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留在了李蘋兒家睡,因爲李蘋兒說想要我抱着她睡,所以我們就留下來了,李蘋和躺在我的懷裡,像一個孩子,讓人心生憐憫。我輕輕拍着她的背,像一個母親一樣哄她入睡。後來她睡着了,我卻睡不着了。
腦子裡,又開始想念方芳,她睡了嗎?我是否應該給她打一個電話?不行,我不能當着李蘋兒的面打電話給她,這樣會傷到李蘋兒。去衛生間打吧!
我悄悄爬起來,去衛生間打電話給方芳,可是電話剛拿出來,還沒開始撥,李蘋兒就叫起來了:“正義,正義!”
我聽見李蘋兒的叫聲立刻像瘋了一樣衝進臥室來,只見李蘋兒驚恐地坐起來,一邊發抖,一邊叫道:“正義……”
我衝過去,緊緊抱着她,道:“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李蘋兒緊緊抱着我,身子還是發抖,看起來是嚇壞了,她說:“我做惡夢了,夢見我死了,正義,我會死嗎?我會死嗎?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抱緊她,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不會的,不會的,不會死的,你只是做夢而已,沒事的,沒事的,有我在,不怕不怕。”
李蘋兒還是死死地抱着我,說:“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我說:“好,我不離開你,我就在這裡不離開你!睡吧,乖!”
我把李蘋兒輕輕抱來躺下,然後捂着她的手,吻了吻她的額頭,重新躺在她身邊,摟緊她,安慰道:“乖,不怕,不怕,有我在,有我在。”
李蘋兒將頭埋在我胸前,道:“正義,你愛我嗎?”
我說:“我愛你。”
李蘋兒說:“那,你要我吧!”
我怔了一下,說:“傻瓜,不要,你身體還沒好,我們不能那樣,乖。”說着,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
李蘋兒又道:“可是,我想給你。”
我感動地抱緊她,說:“傻瓜,等你身體好了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嗎,我們天天都在一起,好不好?”
李蘋兒說:“可是,我擔心我不會好了,我知道得這種病能活下去的機率很小,我也許並不沒有那麼幸運,說不定,明天我就死了,在死之前,我想把自己給你。”
我難受地說:“傻瓜,別亂說話,你會好的,你會好的,乖,別糊思亂想,乖乖閉上眼睛睡吧,我看着你睡,聽話。”
李蘋兒幸福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幸福地閉上眼睛。我默默地看着她,心裡微微一動,伸嘴在她脣上吻了吻。李蘋兒臉上露出幸福的微微的笑容。
後來,睡到半夜的時候,我被李蘋兒的掙扎吵醒,她翻來覆去的,似乎很不好睡。
我說:“蘋兒,你怎麼了?”
李蘋兒說:“我身上痛,很痛。”
我着急地啊了一聲,說:“走,我們去醫院。”
我抱起李蘋兒,一邊往外衝,一邊喊,“李正星,快點,去醫院。”
李正星像瘋了一樣一邊穿衣服一邊衝了出來,然後,跟着我就跑。我抱着李蘋兒,砰砰砰就往樓下衝。李正星一邊衝,一邊打電話給金醫生:“金醫生,救命啊!我妹妹身體又不舒服了……”
我抱着李蘋兒拼命往前跑,李蘋兒哼叫道:“正義,正義……”
我放慢腳步,說:“快到了快到了,蘋兒,堅持一下,快到了。”
李蘋兒說:“你慢一點,慢一點,我好痛,渾身都在痛,你抖着我我都會痛,好痛……”
我心裡好難受,又着急,又心痛。要怎麼樣她纔不那麼痛,要怎麼樣纔不那麼痛?
