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她是壞得令我毛骨悚然的，如今的她是好得讓我毛骨悚然的！試想一個以前對你冷言冷語，動不動就對你拳腳相加的人，突然有一天對你百般關愛萬般周到，你難道不會覺得毛骨悚然的嗎？
“那個……”我摸了下鼻子，訕訕笑道，“你什麼時候請人了？”
“就這兩天呀！”張娜擡頭對我道。
我喔了一聲道：“也好。請個人，你也能舒服一點，不然你一個人有時候確實夠受的！”
“嗯！我想過了！”張娜充滿信心地笑看着我道，“我給小云開的基本工資是八百……”
我睜大眼睛，看着她道：“啊！八百……”
“你是不是覺得少了點兒？”張娜笑看着我道。
不是少了一點兒，是少了很多！在這樣一座城市，八百夠什麼啊！一頓飯按十塊算，一天三餐就是三十塊，一個月的伙食費就要九百塊！
“你聽我說完嘛！”張娜對我道，“這是試用期三個月的基本工資，三個月後基本工資是一千五，加上提成，小云一個月拿兩千塊是沒問題的！而且她中飯我也包了！別看一頓中飯，一個月也能省個兩三百塊呢！我中飯都在店裡吃，叫得外賣，我吃什麼，小云就吃什麼！”
一個月兩三包塊呢！老闆娘，你可真是夠精打細算的！
我摸着鼻子看着她道：“那住宿呢？”
除了吃飯，就是住宿，在城市裡打工的人，食宿通常至少要花掉工資的三分之一！
“住宿我也包了呀！”張娜道，“我店裡後面的小倉庫收拾一下，完全可以騰出一張小牀的位置，既解決了小云的住宿問題，又保證了我店裡的財產安全。以前夜裡店裡沒人，我老擔心進小偷呢！”
就那些小女生玩具，小偷看得上？
“不錯，不錯……”我訕訕笑道，“張老闆，你現在也有員工了哦！”
這樣一算，還說得過去。包了住宿和中餐，轉正後，加上提成，小云一個月能拿到兩千塊左右！雖然不算多，但也不算太少了。要知道在海都市，月薪兩千不包吃住的工作還比較難找呢！
幸虧是女孩子，要是男孩子這點錢絕對不夠用！
“其實我之前想一個人頂着的……”張娜一邊給我盛湯，一邊對我道，“但我看小云這孩子實誠，一見到她我就喜歡上了。如果是別人，我纔不會給她開那麼高的工資呢！”
嘖嘖！這份工資很高嗎？
我接過她遞上來的湯碗，問她道：“小云多少歲？”
“十八歲。”張娜又低頭給自己盛湯道，“沒考上大學，剛從老家農村出來，那孩子確實實誠。”
噗！對人家一口一句孩子，你也不過是個二十二歲的小孩而已！比人家早出社會幾年罷了！
吃完飯，我幫着張娜收拾桌子。
“好了！你休息吧！”我對她道，“我來洗碗！”
“不用！”她看我一眼道，“你坐着看看電視吧！新聞聯播馬上就要開始了！”
我以爲
她跟我客氣，我笑笑道：“你做飯，我洗碗，這分配很合理呀！以前都是這樣……”
“真不用……”她把我推出了廚房，“別在這裡給我添亂了！”
我愣看着她，心想這特麼到底什麼個情況啊！
以前我做好飯菜給她吃，她吃完了，把碗筷一扔就什麼都不管了。總之就是對我吆三喝六的，就好像我該她的一樣。偶爾她心情好做頓飯給我吃，還沒等我吃完，她就提早聲明，碗筷必須我洗！
但現在這情況，讓我十分迷茫啊！
我摸了下鼻子，滿心狐疑地回到客廳，雖然人坐在雙人沙發裡對着前面電視櫃上的那臺古董小電視，心裡卻一直在犯嘀咕，到底什麼個情況啊！莫非又是有求於我？
欲求於人，必先賈於人嘛！張娜常說的古語！
等她收拾利索，解下圍裙從廚房裡走出來，我一邊吸菸，一邊暗暗觀察她。並未發現她的表情有何異樣。
她也坐下休息，坐在我旁邊，點了一支摩爾香菸吸着，安靜地陪我一起看新聞聯播。
以前可不是這樣，她最不喜歡看新聞聯播了，平素這種時候，她會毫不客氣地從我手裡搶遙控器換臺。
“要不……”我扭頭看着她，“看你喜歡的時尚先鋒吧？”
“沒事……”她籲出一口煙霧，對我微笑道，“我也要聽聽新聞聯播關注下時事新聞，你說的對，一個模特需要不斷提升自身內涵！以前我總覺得做麻豆就是靠臉蛋身材，再加上一些表演功力就足夠了，能不能成功在於機遇和伯樂，但現在我領悟到了，優秀的模特之所以優秀，是因爲她們有一種別人不具備的氣質，一份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氣質，而這份氣質其實就是內涵的體現！所以，你以前說的那些話都是對的！”
