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想到平兒俏皮地吐了一下舌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對林舒然道:“奴婢以前偷吃過!”
“偷吃?哪裡偷吃?”林舒然還想着是不是宮裡御賜給許鈞澤的吃食被小丫頭給偷吃了。
平兒卻像突然怕被提起往事似的,有些支支吾吾地說道:“奴婢是在御膳房偷吃的!”
御膳房?那不是宮裡嗎?平兒一個連等級都算不上的丫鬟竟然進過宮?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看出林舒然眼中的疑惑,平兒咬了一下下嘴脣,她很喜歡林舒然這位夫人,覺得她心善和氣平易近人,做什麼好吃的都想着她一個低賤的小丫頭,她又有什麼不能對她講的呢。
於是便微微仰起頭告訴她,自己五歲那年被親爹給賣進了青樓,但她跑出來了,後來又被賣進宮做小宮女,只是在宮裡的日子很不好過,總是被人欺負,還常常沒飯吃,餓極的她就會溜進御膳房偷東西吃。
有一次,她被當值太監罰兩天不去吃飯,實在餓極了,又去御膳房偷東西吃,結果被發現差點兒被打死,是正好路過的許銘晨和許銘野救了她,還向太后討了旨意,讓她成了自家府裡的奴婢。
“夫人,少爺們都是好人,真的!”平兒年紀比許銘晨、許銘野稍大些,今年剛過十三,樣貌看不清,因爲燒火丫頭的原因,她臉上總是沾滿鍋底灰,但那雙清靈的杏眼很是明亮喜人。
林舒然見她整日裡都笑嘻嘻的,有些沒心沒肺的樣子,卻沒想到她的身世這麼可憐,這小丫頭真是樂觀。
“我知道!”林舒然一邊用長筷子翻着油鍋裡的小麻花,一邊笑着對平兒說道。
“夫人,少爺們不是真的愛闖禍,每次都是別人先欺負他們的,他們是沒辦法才還手的,您都不知道,外邊的人說話可難聽了,他們——”平兒一臉憤憤不平的樣子。
“平兒,你這小丫頭還是打得輕,瞎說什麼呢,專心給夫人燒火!”後廚的廚娘胖嬸兒瞪了一眼平兒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小眼睛還頻頻給平兒使眼色,讓她不要多嘴。
平兒趕緊閉緊嘴巴,她就是記吃不記打,有些懊惱地低下頭繼續燒火,在宮裡那幾年她不就是學不會閉緊嘴巴,才受那麼多罪的嗎,真是老毛病又犯了。
林舒然不在意的一笑,其實就算平兒不說,她也能猜到外邊的人對許家這些繼子的議論,畢竟這裡是講究門第出身、家世背景的京城,別說許銘晨這些出身不一的孤兒,就是像許鈞澤這樣權勢很大的帝王寵臣,也會因爲家世被那些世家瞧不起和排擠的。
也許最初皇帝想讓自己嫁給許鈞澤,不僅僅是因爲自己的爹是當朝太傅,還因爲林家宗族已經延續千年,在晉朝世家裡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由此也可見皇帝對許鈞澤還是很上心的。
小麻花做好林舒然讓人給許銘晨他們送去,自己則端着一盤迴了內院,院裡的丫鬟告訴她,許鈞澤已經走了。
次日一大早,春喜就給林舒然梳了一個時下流行的婦人髮髻,因爲要進宮去拜見太后,無論是衣着還是首飾都不能太寒酸,必須莊重得體。
林舒然是世家名門出身,陪嫁的衣服首飾都是文氏特意給她準備的,件件都是上乘,今日她進宮便穿了一身金絲織錦的華服,外披一件白底紅梅的厚披風,頭上插着金步搖,羊脂玉的珠花、耳墜,再配上一臉精緻的妝容,顯得她愈發的楚楚動人,明豔至極,仿若九天下凡的仙女。
許鈞澤正巧踏進房來,看到今日林舒然的裝扮,眼中亮光閃過,精心打扮後的她端莊優雅又清麗可愛,整個人都像散發着奪目的光芒。
林舒然見到許鈞澤也是一愣,他今日換了一身玄青色金絲暗紋的交領錦袍,金冠束髮,顯得整個人精氣十足,威風凜凜的樣子。
“走吧!”
兩個人並排而行,看呆了一府的下人,也引得前來特意送他們出門的許家兄弟們睜大了眼睛,他們似乎從來沒意識到自己有一對樣貌氣質這樣出色的父母。
馬車載着兩人前往宮門的方向,而進了皇宮,兩個人需要步行到太后的仁壽宮,會有宮娥太監在前領路。
前往太后仁壽宮的路上,許鈞澤和林舒然都沒有說話,但許鈞澤特意放慢了速度,與她並肩而行。
只是半路上兩個人遇到了蕭塵和他的夫人蘇婉婉,今日他們是特意來給蘇婉婉的姑母蘇太妃來請安的。
蘇婉婉顯然沒想到會在宮裡碰見林舒然,她看到今日的林舒然特意裝扮得耀如春華,心中便已經妒火萬丈,又看到自從林舒然出現後,蕭塵的那雙眼睛就沒離開過她,一副深情難抑的模樣,她的手掌心幾乎掐出血來。
“許大將軍!”
“蕭侍郎!”
同朝爲官,即便兩人心中都不太喜歡對方,許鈞澤和蕭塵見面還是出聲打了招呼,林舒然跟着微微施禮,但蘇婉婉卻連面子功夫也不想做,神情不爽地瞪了林舒然一眼。
許鈞澤見蘇婉婉對林舒然敵意明顯,面色冷了下來,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蘇太妃一向溫慈示人,她這孃家侄女看起來卻不怎麼樣。
蕭塵自然也注意到蘇婉婉對林舒然的態度,他回頭看了她一眼,含着冷意與警告,這讓蘇婉婉心中倍覺委屈,看自己就是無情冷漠,看別人的妻子卻是溫柔多情,今日她才徹底明白蕭塵心中到底有多在意林舒然。
“夫君,我們快點走吧,今日是我生辰,你答應要好好陪我一天的!”蘇婉婉故意親暱地靠近蕭塵,以勝利者的姿態挑釁地看着她笑道,“想必許大將軍和許夫人是來給太后娘娘請安的,我們就不耽擱你們了,免得惹太后娘娘生氣!”
說完,蘇婉婉還一把挽住了蕭塵的胳膊,卻不想下一秒就被蕭塵給甩開了,這讓她臉色難看起來,但很快又保持微笑故意說道:“夫君,我們都成婚了,你還害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