李正星也着急地叫道:“妹妹,堅持一下,堅持一樣……”喊着,嗓子早已哽咽起來。
出了小區,金醫生派來的醫院的車子剛剛到了門口,然後上了車子,幾個醫生衛士立刻行動起來。我跟李正星坐在一旁,着急萬分。
好不容易到了醫院,金醫生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立刻又命人給她貼了一張止痛帖,李蘋兒的痛感才緩了下來。然後又做了檢查,金醫生說,馬上要做癌穿刺。然後就命令了另一個專們負責穿刺的男醫生過來,給李蘋兒做穿刺。
做穿刺的時候,重症病房的人個個都好奇地扭頭往邊邊看,我當時也看了,那醫生捉住李蘋兒的胸部,然後用激光擊打裡面的病症。那一刻,大家都挺尷尬的,李蘋兒的胸整個的露在外面。我和李正星都把臉扭到一邊。直到他們把穿刺做完之後,才扭過頭來。
做完這一切之後,我跟李正星到外面來,問金醫生病情怎麼樣。
金醫生說:“病情不是特別樂觀,最好還是做好切除胸部的準備。”
我和李正星都啞然了,要把胸切掉,對李蘋兒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打擊吧!應該怎麼對李蘋兒說出口,這也太殘忍了。
我怔了怔,說:“能不能不切掉,可以有別的辦法嗎?”
金醫生說:“不切也行,但是,她雌激素過多,恐怕得做子宮切除。”
“什麼?”李正星大叫道,“那我妹妹不是就……”
我們都知道,一個女人,如果沒有了子宮,那恐怕就不算是一個完整的女人吧!這件事情,李蘋兒能接受嗎?而且聽說,這樣的話,會老得很快。李蘋兒真能接受嗎?
李正星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說:“只要能把我妹妹的命救活,怎麼樣都行。”
金醫生說:“這樣的手術的確是很難讓人接受,所以你們最好還是先跟病人溝通好,如果她願意的話,我們就可以做。”
可是,當我們把這個消息告訴李蘋兒之後,沒想到李蘋兒激烈反對。
她說:“不行,我不能接受,我情願去死也不要做這樣的手術,我要是這樣,我就成了個不男不女的,我不要,我不要,我情願去死!”
李正星爲難地道:“可是……”
我也覺得很無力,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這種事情,放在誰身上,恐怕也是沒辦法接受的。我連安慰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當然,對於我來說,只要她能活下去,這種手術做了也就做了吧!可是,她卻無法接受。
李蘋兒驚慌地拉着我說:“正義,我不能做這樣的手術,就算是手術成功了,我也不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你會要我這樣一個女人嗎?”
我怔了,老實說,我恐怕的確是接受不了自己的老婆是一個這樣的女人,可是,我該怎麼辦?
我掙扎了一陣,說:“不管你是什麼樣子,我都要。”
李蘋兒說:“不行,堅決不行,我可以想像到,手術後的樣子,幾年過後,我就變老了,到時候我跟你走在一起,別人都以爲我是你媽,不要,我不要,我情願去死!”
李蘋兒不願去做這樣的手術,我也沒有辦法,最後,只好再去求金醫生,“金醫生,能不能想想別的辦法。”
金醫生嘆了一口氣,說:“辦法不是沒有,但是那種藥,實在是不容易搞到,要國外才有,而且那種藥在法律上是不允許使用的,因爲瘋險太大,而且當相昂貴,當然,至於醫藥費什麼的到也不用擔心,馬小姐已經交待過了,一切費用包在她身上,但問題是那種藥實在是太難搞得到啊!”
李正星狠不得都要給金醫生下跪了,哭求道:“我求求你了,金醫生,我求求你了,救救我妹妹吧,我求求你了!看在我妹妹還那麼年紀輕輕的份上,求求您了!”
金醫生嘆了一口氣,道:“是啊,我也是看在馬小姐的面子上,所以一向對你們都比較照顧,也盡心盡力,可是這件事情……唉!”
我也着急地道:“金醫生,求您了,求您了好嗎?”
金醫生爲難地猶豫了好一陣,嘆了好幾口氣,說:“罷了,看在馬小姐的面子上,我這不幫也得幫了,明天我就去一趟美國,無論搞不搞得到藥都一個星期之後回來。我這裡病人還有很多的排着隊的等我呢!實在是不能耽誤太多。”
“好好好,謝謝您了金醫生,太謝謝您了!”金醫生能花時間去搞藥,對我們來說已經是幫了很大的忙了。希望他一切順利能夠把藥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