我滴媽呀！她這到底是怎麼啦！
兩人坐着看了一會兒電視，我忍不住扭頭問她道：“娜娜，你……是不是又有什麼事要找我幫忙……”
她優雅地籲出一口煙霧，愣看着我道：“沒有呀……”
“你放心，娜娜……”我看着她道，“有事你就開口，只要我能幫上的忙，我一定會幫你的！”
“真沒有！”張娜蹙眉看着我道，“我覺得以前給你製造了很多麻煩，以後我要對你好一點！”
Oh！Shit！我心裡直發毛！
我甚至懷疑我身邊坐着的這個美女是不是張娜，還是另一個跟張娜外表一模一樣的我不認識的女孩！
新聞聯播結束，張娜提議我們一起去遛狗。以前都是她命令我去遛狗，要麼就是她帶着豆豆出去溜一圈。我發現我們還從來沒有一起出去遛過狗狗！
倆人出門，帶着豆豆，進了電梯，張娜突然問我道：“咦？今天你怎麼沒去找你的藍老師？”
“藍月上夜班了……”我籲出一口煙霧道，又馬上擡頭看着她道：“嘿！你問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呀……”她移開目光道，“只是發現自從你和藍月從狼山回來之後，你們的友情似乎更進
了一步，不是麼？”
“有麼？”我訕訕笑着故作糊塗，“你怎麼知道？”
張娜看着我道：“第一，你很少回家吃晚飯了，就算在家吃晚飯，飯後很快就不見人影了。第二，現在週末你不宅家裡了，一到週末，你就跑得沒影了！”
“我最近忙啊！”我敷衍一句。蹲下身，逗豆豆玩。
“老實說……”張娜低頭看着我問，“你是不是跟藍月談戀愛了？”
“談了嗎？”我擡頭看她一眼，訕訕笑道，“再說談不談跟你有關係嗎？你又不是我媽我奶，你這麼操心我的終身大事？”
張娜一時啞然，蹙眉瞪着我，想發作又發不出來，或者她極力忍住了！
“憨豆……”我沒理她，繼續逗豆豆玩，“你說女人們是不是都很八卦啊？”
憨豆擡頭用黑溜溜的眼珠子看着我，嗚嗚了兩聲。
“恩！”我伸手撫了撫它的腦袋，訕訕笑道，“看來咱們英雄所見略同！”
這個時段正是遛狗的高峰期，晚飯後或者新聞聯播後這段時間，那片草坪十幾二十條寵物狗，熱鬧非凡！
到處是狗狗的叫聲，那些狗狗們上躥下跳，很享受夜幕徹底降臨前的這段美好時光。還有那些婦女們的大聲說笑聲。
我一直覺得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齡是少女到少婦這個階段，過了少婦這個階段，從單純的女性審美來看，是越來越不具備美感了。或許女人正是明白這個，所以也不太注意自身形象了，穿着打扮如此，聊個天兒，嗓門也扯得老高！
女人過了四十歲，隨着嗓門一起飆升的，就是她們的體重了。這時期的女人已經沒有身材可言了。
我不知道張娜爲什麼要拉我出來遛狗，遛狗一個人足夠了。有張娜在，我就站在邊上吸菸，看那些狗狗們相互追逐嬉戲。
動物在某一層意義上，比人類可愛。人類之所以不可愛，是因爲思想、動機複雜，有嫉恨之心。人類另一個不可愛的地方，是因爲他們都長一張搬弄是非的嘴。維納斯雕像之所以美麗絕倫，我覺得恰恰是因爲它不能開口說話，造就了她完美的形象！
張娜也加入到那些狗狗的陣營，隨那些狗狗們一起跑動，同它們一起追逐嬉戲。
張娜身上也有一種很純粹的類似於小獸般的東西，她從不矯揉造作，也從不拿腔作勢，高興了她就笑，難過了她就寡言寡語，她的表情就是她心情的天氣預報，從她臉上就可以看到她當下的內心世界，就像一潭清水，一眼能望到她心靈的深處！
我所感覺到的張娜，就是她原本的模樣。這正是我對她有一種特別的好感的原因。
我之所以屢次幫她，屢次爲她出頭，想必就是這個原因。
“喂！阿默！”張娜在遠處一邊奔跑，一邊衝我招手，“快啊！你看豆豆在向這隻牧羊犬示愛呢！哈哈哈！快來看！”
我不知道狗狗發情有什麼好笑的，但我有點被她的情緒所感染，把菸頭丟在地上，用腳碾滅，擡腳朝她跑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