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夏國三軍演武漸漸過去,這種新奇、令人印象深刻由百姓的嘴傳了出去,也讓中原的文武百官、世家大族更加清晰直觀的瞭解夏國這位年輕的皇帝手中握着的兵馬以及那批悍將有多麼恐怖。
這種直擊人心的三軍演武,從各個渠道傳遞出去,對於推進中原歸附也有極大的作用,至少還在蘇辰管轄範圍內的大族們,通過他們觀禮的族中子弟口中瞭解夏國皇帝手中的軍隊,比傳聞中更加可怕後,一些想法終究壓回到心底。
原來就跟北地走的近的兩家大族,也就是與當年蘇庭有過糧食買賣的王家、李家在蘇辰入主中原後,是第一個響應的。
待夏國初立陸陸續續通過兩家推到朝堂上的官員,向蘇辰表達過善意。
鹿陽三軍演武,他們也派了族中年輕一輩的子弟前來觀禮,回去的途中,也所見所聞書寫出來,派快馬先送回家中。
本就親善夏國皇帝的兩家,自然也在大作一番文章,一來表達對蘇辰的忠臣,二來也想將蘇辰在中原的威望提升上去,這對於兩家將來都有莫大的好處。
當然仍有一批中原大族明面上屈服的,畢竟蘇辰立國之後,原本的中原朝堂文武,基本就成了擺設,一切都由北地的朝堂說了算,這讓他們之前與蘇辰達成的協議,變成了一紙空文,對華夏新學暗地裡慫恿人排斥,興風作浪一番。
但隨着三軍演武帶來的威懾力開始在中原持續發酵,很多反抗變得渺小了,只能在私底下抨擊一番新政。
但普通百姓卻並沒有上面那些人想的多,華夏許多新政更加傾向於百姓,誰讓他們得利,讓他們過好日子,他們就推崇誰,再算上府兵制越來越成熟,不斷改進下,已有許多是軍中家眷在中原有了田產,得到了皇帝的承諾,誰敢說上對蘇辰的不是,他們真敢成羣結隊的去找人幹架。
用李世民當初的一句話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蘇辰藉着這句話,也是如此認爲,民爲城之基石,基石不穩大夏將傾。
“爾等也看到了朕的軍隊,他們暫時會駐紮中原,但不代表不會北上。”
鹿陽巍峨的城牆上,蘇辰穿着甲冑拖着白披風走在前面,周圍巡邏的士卒的餘光之中,有些詫異皇帝身後竟跟着兩個異族將領。
正是一直沒有露面的鐵牙、骨朵渾兩人,他們各自代表屍逐部、攣鞮部五千騎兵一路穿州過境來到鹿陽,最近時間裡,都在見識這座中原最爲繁華的大城,演武之時也在城牆上,觀看了夏國皇帝麾下所有軍隊。
每一支兵馬都給予了二人足夠的震撼,畢竟打敗他們的僅僅只是其中的幽燕軍和唐軍,另外四支兵馬一直駐紮在中原。
要是去年冬季,一起殺過來,恐怕不到一個月西戎兩部就被擊的一敗塗地。
“你二人南下時,對於朕設在草原上的政撫司,感覺如何?”蘇辰停下腳步,站在玄春門城樓前,偏頭看向垂首躬身的兩人。
“回大可汗張指揮使和哥舒將軍明斷是非,對部落都極爲公平。”
“嗯,這樣便好,鐵佛和屍逐泉斷不了的,都可找他二人,當然你們要是私底下不方便兩位出面的,只要不影響西戎穩定,就隨便你們了。”
聽到蘇辰這番話,鐵牙和骨朵渾對視的眼中互相閃過一絲仇恨。
“對了。”蘇辰開口打斷兩人的‘深情’對視,負着雙手繼續前行,來到城樓下方的石階:“伱們回去之後,告訴鐵佛和屍逐泉,繼續斷齊國、樑國的商道,搶到的都屬於你們,這兩年裡,你們可要積蓄兵力,到時候朕可能需要你們的兵力!”
“遵大可汗令!”
走完最後的臺階,蘇辰走上馬車回頭看向後面躬身拱手的二人:“回程途中,去把樑國使臣的隊伍截了,將一個叫往利仁孝的人殺掉,他來鹿陽,對你們的大可汗不敬!”
