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大雪紛飛,狩獵行動終於進入尾聲。
運載獸肉的卡車小隊,先一步返回星火鎮。
沿途留下的痕跡、紅豔的血梅,則很快被雪覆蓋。
一切歸於平靜。
天地,也依然慘白而寂冷。
既然出來了,便不再急着回去。
王徒領着車隊,去了山莊庇護所一趟,視察了相關工作,並簡單吃了午飯。
下午時,車隊踏上返程。
走到一半,天漸漸亮起來,風颳的狂躁,幾乎連視線都屏蔽住了。
風捲着雪,發出巨龍般的怒吼聲。
在這嚎叫與呼嘯的陣勢中,只聽得一陣陣破裂的聲音,像天地被掀開,像遠處在打仗,有時又像無數的人在遭遇苦難時發出的嘶吼。
擋風玻璃與車窗被拍打得啪啦亂響,外面一片慘白景象,能見度不足兩百米。
一名鎮衛隊成員驚叫,“是暴風雪!”
“平原哪來的暴風雪……”其他人質疑道。
那人臉色發白,嘴脣一陣哆嗦,道:“我曾經在國外經歷過,暴風雪,跟這一樣的場面……我們必須趕緊躲避起來!”
旁人這才相信,紛紛色變。
“那可糟了……”
“快,聯繫長官!”
“……”
耳聽對講機裡傳出的彙報聲,王徒皺眉思索着。
現在是末世,氣候一直在發生詭異的變化,不能再以常理判斷事情。
氣溫陡降,冷空氣無孔不入,他跟齊定山體質非同旁人,但鎮衛隊的人可受不了。
他們縮在坐墊上,臉部通紅,牙齒不受控制地打着架,手腳僵得連槍都拿不住。
再走下去,肯定會迷路,而且指不定會遇到什麼危險。
想到這裡,王徒從口袋中掏出一張地圖,細緻看了看,大概摸清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一公里開外的地方,有個小小的村落,可以暫時進行躲避。現在鄉村蓋房,也是用的混泥土,因此牢固性無需考慮。
不再遲疑,王徒當即下達命令,“所有車,跟着我走,降低速度,拉近車距……”
白色越野車率先開路,汽車兵在王徒指引下,小心翼翼地穿過漫天遍野的白,向目標點趕去。
風雪呼嘯在大地上,根本不敢放開了走,速度壓在二十邁左右,即便這樣,還是在將近抵達時出現狀況。
一臺皮卡車撞在橫躺的石頭上,水箱破裂,藍色的防凍液流出大半。
那臺車上的人恐慌極了,生怕王徒等人拋下他們不管,轟着油門往前跟。
“媽的,蠢貨……已經到了,還往裡開,打算撞牆?”
王徒喝止住他們,把狙擊槍裝進盒子裡,交給汽車兵保管,接着拿出一把大口徑手槍,裝滿子彈,才用對講機提醒車隊。
“所有人,鎖好車門下車,不要分散。跟好你們的小隊長,拿好你們的武器……”
打開門,暴風雪遠比想象的還要熱烈。
寒風像一把鋒利的刀劍,在胡亂劈砍,吹打着途經的一切,發出尖利的叫聲。
八臺車上,下來三十多號人,一個個勾頭貓腰,恨不得鑽進土裡去。
張嘴說話是不現實的,風能一瞬間把胃給灌滿。
王徒打了個手勢,近衛士兵團團保護着他,往前方若隱若現的建築羣走去。
其他人緊隨在後,搖搖晃晃的,連忙跟過去。
小村的規模並不大,建築大多是用紅磚砌蓋的平房,周圍能看到坍塌了一半的破牆。
電線杆倒在地上,雞棚被拆散了,覆着雪的三輪車擋在主路上……僅剩,一片斷壁殘垣的景象。
鐵皮和木條迎風飛舞,比什麼武器都要可怕,若是不慎被削到,恐怕立馬就會首尾分離。
撬開一棟房屋的門,先進了兩名士兵,仔細搜尋一遍,確定沒有危險,一羣人才陸續進入。
