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巫瑾賢不能暴露在劇烈的陽光下,所以在租車的時候我特意跟車主協商,在車裡按了很厚實的黑色車窗簾子,車玻璃也貼上了暗色的貼膜。蔣世軒坐在駕駛座上,我把後排的所有的車窗簾放下來後鑽到了副駕駛。
“巫瑾賢,你出現吧,我們馬上就要出發了,你感應一下我們現在應該向哪邊走?”
我擺弄手裡的指南針對着空氣說話,話音剛落車裡面旋起一陣涼嗖嗖的陰風,搖着扇子的巫瑾賢憑空出現,儒雅的坐在後排的座位上,還順手捏了捏我新買的靠枕……
我默默地在心裡嘆了口氣爲自己壓壓驚,蔣世軒的臉上也是帶着難以置信的表情,我想這個時候他的世界觀也崩塌了吧。
“咳咳…豆包兒,開車吧!”
蔣世軒開的車並沒有很快,因爲需要根據巫瑾賢的感應和gps調轉路線,我們的車很快就開出了市區上了高速,正在以弧線形朝巫瑾賢所說的方向進發。
昨天晚上沒有睡好,車子開得十分平穩,我開始忍不住犯困,路過收費站的時候,收費站的工作人員往車子裡面瞄了好幾眼,估摸是懷疑我綁了什麼人在車裡,對此我和蔣世軒都表示很無奈,不過這一路上還算太平,就在傍晚的時候,我們終於下了高速,就近把車開到了一個附近的縣城,這裡氣溫比汶塘鎮還要高上一些,悶熱悶熱的,像是要把人烤乾了一樣,一下車就能感覺到板油馬路都是燙的。
我和蔣世軒準備找個餐館解決了晚餐,回答車上和巫瑾賢商量下面要走的路線,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漸漸的黑了下來,我晚上窩在車裡睡覺倒是沒有什麼問題,可粘豆包蔣世軒不行,富家少爺的皮膚可是像豌豆公主一樣嫩,不像我一樣皮糙肉厚。眼下有縣城裡有賓館和酒店,他是不會跟着我受罪。
“小巧兒,有住的地方爲什麼要睡在車裡?不舒服還不安全,還是跟我去開|房吧!”
“……”這話怎麼聽着不是味兒?我想了想也是,現在不是荒山野嶺,也沒必要委屈自己,“好吧。”
我揹着包跟蔣世軒把車停就往不遠處一家賓館走,可是沒想到巫瑾賢也跟了出來,一個古裝男鬼行走在現代燈火通明的大街上,這畫面感讓我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你還是回去吧,你這…實在是……”
巫瑾賢悠然的走在我身旁,一身華美的雪白長袍一塵不染,烏黑的長髮垂在腰際,一張完美的俊臉上一雙深邃勾人的桃花眼微微流轉着淡漠的打量周圍對他來說無比陌生的世界,聽到我的話他把頭轉過來,寵溺的看着我說:
“娘子,爲夫被困在宅子裡已經好幾百年,很想看看這江山的變化,娘子應允爲夫一次可好?”
依然是溫柔透着寡淡的語氣,看着他的雙眼,拒絕的話我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蔣世軒在一旁輕哼了一聲,我糾結的撓了撓頭沒有說話,算是默認準許了,可是沒想他卻突然抓住了我的手,仔細的看了看我昨晚手上的那隻手腕,眼睛微微一眯,微抿的雙脣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魅笑,驟然釋放的強大氣場讓我不自覺回退了一步。
我看巫瑾賢沒有說什麼,我輕輕的抽回手腕,衝他僵硬的笑了笑,繼續往前走。一路上我驚恐的看着一個個行人暢通無阻的從他身體中穿過。
“你真的沒事嗎?”
“爲夫沒事,娘子這是在擔心爲夫嗎?”
“我纔沒有……”
巫瑾賢輕笑着對我說,伸手溫柔的颳了刮我的鼻尖兒,順勢牽住了我的手,他冰涼的大手把我的手攥在他的手心,我心頭一跳,想抽回手,可是怎麼掙都掙不開,索性就這麼牽着了。不過不知道爲什麼,在我的內心深處,好像…有點喜歡這種感覺,這種踏實安全的感覺,這好像是我從小就一直渴望的,不過我也覺得有些尷尬和爲難,畢竟蔣世軒正眨着清澈的大眼略帶委屈的看着我和巫瑾賢牽在一起的手……
……
我們找的賓館離我們停車的地方並不遠,而且環境房間都很乾淨舒適,蔣世軒依然睡在我隔壁的房間。
一進房間,我就覺氣氛開始變得有些不對,巫瑾賢坐在藤椅上,臉上再次出現那種明媚到妖豔的笑容,並且渾身散發的冷氣簡直要凍死人,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現在應該非常生氣。
這種時候,識趣的就應該閉上嘴巴,免得引火自焚,我一面靜靜的做自己的事,一面用餘光注意着巫瑾賢。
“你還不出來嗎?”
