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文覺得莫名其妙,邪道之所以是邪道,不是他們多麼邪惡,而是有人給他們扣上了這麼一個帽子,而給他們扣上帽子的不正是雲無爭嘴裡的門派勢力麼?既然他們有劃分正邪的權利,又怎麼會自毀長城,自動跳到邪道那邊去呢?
“雲部長,您是認真的?”
雲無爭乾咳了一聲,視線迅速的向透明人李莫傾掃了一眼,謝承文秒懂,這話原來是說給李莫傾聽的。
“當然了,我也有些擔心我們內部的產生走捷徑的想法,這個想法實在太危險了。”
謝承文恍然,雲無爭的這個擔心不無道理,如今執政某部門這邊是弱勢的一方,所以難免會有人立功心切鋌而走險,關鍵是這種短視的行爲在體制內確實相當有市場,因此雲無爭未雨綢繆的擔憂是極有遠見的。
同時,他也在給自己看好的手下上課,讓他明白爲什麼不能採用這種急功近利的方法來壯大自身,因爲這麼做等於將自己的把柄交到那些傳統門派勢力手中,到時候還不任他們拿捏!
“呵呵,做思想工作不是你們的拿手好戲麼?”
“難啊,時代不同了,人心更復雜了。”
“人性不論多什麼時代都是一樣的,說穿了不過是利益和責任、秩序與自由的博弈罷了,玩這些您肯定可以給我上課了,您怎麼還在我面前叫苦啊?”
雲無爭呵呵輕笑:
“你說的對,核心不過是利益二字,他們還給我提了個建議。”
“建議?不是條件?”
“是建議,不是條件!”
謝承文哈哈一笑: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建議恐怕就是他們的真正目的。那麼,您能說說是什麼建議麼?”
“給文化產業鬆綁。”
謝承文恍然:
“果然,我覺得吧,這其實就是一個契機,對於修行圈來說,掌握文化話語權是最重要的事情,這個想法他們肯定不是才產生的,而是一直都是如此的,只不過你們對文化產業的管理比較嚴而已。”
雲無爭挑了挑眉:
“我們一向重視宣傳陣地。”
“呵呵,您說笑呢?您們更像是守財奴,抓着最關鍵的生產資料卻只會藏在倉庫裡,您看看現在外面的文化產業被誰佔據着?人家人本人都跑到咱們地界上收割肥豬了,您好意思跟我說你們重視宣傳陣地?”
謝承文的話就像是一記中平槍,懟的雲無爭胸口發悶,臉上漲紅,但是卻偏偏無法抵擋也沒有辦法反駁。
看破不說破,還能做朋友,看來謝承文是沒打算跟雲無爭做朋友啊,不過,得一個諍友也不錯,這點氣度雲無爭還是有的。
“好吧,那你覺得這個建議可行?”
謝承文似笑非笑的看着雲無爭:
“雲部長,我可不是你們內部的人,您就不怕我坑您?”
“沒事,你也不是他們的人,再說了,你說了我未必就會採用啊,我就參考一下,沒事,你想說什麼就說,這裡沒人給你記小賬的。”
“行吧,我就相信雲部長了。就我看來,這個建議是有一定可行性的,不是我看不起你們,讓你們來弄文化產業,大概是不可能鬥得過外面的舶來品的,畢竟,體制內的人更多的不是考慮如何爭取民心,而是更注重如何不犯錯,讓這些人來做大做強文化產業絕對是緣木求魚。”
雲無爭雖然不是搞文化工作的,但是體制內的弊病他也一清二楚,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思維在體制內是根深蒂固的,所以謝承文說的一點都沒錯。
“但是,如果完全放開任由他們來弄得話,恐怕到時候你們就會被人肆意塗抹了,這種情況你們能接受?”
雲無爭冷笑:
“當然不可能接受。”
“所以啊,這還是一個博弈嘛,剩下的我就不多說了,那不是我擅長的範圍。”
大家都是聰明人,雖然謝承文什麼也沒說,但是雲無爭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簡而言之,就是放他們進場,然後制定好規則,再培養一些代言人,然後大家一起來玩一場沒有終點的,爭奪文化話語權的鬥爭遊戲,當然,這個所謂的文化話語權,也是有限度的話語權。
雲無爭再一次讚賞的看向謝承文:
“我明白了,你覺得他們還有別的想法麼?”
“我覺得他們很聰明,所以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其實您也很清楚,這種事情玩陰謀有意思麼?又不是一局定勝負,能坑您一下,他們就得有下次被坑回來的覺悟,何必呢?”
