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是很好,但還不至於讓我失憶掉。我沒忘了明天有什麼事情,但我不知道今天該幹些什麼。
有時候還是覺得淪陷後的有人管束的日子好——每天都有寫不完的作業,每天都有一個盼頭,一旦這樣的日子終結掉,就會覺得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麼東西一樣。
假期的第一個早晨,我居然不知道該幹什麼,我只知道起來後就該吃飯了,太陽已經找到了正屋頂!
昨晚上睡覺的時候,母親說早上起來了吃飯,我以爲她做了早飯,雖然已經中午,但是並不妨礙吃早飯。想不到母親又讓我失望了,她不但沒做早飯,連着冰櫃裡剩下的一些殘飯,她都給我吃掉了。
今天我都不打算出這個家門的,可肚子實在受不了,它傳來的信號就像是一個女人的淫叫一樣,諒我是鐵打的漢子,斷然是受不了這樣的摧殘的,再說了,我覺得我還有長高的可能,營養可不能落下了。
不爲自己的健康和身高着想,也要爲下一代着想。
母親沒給我多少的母愛也就算了,她連最基本的監護人的職責都沒有做好,要不是我教育受得好,搞不好我都會告了母親不給我飯吃。
也有好久,我沒在樓下的飯館吃過熱面了,想到那家飯館,我的肚子好像也有它的靈智一樣,頓時加大了它呻吟的力度,“咕咕”地叫個不停。
幸好我家裡尚沒有斷水,先用開水騙一下肚子也好——肚子這種東西就好比嬰兒一樣,只要給它點東西,它都高興地不得了,好像得到了天大的賞賜一樣。
在肚子沒有發現上當之前,我必須給它點實惠的東西——我飛快地下了樓,朝着麪館的方向就奔了進了。
怪我起得遲,沒搶到好的位置坐下來吃飯,想不到一家小小的麪館生意好地都要排隊,我都有心去新東方去學習烹飪技術了。
“老闆,一碗麪,不要辣椒啊!”我在窗口說道。
“好的,先坐。”窗口探出一顆光禿禿的腦袋,很是明亮。
我向四周看了看——哪裡坐?連個站的地方都沒有。我又踅回窗口的位置,跟師傅說:“老闆,打包吧,我帶走,沒地方坐了。”
見的老闆多了,也就叫什麼人都叫老闆了,即便是擦鞋的,我也會叫老闆,習慣而已。這個禿頭忙得不行,用後腦勺喊了一句“好!”便不再搭理我了。
餐飲行業大多隻在正餐的時候生意會異常地紅火,過了這個點,想必就會冷清很多了。麪館裡面沒地方站腳,麪館外面至少還有一條三車道寬的馬路。
寒風還不至於穿透我的外衣,陽光卻險些刺瞎了我的眼睛。冬日陽光的烈度也被寒冷削減了大半,其實是沒有這麼誇張的,讓我險些瞎了眼的,是一個女孩子太過晃眼的衣服和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光芒。
這種情況極少發生,因爲這種質量的女孩子很少。唐綵衣是我的夢中情人,但是不大可能來這種地方,以她的身份,也不會來貧民區的。
可出現在我視
線裡的這個女孩子,她也沒道理來這裡啊!好反常,想必,這是我升學後的第一個長假老天之於我的恩賜吧,好讓我在這裡跟我心愛的女孩子見面。
我連忙衝了出去,堵在女孩子面前,來不及仔細看她,說道:“同學,好啊!”
按照,往常,我是不會這麼稱呼她的,今天可不比往常,因爲她身邊還有一個我不大能確定身份的大姑娘,所以,我在說話的時候要掌握好火候。
“是你啊!”甄小小先是一愣,繼而笑着說。她好像也很意外,像我心裡的意外和驚喜一樣吧。
“這位姐姐是——”我望了望甄小小身邊的這個大個子的大姑娘說道。
“哦,是我姐姐。”甄小小介紹說。
我不知道甄小小的自然和活潑是爲了讓她姐姐打消她早戀的顧慮裝出來的,還是見到我後,她自然的表現了。不過能在這裡看到她,我終歸是很高興的。
“你同學麼?”甄小小身邊的這位大個子大姐姐說道。
“是啊,她叫小明,我們初中就是同學了。”甄小小向她姐姐介紹我說。她姐姐沒表現出什麼不一樣的神色來,好像這世上的小明很多,我這個小明和其他的小明沒什麼區別一樣。
極大多數人眼中,我這個小明和其他的小明小狗的的確沒多大的不同,但我自認爲,我小明是獨一無二的,至少指紋還找不出相同的來,如果有一張和我長得一樣的臉,他也叫小明的話,可能他和我一樣,很帥!
