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口琴麼？”藍月問我。
我點了點頭。
藍月“哦”了一聲，小心地看着我道：“沒必要動這麼大的氣，你可以再去買支更好的口琴！”
“再好的口琴也沒法代替我那支綠格子！”我道。
又意識到不該把對張娜的怒氣使在藍月身上，我又馬上看着她道：“抱歉！我不該用這麼大嗓門跟你講話……”
藍月微微一笑道：“沒事……”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我按了接聽鍵，衝那頭道：“不要再打過來了！我說了，讓那臭三八喝死去好了！她就算今晚睡大街，跟我也沒一點關係……”
“沈默！就當幫我一個忙好不好？就算娜娜得罪了你，可我沒得罪你對不對？我一直把你當朋友看的，你就當我幫我一個忙好不好？”唐糖在手機那頭央求道。
仰頭望着夜空，遲疑了兩秒後，我衝手機那頭道：“你們在哪？”
“就在你家樓下！娜娜今晚真地喝得特別多，整個人都神志不清！現在正躺在水泥地上打滾呢！沈默，你快來幫幫我吧！就當我求你了好不好？”唐糖在手機那頭焦急地道。
我籲出一口氣，沉聲道：“你等我吧！”
說着我摁掉了手機，擡頭看着藍月道：“那三八喝多了！她朋友說她正躺樓下水泥地上打滾呢！我去把她拖上樓！”
“你去吧！”藍月朝我呡脣一笑道，“襯衫我改天給你送去！”
我朝她揮揮手道：“那我們改天見？”
“好的！”藍月點點頭道，“快去扶人家上樓，躺地上容易着涼！”
我點點頭，轉身往回走，走出三四步，我忍不住頓住腳步，又回過頭去看。
出乎我預料的是，藍月還立在原地目送我。見我回頭看她，她就笑笑，還調皮地衝我作了個很特別的手勢，就是擡起雙手用拇指和食指作成相機取景框的樣子，湊到右眼跟前，嘴裡還發出“咔嚓”的快門聲。
“改天一起去郊區拍風景哦！”她笑了一下說。
“行！沒問題！”我笑道，也照貓畫虎也隔空給她咔嚓了一張！
然後我才心滿意足地快步走了出去。
來到八號樓前，遠遠地看着樓下有兩個身影，我先辨出了唐糖那輛霸氣的牧馬人，而那兩個身影，一個躺在地上，另一個彎着腰。彎着腰的身影正在用力想把地上的身影拉起來，但地上那身影像小孩子一樣在耍賴皮，就是不起來！
那倆人是張娜和唐糖無疑了！
我快步走了上去。
“快起來啊！我的姑奶奶！這麼大的人還賴地上！是不是要我拿棒棒糖哄你起來啊！”唐糖哭笑不得的聲音。
“不，我要喝酒，給、給我拿酒來……”張娜賴在地上，嘴裡含糊不清地道，“我不、不回家，那個混蛋在家裡，我踩爛了他的綠格子，他肯定不會放過我的……放、放開我，我要喝、喝酒……”
聽到這段對話，我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好笑的那臭三八哪像個成年女子，根本就是一個小破孩嘛！好氣的是，踩爛了我的口琴就逃離了家，她也知道害怕？她也知道我不會放過她？
唐糖擡頭看見了我，就像見到了救星似的！
“快點！沈默！我、我真是拿她沒辦法了！”唐糖鬆開了張娜，跑上來拽我的手臂。
何止你拿她沒辦法，有時候我特麼也拿她沒辦法啊！
我二話沒說，上前把張娜用力從地上拉起來，我背對着她蹲下身，唐糖把張娜扶到我背上。我背起她就朝電梯間走去。
“糖糖，放我下來……我要喝酒，我還能喝，放我下來……”
張娜在我背上掙扎着，用手捶打我的肩膀，嘴裡迷迷糊糊地道。
看來喝得真不少，連誰是誰都特麼分不清了！
在電梯上行時，我沒把她放下，出了電梯了，進了房間，進了臥室，我才把她丟到她那張大牀上！
可能是受了震盪，我剛把她丟到牀上，她突然翻過身來，趴在牀邊，喉嚨裡咕嚕咕嚕的……
我眼疾腳快，一腳將邊上的垃圾簍
踢到牀邊，隨着一股嗆鼻的酒精味，張娜對着垃圾簍一通狂嘔……
唐糖跑過去，把窗戶都打開了。
我捂住鼻子快步走出了臥室。
唐糖忙着幫三八清潔嘴邊的污漬，還跑到客廳，給三八泡了一杯茶。
我坐在客廳裡吸菸，抓起遙控器，隨手打開電視機。唐糖還沒走，我現在也不好洗澡睡覺，雖然拍照跑了一晚上，我早就想上牀躺着了。我也不能上去扇張娜兩巴掌，其一我從來沒打過女人，其二還是一個神志不清的女人。
唐糖忙完了，才走出張娜的臥室，順手把臥室的門帶上了。
“她怎麼喝那麼多？”我擡頭皺着眉頭。
“能給我一支菸麼？”唐糖看着我道。
我抓起煙盒，站起身遞給她。
她接過煙盒，抽出一支，我給點上了火。
“我們去陽臺上坐坐吧！”唐糖道。
我們走出了客廳，坐在陽臺上的鞦韆椅上，今晚月光皎潔，陽臺上雖然沒開燈，卻並不太妨礙視線。
“娜娜的父親去世了，你知道麼？”唐糖噴出一口煙霧，扭頭看着我道。
我心中一震，錯愕地看着唐糖道：“沒、沒有，我只是聽說她父親報病重了……”
難怪張娜回老家那麼長時間！
“後來沒搶救過來，心肌梗死！半個月前就死在了醫院！”唐糖擡頭看向遠處城市的燈火，“這次娜娜受到的打擊特別大，她小時候就沒了媽，現在爸爸也走了！”
我心頭再次一震，沒想到張娜身世這麼淒涼？
菸頭的火光一明一滅，可以感覺到唐糖是在用力吸菸，她扭頭看着我道：“娜娜是我見過的最勤奮最堅強的女孩！她媽死得早，乳腺癌晚期，在娜娜十二歲就離開了她！後來她爸爸心臟也不好，娜娜從小學習成績特別好，她本來可以考上重點高中，然後再考個名牌大學！但是娜娜放棄了，她爸爸治病需要錢，她覺得自己應該努力賺錢爲爸爸治病！因爲她失去了媽媽，不能再失去爸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