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撇纜的技術很好,不愧是20多年的老水手長,橡膠的撇纜頭“哐”一聲砸到我的頭上,如果不是戴着安全帽,不用救我,直接就砸死了。
我拿手緊緊攥住散落在我深邊的撇纜繩,任你風浪怎麼高怎麼大,我就是不放手,這他媽可是我的救命稻草啊。
老九跟四鬼使勁把我往救助艇方向拉,到了跟前,我拿手把住救助艇的側舷,四鬼拉住我的胳膊,我連滾帶翻的爬到救助艇上。
“嫩媽,老三,水涼不涼啊?”老九哈哈大笑着。
四鬼湊上來拍拍我的臉,大喊道:“三副,你他媽的太帥了!”
我躺在救助艇上,不停的咳着,感覺肺都要炸掉了,咳了快一分鐘,下意識的摸了摸胸前的救生衣。
“九哥,對講機掉海里了。”我朝老九說道。
“嫩媽不用管了,老三,一會我繞着救生筏後面,你把撇纜扔上去。”老九大喊道。
我擡起頭來,發現我們離救生筏已經很近了,救生筏裡有三個人,看不清模樣,兩個跪着,一個躺着,嘴裡哇啦哇啦大喊,老九在船尾操着舵,正在大角度的往救生筏方向靠着。
“老三,扔撇纜!”老九喊道。
我蹲坐在救助艇裡,用盡渾身的力氣將撇纜朝救生筏扔去,可惜差了幾米,巨大的涌浪把救生筏推到2米多高,然後啪的掉入浪底,救生筏上的人在裡面像坐蹦蹦牀一樣上躥下跳。
我趕緊把纜繩收回來,老九重新圍着救生筏劃了一個大圈,我趁着第一個浪峰過去的時候,站了起來,用標準的水手的撇纜姿勢把撇纜扔進了救生筏裡。
救生筏里人抓住撇纜,熟練的繫到救生筏上,老九調整船頭,頂着浪,四鬼將柴油機油門加到最大,我們拖帶着救生筏朝海神7駛去。
到了海神7舷邊上的時候,我才感覺自己在死神手裡走了一圈,這個感覺跟被朝鮮人民軍拿槍指着還有被酋長吊在樹上的感覺都不一樣,這個感覺真實,太真實了,雙腳踩不到地雙手沒有東西抓的感覺太難受了,我迷迷糊糊的看着船長跟大副朝我喊着,卻
聽不清他們再喊什麼,然後我就喪失了意識。
恢復意識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在洗衣間的浴盆裡,渾身赤裸,老九跟大廚在旁邊看着。
“我草!”我大叫一聲,下意識的把手捂住胸。
“嫩媽,老三,你一個案板,捂什麼捂啊。”老九哈哈大笑
“老三,你咋嚇成那樣了啊,腿都站不住了,我們把你跟那個屍體一起綁着拉上來的,你直勾勾衝着那個屍體笑,給我們嚇的。”大廚對我說道
“屍體?”我有些疑惑的看着老九。
“嫩媽太慘了,那個船的船長真是個傻逼啊,機艙的人全在底下搶修,他下令棄船,機艙8個人啊,全嫩媽的跟着船沉了。”老九一陣唏噓。
“哪來的屍體啊?”我還是沒聽明白。
“那個救生筏上一個三副,一個值班的一水,還一個是死了的船長。”大廚對我說。
“嫩媽老三你游泳的時候裡怎麼臉朝下啊,頭回見這樣的。”老九都他媽這個時候了還調侃我。
“三副沒事兒了吧?”船長突然探進頭來。
看到我好好的坐在浴盆裡,船長長舒了一口氣。
“三副,晚上不用值班了,好好休息一下,大廚你弄點薑湯,給老三還有那倆印尼人送去。”船長對我笑了笑。
“什麼?印尼人?”
“嫩媽,印尼人?”我跟老九幾乎同時喊出來。
有些事情註定是天意,自從馬六甲出事兒以後,我跟老九一直在找落單的印尼人,準備狂揍一番,替死去的二副報仇,尋遍了好多碼頭跟海員俱樂部,沒成想今天我倆好不容易碰到兩個落單的,還他媽的被我倆給救了。
大家都陸陸續續的過來看我,都說着玩笑話,不是說我泳姿差的就是說我嚇成狗的。
被一大幫老爺們看着裸體,我的心裡十分的彆扭,衆目睽睽之下我把溼漉漉的內褲穿上,小跑着回了房間。
換好衣服,已經到了該吃晚飯的時間了,來到餐廳,劉洋正在幫大廚收拾中午狂歡後餐桌上殘存的剩菜。
“劉洋
啊,你這個小孩不錯,懂事兒,有機會我得在老鬼面前誇誇你。”大廚見劉洋主動幫他有些受寵若驚。
我受不了大廚的虛僞,轉身去駕駛臺,推開駕駛臺的門,船長居然跟美國海岸警備隊通話,
大概的意思就是我們救起了兩名生還者,撈起了船長的屍體,警備隊告訴航行時注意海面是否有生還者或者遇難者的屍體,並警惕散落的原木。
我們距離美國本土最少4000海里了!海岸警備隊居然跟個蒼蠅一樣的在我們身邊,讓我心裡很是煩躁。
“三副,現在感覺好點了吧?”船長見我上來,把高頻放下,笑眯眯的問我。
“好了,好了。”我小聲附和着。
“三副,我們已經給公司發報了,回國公司會發獎金給你們的。”船長接着說道。
草,命差點都沒了,再不給點獎金,你讓我以後怎麼安心爲你們賣命,我心裡暗罵道。
我在醫務室見到了被救的印尼三副跟一水,倆人看上去很猥瑣,在醫務室的牀上半躺着,穿着我們船上的工作服,嘴裡叼着煙,哈哈說笑着,沒有一點沉船後應有的恐懼以及失去朋友的悲傷,反而看上去很快樂,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倆人看到我進來,不再討論,自顧自的抽着煙,也沒有搭理我,我自討沒趣,敲開老九的房間。
“九哥,咱倆作孽啊,救了倆印尼鬼子。”我掏出煙遞給老九。
“嫩媽老三,靠好碼頭邊防武警檢查完之後,嫩媽咱倆就得把那玩意兒弄出來,卸貨的時候可能得自壓壓載水,到時候壓載水滿了東西就取不出來了。”老九看了我一眼,他並不關心印尼鬼子的事兒。
“老三,還10天就進渤海灣了,到時候嫩媽晚上值班有信號了直接打電話給周毅,讓他讓接應的人準備好,到時候嫩媽你讓老四把2艙壓載水抽乾淨,邊防武警檢完後我就去割箱子。”老九點着煙對我說道。
老九說這話的時候一改往日的輕浮,臉上竟然有些沉重,我在一旁吸着煙,想到那四根棘手的象牙,我心裡又開始不停的打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