廚房在屋裡,堆砌的有乾柴,篝火很快燃燒起來。
士兵們隨身背囊裡裝有吃食,便攜的野戰食品,有水就能享用。
鎮衛隊的人也帶有食物,小包的方便麪、罐頭,他們也在另一邊點了火,用小鍋燉着吃。
“暴風雪,一時半會停不了……”
王徒坐在最裡面的位置,安靜地抽菸,不時拿起一根樹枝,丟進火堆裡。
一名士兵融化雪水,取出一盒自熱火鍋,放好食材,倒水。
王徒就微微轉過頭,看着排氣孔處,白色的煙氣呼呼地往外冒。
一場大雪,不僅僅是人和寄生獸,恐怕喪屍也會受到影響,它們吃不到東西,最好餓死一些纔好。
王徒無比慶幸自己建立了星火鎮,最起碼在這樣的惡劣氣候下,能保證有一處安全可靠的溫暖住所。
他通過指揮手錶,連接基地的雷達,觀察所在區域的情況。
大概是受風雪影響,檢測到的數據並不穩定,一些黑色光點似有似無的,位置也不精準。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沒有具備可怕威脅的物種在附近,否則雷達會第一時間報警。
這時,火鍋開始沸騰,發出吱吱吱的響聲,王徒嗅到香味,腦海裡又不禁擔憂起食物的問題。
暴風雪席捲,雪下的超過了一米,麥苗被壓蓋在底下,能不能活還不知道。
最近這段時間,星火鎮幾乎把半個老城區的物資都徹徹底底搜刮了一遍,食物儲量堆滿了庫房。
但那些物資,大多爲加工食品,真正的大米和麪粉其實並不多,而且星火鎮人口接近五千,每日只出不進,也會很快消耗一空的。
王徒坐聽風聲,思索起這些相對還遠的問題,不免會產生憂慮。
天氣變化無常,大自然更是向來無情,熬不到寒冬,還如何迎接春天。
可惜,單純的煩惱並不能解決問題,行動纔是最重要的,目光盛滿冰冷,王徒端起燒好的飯。
這場雪帶來的影響,波及太廣,喪屍肯定在雪中如無頭蒼蠅,等暴風雪過去,派出倖存者隊伍協助軍團發動攻勢,趁機再剿滅它們幾萬。
剩下的半個老城區,若能收回,缺乏糧食的問題,短期內便可解決。
雪球繼續滾下去,即便實施計劃不那麼容易,但死掉一部分用處不大的倖存者,也是會減輕壓力的……
王徒在內心深處,閃過這樣的念頭。
忽然,從房頂傳出沙沙的異響聲。
沒等衆人反應過來,只見一隻灰色大鼠從吊頂中鑽出,落在地板上。
天冷地硬,它摔得七葷八素,站起後齜牙咧嘴,露出兇殘的模樣。
士兵們紛紛放下食物,拿起武器,對準大鼠。
一時間,少說也有二十個黑洞洞的槍口指過去,殺機不加遮掩。
像這種異變的寄生獸,對危險有着極高的敏銳性,它看清了形勢,渾身哆嗦一下,哪敢再兇,調轉身體就想逃走。
齊定山拎起鐵劍,以一個迅猛的速度追過去,一記橫揮將大鼠攔腰砍成兩截。
他甩了甩劍刃上的血,倒提着大鼠細長的尾巴,絲毫不夠腥臭的氣味在瀰漫。
“嘿,有烤肉吃了……”
王徒對鼠肉沒什麼興趣。
但鎮衛隊的人一個個開心的不行,三四個圍過去,扒皮的扒皮,剔骨的剔骨,最後再用雪擦拭乾淨,切成巴掌大小的小塊,串在火上烤。
香味實在誘人,況且這點肉也不夠幾十個人分的,齊定山身爲鎮衛隊的頭,當即決定再去捉幾頭大鼠回來。
鼠類喜歡羣居,一般一大窩子在一起,這麼大的村子,肯定還有很多。
得到王徒授意後,他領着幾名手下,帶着槍,便出了門。
約五分鐘不到,槍聲響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