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鬼今天穿的黑色的西裝,朝我們這邊走過來的時候,皮鞋踩在地上噠噠噠的聲音,讓我的心裡慌亂的很。我下棋的手都在發抖,顧承澤看了我一眼,輕輕握住我的手,調侃着說:“你這丫頭,怎麼就輸不起呢,我還沒落車呢,你就激動成這個樣子。”
顧承澤的手平時都比我的涼的,可是現在,我竟然感覺到他的手比我還熱。
剛剛顧承澤纔跟我說,棋盤上的花紋是按照顧朝的設計來的,本來我就對秦叔叔起了疑心,爲什麼一個現代人,會有已經在歷史上消失的王朝的花紋呢?
緊接着,又來了老鬼,老鬼的後代是捉鬼先生,那麼老鬼必然是捉鬼先生的祖宗,就算他現在是個鬼,可是他同時又是捉鬼先生。
顧承澤握住我的手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在發抖。之前是我想的太簡單了,明明上次見過老鬼一次,他對我懷裡的樂樂很感興趣,我就應該起疑心的。
秦久現在死氣這麼嚴重,我就不信那個老鬼看不出來。
如果老鬼看出來了,憑着跟秦叔叔的交情,我就不信他不會跟秦叔叔說。
可是秦叔叔每天都喜笑顏開的,哪有半點傷感的樣子。
這也就是說……他們都是串通好的?
秦叔叔是秦久的親爸爸,他爲什麼要眼睜睜的看着秦久被鬼物上了身子,還能不管不顧?
想到這層,我就更加頭皮發麻了。
而顧承澤剛剛還在跟我下棋,卻忽然又說我輸不起,肯定是察覺到老鬼過來了,才故意說的這些話。這就變相的說明,他也開始懷疑秦叔叔跟老鬼之間的聯繫了。
忽然廚房的門被打開了,翠煙從廚房端了一盤子水果出來,然後削了一個蘋果遞給我:“姐姐,秦家的蘋果好甜呀,你嚐嚐?”
翠煙這會兒在做飯,不可能看見我這麼害怕,肯定是顧承澤給翠煙了暗示,讓她出來幫幫我。
有了翠煙在,我心裡的慌亂漸漸消下去了不少,拿着蘋果咔擦咔擦的啃着。
老鬼笑眯眯的看了看翠煙,然後在我旁邊坐了下來:“原來上次你到竹林裡,找的人,就是她呀?”
翠煙點點頭:“對呀。”
“真巧,我上次在秦家也看見她了。”老鬼朝我伸手,想要跟我握手:“你好,我叫王煜城。”
我看了他一眼:“對不起,我沒有跟陌生人握手的習慣。”
如果跟他握手,他就會發現我是陰時出聲的人,到時候再打我的主意,那可就不好了。
樂樂在我懷裡忽然撕心裂肺的喵了一聲,然後毛又炸起來了。
他站在我身上,目露兇光的王煜城。
王煜城有些尷尬,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不給他面子。他又轉過身,想去跟顧承澤握手。
顧承澤現在穿的是柳筠的身子,柳筠是個生意人,講究以和爲貴。他就不能像我一樣,不想跟人握手就不握手,可是他不握手,就會被老鬼發現他是個鬼物。
所以我直接站起來,擋住了他看顧承澤的視線:“我們走。”
我看見顧承澤暗暗舒了一口氣,原來他剛剛也有點爲難,還好我站起來及時。
“這……”秦叔叔有些納悶:“瀟瀟,不是要一起吃飯麼?”
樂樂一直瞪着王煜城,嗚嗚的叫。
我一邊拍着樂樂的頭,一邊小聲說:“好了好了,你不喜歡他,我們回家就好了,要乖啊!”
然後我看着秦叔叔:“我家樂樂不喜歡王叔叔,所以我要回家。”
“就一隻貓而已……”
我故意一點面子也不給,很大聲的說:“不是貓,他是我的寵物,也是我的朋友。”
王煜城臉色有些不好看,可是又不是這裡的主人,所以也不方便說什麼話。
秦叔叔跟我認識好多年了,對我一直都很和藹,這會兒見我這麼固執的要回去,也沒說什麼。
我轉過身拉着顧承澤就說:“你送我回家。”
“簡直是胡鬧!”秦叔叔忽然臉色沉下來了:“你自己回家就算了,還帶着柳先生一起回,我們就是要一起商量事情的。”
那我更不能把顧承澤一個人放在這裡了,那老鬼是捉鬼人,不管商量什麼事情,都有機會接近顧承澤。
我冷笑一聲,轉過頭看着顧承澤,故意裝出絕情的樣子:“好,我不強迫你,你自己選擇,是要生意,還是要我。”
顧承澤根本沒有猶豫,他站起來摟着我的腰,直接跟那兩個人放話:“再多的錢,也比不過一個許瀟瀟。生意的事情,下次再談,我們先走了。”
我們都表示要走,翠煙自然跟着我們一起走。
秦叔叔沒辦法,只好作爲主人出來送我們。
這時候書房的門忽然打開了,秦久看了一眼王煜城,臉色十分陰沉:“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不要爲難我的朋友。”
王煜城尷尬的笑了笑:“我就只想跟他們握個手,沒有別的意思。”
秦久忽然操起放在紅木高低櫃上的花瓶,就朝王煜城身上砸過去。
王煜城根本沒想到秦久會忽然砸他,來不及躲閃,花瓶砸在他頭上,鮮血立刻往下流。
這次顧承澤的臉色微微變了變,握住的我的手,也緊了幾分。
我知道,顧承澤會有這個變化,是因爲鬼物根本不可能流血,而且還是鮮血。那這個王煜城究竟是什麼來頭,難道我們錯了,他根本不是老鬼,而是跟老鬼長的很像的人?
“秦久,你現在這樣,像話麼?”秦叔叔忽然厲聲質問秦久。
以前秦叔叔可疼秦久了呢,不管秦久在外面怎麼胡來,秦叔叔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來沒有發過脾氣,今天會生氣,真是秦久過分了,而且秦久這麼過分,是因爲他想護着我。
我眼裡一酸,眼淚就掉下來了。秦久可以當着他爸爸的面維護我。
可是我現在卻一點都幫不上秦久。
顧承澤伸手擦掉我臉上的淚,輕輕拍了拍我的背。
他轉過頭,看着秦叔叔說,語氣淡淡的:“秦先生的意思,是這花瓶不該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