見到甄小小的姐姐,我居然不知道怎麼稱呼她——叫她姐姐吧,我不想叫,別人也不見得願意認我這個弟弟,叫她阿姨吧,人家肯定要追着打我,叫她的名字吧,我又不知道。
“您好!”我還是將這個大個子的大姑娘當作長輩一樣稱呼好了。
甄小小之前也沒跟我說過她有個姐姐啊,想必,是表姐之類的姐姐吧。
“呵,同學好!”甄小小的姐姐似乎不大待見我,在前面還加了一個語氣助詞,語氣之間還帶着些許的不屑。我對這個大個子的大胸姐姐頓時沒了好感,她好像已經觸犯到我的一樣。
“你在這裡吃飯麼?”甄小小說道。
“是啊,有點擁擠,沒地方坐了。”我說道。
旁邊的這個大姐姐往飯館裡面射進去了極其厭惡的神色,她好像沒有來過這種小飯館一樣。可能以甄小小的家室和社會背景,她不大會來這種地方吃飯,眼前的這個大個子姑娘想必也沒怎麼來過了。我只是以自己的猜測替她的傲慢開脫,我實在不喜歡這種眼神。
要不是有甄小小在這裡,我都難以保證我會不會向這個大個子的大姑娘無私地揮出我的拳頭了。而這個大姑娘也終於將眼光移向了別處,她在等着甄小小跟我敘完舊後離去,也是出於禮貌,許是出於傲慢。
這個大姑娘假若是甄小小的親姐姐,那根甄小小的事情會很難辦,她現在已經很看不起我了,要是我跟甄小小交往了,她難保會從中作梗拆散我們。
可單從身高和長相來看,甄小小和這個大個子的大姑娘大概不會有多濃的血緣關係的。這讓我放心了不少,心裡也舒坦了極多。
“我姐姐剛回家,帶着她轉一下。”甄小小看了看這個大個子的大姑娘,又看了看我,說,“你吃吧,我走了。”說着,便朝着我揮了揮手。
此時,我多想從後面叫住她,跟她坐下來吃一碗麪條,想必她不大習慣麪條的味道,但是,我想她會喜歡上這種味道的,只要,她還像當初一樣地喜歡我。我終歸是沒能挽留她,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甄小小。
換做往常,我可能會追上去,今天倒不是因爲我的麪條還沒出鍋,只是甄小小身邊的那個大個子的大姑娘很是礙事。如果可能,我希望我跟幾個朋友聚會的時候,是帶着甄小小的。
一來,那幾個朋友跟甄小小也熟悉,他們對甄小小的瞭解程度就好比我之於他們女朋友的瞭解程度。在初中的時候,我們但凡有聚會的活動這些,我大多是跟甄小小一起去的。
可到了現在,我們像普通朋友一樣的客套,我不喜歡這種陌生。飯館裡衝出一個提着飯盒的女孩,她衝着我喊:“小明,你的麪條。”
這家麪館我在以前經常光顧,我的名字她們大多也都記得。我像孔乙己去咸亨酒店喝酒一樣,從口袋裡摸出一推人民的幣,然後在手上沾了些唾沫,數出十多塊錢,說:“謝謝啊。”
“哈,去吧,耽誤你看書的時間了。”女孩子也很客氣地道。
我不喜歡所有的人都是這樣的客套,但我可以接受她們的客套,可能大多的人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禮貌性的問候和打招呼的方式。
剛纔甄小小的驚魂一瞥,險些就勾走了我的魂魄。在這整整一個學期,她這是頭一次衝我笑得這樣的燦爛,不管她是什麼原因衝着我給我放電,我終歸是當成了假期第一天來臨的一個巨大的上天之於我的恩賜。
我無法將那樣的笑容珍藏起來,我卻可以將它用來抵擋這個冬季的寒冷。她的笑,雖不至於讓我捱過一整個冬季,但一根火柴,也總歸是有它的溫度的。
提在手上的這碗麪條,我都無心帶回家再去慢慢享用了。我腦子裡開始翻出很多的過往,又不禁會聯想起未知的以後,我想,甄小小終歸是和我走在一起的,雖然,我現在無法求證這一設想的真實性。
明天,跟朱子敬他們的聚會,我無法帶着甄小小了。我倒不是爲了找一個女孩子去給我撐面子,我只是帶着她去見我的朋友,好讓她感覺到她在我心裡的地位是怎樣的高高在上。
一整天,因見了甄小小一面的緣故,我都處在這種幻想當中,還拔不出來,好像受到了什麼蠱惑一樣,更像是地掉進了一個十分巨大的斡旋。我渾渾噩噩的,像漂浮在這世間的一道孤魂野鬼一樣的落寞。
幾家食品店我也沒去看,我只想着夜幕快些降臨,也好讓我快些睡去。我想,當我睡醒後,我隨着甄小小的笑容丟失的魂魄也會回到我的身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