誰!?巫瑾賢在說誰?這屋子就我和他一人一鬼,沒有其他人了,他在說誰?我的身體下意識的繃緊,神經也開始緊張起來,瞪大了眼睛瞄着房間四周,生怕從哪個角落突然躥出點什麼東西!
“瑾賢哥,真是什麼都瞞不住你呢。”
凌婉的嬌滴滴的聲音在房間裡陡然想起,嚇得我渾身一抖,同時也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她。昨晚巫瑾賢已經拒絕了她,可今天她還是偷偷跟過來了,我想這也許就是巫瑾賢生氣的原因吧,不過他們兩個是未婚夫妻,就算生氣又能怎麼辦呢?
“跪下。”
“瑾賢哥?”
巫瑾賢的聲音和昨晚一樣冰冷,就連眼神都變得非常淡漠,他的話明顯讓凌婉有些措手不及,剛剛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我也感覺有些詫異,僅僅是因爲凌婉偷偷跟來,也沒有必要讓一個女孩子給他下跪吧。
“你不是一直自稱是我的未婚妻嗎?那麼妻子跪相公有何不對嗎?”
巫瑾賢的話讓欲言又止的凌婉‘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我驚得嘴巴微張,我雖然和凌婉接觸不多,但是我能看出來凌婉是個心氣極高的女人,她怎麼會這麼痛快的跪巫瑾賢?難道…因爲愛情?
“我昨晚的話你是當耳旁風了?”
巫瑾賢並沒有看跪在他身前的凌婉,而是低頭擺弄自己手裡的扇子,別人家我的事情不好管,只好側過身去收拾自己的東西,卻又忍不住伸長了耳朵去聽,這心裡說不出個是什麼滋味兒。
“婉兒怎敢,昨晚瑾賢哥的一字一句婉兒都清清楚楚的記得,只是婉兒無時不刻不擔心瑾賢哥的安危,又怕妹妹在瑾賢哥身邊照顧的不好,所以纔會偷偷的跟過來……”
“我想你應該明白,我問你不是想知道你跟過來的目的,是你跟過來所用的方法。”
巫瑾賢的話一字一句敲在我的心頭,我不明白他爲什麼會對凌婉這樣的涼薄,或許他本來就是這樣的男人,對我…只不過是他打的一手溫情牌,只是爲了讓我更聽他的話更好的爲他辦事罷了,不知道爲什麼想到這裡我的心竟然很不舒服,然而凌婉接下來的話,完全打亂了我的思緒:
“我…我用的方法是血引……”說道這裡,凌婉已經開始小聲啜泣,但是聲音太假,我雖然不知道什麼是血引,但是我看到了巫瑾賢的眉梢一挑,就在這時,又聽凌婉趕忙的說:“可是我沒有傷害她,不是我乾的!”
說着她回頭以巫瑾賢看不到的視角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隱約好像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應該跟我手腕上的傷口有關,如果我沒猜錯的,她通過血引可以離開古宅,而血引所用的鮮血應該是我的,就像是我和巫瑾賢定冥婚婚約也用了我的血一樣,這樣他們就可以跟着我離開古宅,但是…凌婉用了我的血,我手腕上的傷口卻又不是她割得,難道另有其人?可是還會有誰呢?
巫瑾賢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沒有說話,可是屋子裡氣壓卻一降再降,濃重的壓迫感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凌婉看事態不對,剛忙開始解釋:
“瑾賢哥,真的不是婉兒做的,昨天晚上我去的時候她的手腕已經被割破了,我只是順手用了一些她的血!”
巫瑾賢眉頭緊鎖,他展開扇子向凌婉輕輕一扇,凌婉就瞬間從屋子裡面消失了。
“她說不是她做的,你怎麼還……”
“爲夫只是讓她暫且消失。”
巫瑾賢揉了揉眉心,微微的嘆了口氣,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這個樣子,似乎比往日溫柔到無可挑剔的模樣要真實的多,他好像在擔憂着什麼。
“是他做的,他已經跟來了……”
“他?”
在提出疑問的那一刻我的心裡突然有了答案,對!是他!那個想殺我的黑衣男鬼!我開始有些害怕,那種感覺就像你的身邊無時無刻不隱藏着一個恐怖的惡魔,他在暗中悄悄地窺探着你,而你卻絲毫察覺不到,你整日提心吊膽,因爲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突然躥出來一口咬斷你的喉嚨……
我的四肢開始泛涼,手心冒出了一層冷汗。可是我還是不明白,在昨晚的那種情況下,他明明有機會殺了我,可是他爲什麼沒有動手?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