雲無爭哈哈一笑:
“不錯,真不錯,可惜了,要是你願意加入我們部門就好了。”
謝承文連連搖手:
“還是算了,我沒那工夫,我還是老老實實的做一個普通的修行者吧。”
雲無爭搖了搖頭,笑着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本本,這是一個灰藍色塑料封皮的小本子,半個巴掌大小,謝承文困惑的接了過去,然後打開一看:
“證件?這個...特聘研究員是什麼?”
“雖然你接受了特別顧問這個職務,但那個職務並非實職,只是一個身份和資格,這個研究員則是我們部門的正式編制,領工資的,但是不同於其他職員的是,這個研究員屬於自由職位,隨時可以不幹,而不會有任何後果。”
“就像是供奉。”
“對的,比供奉的義務更少,我們可能會向你求助,但是你可以根據自己的意願接受或者拒絕,絕對不會勉強,也不會秋後算賬。”
謝承文眨了眨眼睛:
“可是,爲什麼要給我這個?”
“有了這個,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出手。”
謝承文恍然,這是他們的內部程序,有了這個證件,雲無爭才能將李莫傾小組派到自己身邊來,也才能名正言順的拿謝承文的安全問題去跟某些人說事。
“原來如此,謝謝雲叔了。”
“不客氣,說起來,還是我謝你纔對。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得趕回魔都去,還有,那邊的情況我會讓人送一份簡報給你,目前看,還沒有找到有價值的東西。”
“好的,您辛苦了。”
“呵呵,你這話一點誠意都沒有,走了,照顧好秀兒。”
雲無爭心情不錯的帶着李莫傾離開了,謝承文又跟兩位老婆商量了一番,確定自己的應對沒有問題,並分析了一下雲無爭的真實目的,然後收好了那隻優盤,先讓小初心將數據讀取,打算等到休息時再一起研究,然後謝承文就去隔壁找謝爸謝媽。
......
另一邊,李莫傾跟着自己的老闆出的酒店,坐進了一輛黑色的商務車,這輛車當然是特製的,在裡面說話,絕對不用擔心泄漏消息的風險。
兩人坐好,前面開車的赫然就是那位見過謝承文的眼鏡男,他扭頭衝李莫傾一笑,李莫傾也笑着點頭,然後眼鏡男將車子啓動起來駛上了車道。
“小李。”
“是,部長。”
“你覺得謝承文這個人怎麼樣?”
眼鏡男沒有回頭,甚至連眼睛都沒動一下,只是專注的盯着前面的路面,但是耳朵卻伸長了,小心翼翼的聽着後面兩人的對話,他知道雲部長之所以在這裡說,就是讓他聽的,說不定等會還要問他意見,所以必須留心聽着他們的對話。
李莫傾想了想道:
“實力強勁,還有些神秘,性格嘛,有些弱,有點怕事,有點明哲保身的意思,適合做個研究人員,雖然這與他的強大實力不符,嗯,應該是缺乏一個強者之心吧。”
雲無爭聞言呵呵一笑:
“明哲保身?何以見得?”
“剛纔您問他對文化產業鬆綁的意見時,他沒有明言,顯然是擔心他的建議會被有關部門的接的利益者所記恨,其實他大可以明言的,我們作爲當事部門,肯定要擔負自己應盡的職責的,絕對不會拿他當槍使的。”
雲無爭搖了搖頭:
“他又憑什麼相信咱們不會拿他當槍使呢?還有,他原本就跟這事無關,爲何要出這個頭呢,對他又沒有任何好處,哪怕那些名門大派知道了他的建議,也不會領他的情。他正是因爲看的很清楚,所以才只是隱晦的表達了一下意見,算是對我有個交代。”
“可是,這不正說明他明哲保身麼?”
“不,他這是穩重,是算無遺策,一進一退,他都算的清清楚楚,總是儘量的讓自己處於比較有利的位置上。而且行事堂堂正正,不耍小聰明,這個年輕人一點都不像年輕人,我見過那麼多的老狐狸,將謝承文跟他們放在一起,他也不遑多讓。”
“這...您的評價會不會太高了?”
“一點都不,以後你會經常跟他打交道,我是怕你被他賣了還給他數錢。而且,他的實力到底有多強不但我說不清楚,連那些名門中人也一樣摸不清楚,你必須擺正位置,你就是去給他看家護院的,順便能從他身上撈多少好處就撈多少。”
李莫傾心裡嘆了口氣,一臉認真的點了點頭道:
“是,我明白了。”
“嗯,謝承文在訓練新人方面有着超乎尋常的能力,只要你誠心求教,絕對會讓你不虛此行的。”
“謝謝部長,我會把握機會的。”
“好,你這個心態就對了。記住,我們弱小沒問題,但是不肯承認自己不如人,不肯虛心學習,卻是絕對要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