“是!”兩人再次齊聲大喝。
蘇辰滿意的點點頭,坐進御輦放下簾子,九馬拉動的大車緩緩駛離,典韋、許褚率着甲士拱衛左右向皇城而去。
不久,駐紮北面的兩部西戎騎兵在夜裡悄然離開,向着西北方向展開疾行。
五月十五,樑國使臣的隊伍經過豐州前往梅州,這是按照來時的路徑返回大梁,來時是一正兩副,如今回去只剩兩人。
返程的這十天裡,野辭弄別、細封仁孝沒怎麼說過話,大抵還沉浸在往利山巴死在擂臺上的消沉氣氛裡。
知曉對方是帶着必死之意來的,野辭弄別心裡還是希望他能活着回去,畢竟大梁需要這樣的慷慨赴死的豪傑之士。
就這麼爲了掃夏國皇帝威望而死,終究是有些可惜。
“唉……不想了,終究還帶了一個回去。”
他嘆息的說了一句,細封仁孝不屑的看他一眼,靠着廂壁閉上眼睛,“我活着回去可不是因爲你的功勞。”
嘴上是這般說,可想到鹿陽演武的夏國軍隊,以及那些將領展現出來的實力,就讓人感到不寒而慄。
就在野辭弄別想要呵斥他兩句,外面響起護送軍士的聲音:“使臣,一夥騎兵追在我們後面!”
車廂內的兩人臉上露出驚色,鑽出車廂的剎那,震動大地的馬蹄聲已經蔓延過來,映入眼簾的便是千軍萬馬的景象。
上萬穿着皮襖的騎兵踏着濃密的煙塵,分作五股從後方包抄上來,密密麻麻的騎兵羣落在看到這支車隊時,挽起了弓箭。
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箭矢瞬間從三個方向黑壓壓的覆蓋下來,隊伍中的護衛一把抓住野辭弄別,兩人一起滾進車下。
一支支箭矢帶着‘呯呯’的聲音釘在拉車的馬匹、車廂、人的身上,外面慌亂警戒的士卒瞬間就被上千支箭矢射成刺蝟。
“不……不要……啊啊……”
細封仁孝身懷奇術,沒什麼武藝,箭雨傾瀉過來時,他鑽進車廂躲過了第一波箭雨,但露在外面的小腿還是被箭矢穿透,他捂着受傷的小腿在車裡哀嚎,旋即就被跳上車輦的鐵牙拽到外面。
“細封仁孝?”
“是……不是……”細封仁孝先是點頭,想到可能專門來找他的,急忙又否認,此時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早知道對方這麼小氣,就不在金鑾殿裡掃夏國皇帝的顏面了。
思緒短暫的飄過腦海。
回答他的,是鐵牙手中的刀鋒噗的將他腦袋砍下來,拋到地上。
至於躲在車下的野辭弄別,他們看也未看,騎上戰馬後,成羣結隊呼嘯而去返回北方。
馬蹄漸漸遠去,野辭弄別才被那名護衛從車下拖出來,老人看着地上那顆死不瞑目、還帶着驚駭表情的腦袋,痛苦的閉上眼睛。
而他們之後回到樑國,將中原演武的事告知拓跋魁,這位同樣年輕的皇帝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是出言安撫了野辭弄別,坐在皇宮別苑的書房裡發呆。
與他發呆不同的齊國皇帝,聽到李玄衝帶回來的消息,整日惶惶不安,雖說夏國皇帝這兩年內都不會動兵馬,可保不齊兩年後,就第一個拿他開刀,畢竟四國之中,就屬齊國國力最弱。
旋即,他連忙招內侍,親手書寫了一封國書,讓人送到鹿陽,解釋當年爲何出兵幫助魏國之事。
有人憂愁,自然也有人歡喜。
相比西北的齊樑兩國,吳越上下有着不同的氣氛,越國君臣得到回來的孟丹答覆,以及蘇辰後來手書的一封書信,令得越國皇帝孟照欣喜,有了夏國皇帝的保證,他終於可以徹底放心的解決邊境上的爭端。
而他的女兒,越國公主和親之事也提上了日程。
吳國這邊同樣有着欣喜的氣氛,去年爲拿下淮江北面的慶州失去利,總是需要甩鍋的,兩國邊境爭端越來越激烈,便成了沒能拿下慶州的理由。
如今那邊越演越烈,處於越地的吳民不僅沒有被越國剿滅,反而練出了一支兩千人的山地精兵,朝堂上下,大有將這支精兵收入朝廷,擴大編制。
與夏國皇帝的協議,就成了他們推動這件事的動力。
……
五月二十,越國公主尚在路上,吳國的商船停靠隨州碼頭,前往鹿陽運輸兵器甲冑的同時,中原的一場改革也漸漸露出了苗頭。
賈詡、諸葛亮、李儒聯手的一出釜底抽薪開始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