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回復消息的魅搖了搖頭,不過他告訴林舒然,她大舅舅文上清的幾位好友昨日已經全部到京,此刻正與文上清在竹林小聚。
林舒然想着這會不會是她大舅舅傳出來的一個信號呢?她也不敢妄自猜測,只能安心等待,不過皇帝留給文家的時間也是有限的,此事不可能一直拖下去。
臨近中午的時候,文俊擎突然興沖沖地跑了來,他說是來接林舒然去竹林的,文上清的幾位朋友想見一見她。
“表弟,大舅舅的朋友都有什麼人?他們想要見我,你可知是何事?”林舒然雖爲後宅婦人,但她和古代女性大爲不同,與男子相處起來也比較自然,並沒有這裡的女性與外男接觸時的拘謹和畏縮。
文俊擎回道:“表姐,之前你已見過詩狂劉通和琴癡李霄,今日他們也在,除了他們還有茶瘋子馮泰、癲藥師張登、醉中仙彭呈興、無情劍客姜峰,他們四人也被父親邀請到京,父親雖未明說,但我想定是表姐給他看的那兩本書起了效用,他似是有意出面主持這次的文學盛會。”
“真的嗎?”林舒然臉上一喜,“這可真是太好了!”
文俊擎也點頭笑道:“這還要多虧表姐你,其實祖父執意要將此事交給父親來辦,是想讓他不要再沉迷於自己的世界,祖父說整日埋頭學問只會僵化自己的腦子,學了一肚子的理論,其實並未真正滲透其中奧秘,他希望父親能夠走出去,見見人,看看這世上的風土人情、人世百態,更希望他能將自己鑽研的學問傳出去,否則這學問又有什麼意義呢!”
林舒然倒是很能理解文俊擎話裡的意思,她的祖父文彥之和大舅舅文上清都是天生聰穎在學問上有大成就的人,只不過祖父文彥之更喜歡在現實生活中去體驗學問的魅力,他愛雲遊愛去人羣中尋找學問的答案,而她大舅舅文上清正好相反,一心就喜歡在房間裡翻書本做研究。
而在她看來,學問應該是理論和實踐的互相結合,只着重一面必定會有所失,而她祖父應是早就覺察到這一點,所以才希望自己的大兒子不要只鑽在書裡,要去真實的生活中感受一些煙火氣和人性的多面,只有這樣才能把學問真正地學透,真正地體現學問的價值。
“大舅舅是不是想讓我把剩下的半卷書給他送過去?”這個時候文上清讓文俊擎又來接自己去竹林,林舒然便想着他是不是衝着下半卷的書來的。
文俊擎遲疑了一下,說道:“父親並沒有特意交代此事,只說他的幾位朋友想要見見你,我想是上次劉通和李霄對他們說了些什麼,知道表姐你的學問好,他們都想見一見吧。”
雖然文上清沒有明說讓帶着下半卷的《周易》和《易傳》去,但林舒然還是決定帶上,而最近並沒有去國子監的許家老四許銘凡得知了文俊擎的來意,走到林舒然的面前,小心翼翼又帶祈求地問道:“娘,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去見見大舅公和他的那些朋友?”
“當然能了!”林舒然並沒有拒絕許銘凡,文俊擎也點頭說應該沒問題,於是三人一起去了文家的竹林小院。
等到三人進去之後,就見院中很是熱鬧,而且並沒有因爲三人的出現而被打斷,文上清正高興地和幾位好友推杯換盞暢飲美酒,琴癡李霄在一旁彈琴助興,有一位墨色長袍寬袖衣衫的男子正在乘興舞劍。
其劍法飄逸流暢,柔中帶剛,雖無殺氣,卻招招可見凌厲的劍氣,此人極大可能就是無情劍客姜峰。
三人安靜地待在一旁等着,一曲結束,大家才紛紛將目光轉向林舒然三人,而劉通和李霄見到林舒然也很是歡喜,趕緊出聲讓他們在一旁空着的矮桌竹蓆上坐下來。
“都坐吧!”文上清也看着他們擺了一下手,對於跟着林舒然的許銘凡他也只是給了個眼神,並沒有多說什麼。
等到林舒然、文俊擎和許銘凡在一旁依次坐下之後,其中一位鬍子拉碴看起來有些不修邊幅的老者笑呵呵地說道:“你就是林佑行的小女兒?我聽說你學問不錯,詩做得好,字寫得也不錯,最重要的是你還會釀酒,那銘元酒喝起來是烈的,總覺得還差些味道,不是糧食釀出來的失了底蘊之味。”
“表姐,此人是醉中仙彭呈興,素好飲酒!”文俊擎在一旁小聲地給林舒然介紹道。
林舒然忙施禮說道:“回先生的話,我正是林氏舒然,在幾位先生面前,我怎敢得一句‘學問不錯’,是先生高讚了,而且彭先生說的沒錯,許家的銘元酒的確不是糧食釀出來的,正所謂,料有千種,酒有百味,就和先生們做學問是一樣的,每一個人品出來的優劣好壞都是不一樣的。”
“你這話說的是不錯,嗯——說的也好,能有如此見解,可見也真是在學問上下過功夫的!”彭呈興倒是不吝惜自己對林舒然的欣賞,他可是聽說了不少有關林舒然的傳聞,別看她只是一個後宅婦人,做過的不少事情連男子未必能趕得上。
“那《周易》和《易傳》可是你所寫?”茶瘋子馮泰則雙眼緊鎖着林舒然,看得出來他對林舒然有着極爲濃厚的興趣,而這興趣很顯然和自己交給文上清的書有關。
林舒然慌忙搖頭回道:“自然不是,我雖然自幼也讀過一些書,但見識畢竟淺薄,以我之學問是寫不出這樣的書來的,充其量我只是記性好些,做個謄抄者罷了,至於原書原籍我也是不知的。”
此時,文上清也難得出口說道:“我就知道這書不可能是你所寫,你也寫不出來,我這外甥女幾年前有奇遇,也不知遇上了哪位世外高人,傳她不少東西,估計是看她還不太愚鈍,教授的也都能牢記在心,只是終究是女子,好好的學問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