明星八卦。
老師的講課說實話沒有看帖子的爽快。從小學習的漢字和語言，除了用來看新聞，再也找不到它其他的用途了。我掐着秒針好不容易捱到下課鈴聲響起，原本預計自己第一個衝出教室的，誰想山外有人，我沒能擠得過這些比我還着急的同學，被狠狠地撂在了最後面。
不過也已經習慣了，我大多時候是最後一個離開教室，也是最後一個進到教室。
其他同學的方向大多是食堂，我比較孤獨，但此時此刻的我很興奮，因爲甄小小會在食品店的門口等我。一想到有這樣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孩同我共進午餐，我便不由地加快了步伐。
“你怎麼遲到啊！”甄小
小遠遠地看我過來，再一點點地靠近，她臉上露出一絲的溫怒之色，很不滿意地說。
我連忙道歉說：“對不起啊，我尿急了，所以先去了一趟廁所，這才遲了些，你不會因爲我遲你一分鐘你就生氣了吧？”
甄小小的面色沒有一點的緩和，她沉着臉說：“算了，沒關係了，我也不大在意你了！”
“爲什麼？”我心裡嚇了一跳，這樣的話絕對不是空穴來風，肯定還有別的原因，我連忙問道。
“走吧，不是要請我吃飯麼？”甄小小在陰與晴之間的切換十分自如，她又一掃先前的溫怒，笑着說。
女人心不見得是海底針，但真的很難估摸。
校外常去的一家餐館是我們今天中午的首選之地，我到今天還記得以前跟甄小小去過的每一家小吃店。那些只存在記憶當總的飯店應該還在營業吧，只是，我們再也去不到那些地方了。
叫的飯很簡單，兩個人也吃不了多少。
“你長高了不少啊！”吃飯的時候，我仔細地打量了一下甄小小，發現她除了長高了，還比以前更加漂亮了。雖然沒有擠進校花的行列，但在我心裡，比排在校花榜第一的萬海媚要漂亮上一大截。
“比方可怡呢？”甄小小沒有看我，埋着頭挑起一根麪條說。
我心裡咯噔一下，暗叫，壞事了，東窗終歸事發了。我這時候才明白甄小小所說的不在乎我了是什麼意思。
“一樣高，也一樣漂亮！”我不動聲色地說道。
“她可比我高很多，也比我漂亮很多，她是十大校花，我只是個醜小鴨，怎麼能比呢！”甄小小的語氣又換成了另一種我不大熟悉的方式。我從沒有聽甄小小這樣說過話，也沒有想到甄小小會這樣說，她顯然對我和方可怡之間的事情有了瞭解，這纔出言諷刺我。
“真的一樣！”我用餘光看了看甄小小正在吃飯的樣子，發現她只是挑起了麪條，但並未去將那細長的麪條吞到嘴裡。
她玩弄着面前的面，只喝了一口麪湯。她的眼神裡有着對我的麻木和冰冷。
頓時，我也沒有了胃口。昨晚因了跟母親鬧不和，沒有吃好，今天，又因與甄小小之間的一些矛盾，也要餓肚子了。
“一樣啊，聽說還有一個叫郭小龍的高年級學生還在追方可怡，有沒有這事？”甄小小直接撂下筷子，看着我的眼睛說。
“這個我真不知道！”我是真不大清楚郭小龍有沒有追方可怡，我只覺得那小子有這個想法，現在應該是死心了——再不死心就該丟臉了。
甄小小用她的食指敲擊着桌面說：“別瞞我了，就說吧，我剛纔說了，我已經不在乎你了！”
“可我在乎你呀——”
“那你爲什麼還跟別的女生在一起？”甄小小打斷我的話，大聲說道。
餐館裡還有別的客人在用餐，甄小小這一聲獅子吼着實有效果，立時讓這些人停下了筷子，紛紛扭頭看着已經屁股離開凳子的甄小小和尚未離開凳子的我。
我連忙站起來，扯了扯甄小
小的衣襟，小聲地說：“不要這樣，都在吃飯呢！”
“我吃飽了！”甄小小甩開我的手，大踏步向外面走去。幸好是先付款再就餐，要不然今天我準的吃一頓霸王餐，我連忙跟了上去。
這條街上在這個時候是沒有什麼人影的，因爲這條街幾乎是我們學校的地盤，雖然不能拒絕路人路過，但來來往往的人還是很少。所有的同學應該都在吃飯，我應該也在吃飯的，可偏偏我就是溜達到了街上。
甄小小已經走出了有五十米的距離，我消耗了一根黃瓜的能量追了上去，堵在她的面前說：“你怎麼了，還沒吃完就走了！”
“你問我怎麼了？”甄小小情緒很激動的樣子，連着眼珠子也瞪得老大，“你怎麼不問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我也只好應了甄小小的要求，問問自己——怎麼了！
“從開學到現在，快一個月的時間，你沒有給我發過一條信息，沒有打過一個電話，唯一的一次聯繫還是我給你發的信息，你卻是在第二天才回覆我！”甄小小紅着眼眶，歇斯底里地說，“這也就算了，你們新生四少的名頭響亮，可能很忙，沒時間理我！”
“我沒有啊！”我開始在內心檢討自己的不對，但翻出很多的過錯，就是找不出一條是對甄小小有什麼疏遠的錯誤。
被我堵在街上的甄小小情緒十分激動，我怕再這樣下去，她會像一條受到驚嚇的狼一樣咬我。
“新生四少？哼！”甄小小哂笑着說，“你很風光麼！”
“你怎麼了？”我搖着甄小小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想從她的眼睛裡看出她此時此刻的心情來。
甄小小撥開我的手，瞪了我一眼，將眼光瞥向遠方，說：“我一直在等你來找我，可你一直沒有來，今天是來了，但遲了！”
“爲什麼？”我忙不迭問。
“你還問爲什麼？”甄小小氣沖沖地說，“方可怡跟程天明交往的消息誰不知道啊？”
果然是這事。我以爲甄小小還不知道，因爲她中午大多不在食堂吃飯，晚上也是回家的，劉彤彤也是，想必她也知道了。
我已經無可隱瞞，所有的預感都已成了真，所有心愛的女孩都是一個樣子，對我無休止地斥責。我想過今天這種局面，但我沒想到會是在這條街上，跟甄小小你來我往地打太極。
頭上的太陽罩了一層烏雲，站在街上的我們像兩隻沒有影子魂魄一樣——我不知道怎麼解釋，甄小小對我已經失去了忍耐和等待。而我等到的，卻是我最不願意面對的情形。
“能不能給我機會？”我不知道怎麼跟甄小小解釋，只好祈求她，給我機會。
機會不多，我們只有一次，而我已經將自己的機會給了方可怡，我卻還要在這裡祈求別人將她唯一的機會給我。
太過貪婪，誰都不能接受。甄小小同樣接受不了我的貪婪，她眼裡的怒氣只是沒有化成一把火焰將我燒成灰燼。
“怎麼給你機會？”甄小小漲紅了臉，大聲吼道，“不是已經有人給你了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