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微溼,似記憶的淺淺一動,無比地誘人。
窗外,行人稀疏,車流稀少。
陽光透過透明的玻璃,穿梭過垂落於地面的窗簾的縫隙,落在蔣紙鳶的臉上。此刻,溫暖的陽光似一溫柔的手,輕輕拂過蔣紙鳶的睫毛,就似愛一樣來去不留痕跡。
李子文起身,搖了搖微微發脹的腦袋。自從那年起,一切都顯得那麼有秩序,不管是多晚晚睡,早早都會醒來。似乎閉眼只是爲了讓黑夜消失殆盡,睜眼只是爲了迎接光明。
陽光似金色的彩妝,妝點着蔣紙鳶,將其妝點的越發地美麗憐人,睫毛微微顫抖,似清晨的迷霧輕饒,讓人不由地心動。
李子文起身輕輕走進洗手間,輕手輕腳地洗漱了一下,便悄悄拉開了門,走了出去。
街上,空氣微溼,行人稀疏。
李子文掏出香菸,點燃了,深深吸了一口。原本很重的頭痛頓時輕了幾許。
吸菸本是不好的陋習。可自那年起,自己的煙癮卻越發的重了好多。時光雖撫平了曾經的傷口,可是留在傷口上的痛,卻早已深深地印落在心中,即使你忘記那些過去,但痛苦的習慣終是會伴你一生,直至毀滅。
時光模糊了那人的面孔,卻總是撫不平那人給的痛。
李子文走過幾條街,找了一家早點攤,買了兩杯豆漿,幾根油條,便轉身向旅館走去。
回到旅館,李子文喚醒還在呼呼睡覺的懶蟲蔣紙鳶,把她推進洗手間洗漱,又收拾了一下房間,才坐下休息一會。
蔣紙鳶洗漱完,看着擺在桌子上的豆漿油條,非常有食慾。豆漿微熱,不燙口。油條微脆,不油膩。
”真好吃!“蔣紙鳶一邊吃着,一邊說道,”謝謝你“
李子文微微一笑,沒有說話,看着蔣紙鳶吃着油條,很香,像是饞嘴的小貓咪。
午後,陽光靜好。
“明天,我要去烏市。你呢?“李子文看着正在看電視的蔣紙鳶說道。
此刻,李子文感覺自己很矛盾。既想帶着蔣紙鳶去尋找沙漠裡的生命奇蹟,胡楊林。但,理智裡勸自己不可以,不要再去糾葛了,不可再受傷害了。
傷口本不可怕,可怕的是那顆害怕了受傷的心。原本勇往直前的無畏,如今早已是風聲鶴唳了,不再那般毫無顧忌地去掏心掏肺地對待一個人。原本毫無顧忌地無心無肺,如今已是戒備重重,自己走不出去,別人走不進來。
李子文看着蔣紙鳶有些不知所措地樣子,心卻不由地柔軟了起來,一個女孩子在外會不會受欺負呢?李子文內心隱隱擔憂起來。
”要不一起吧!“李子文不知道自己爲何這般說,好像這樣說,內心纔不那麼沉重不堪,那般擔憂不已。明知她就像是毒藥,隨時會要你的命,可你還是忍不住地靠近她,即使她只是一個影子,只是她的影子。
李子文不知道自己是真的願意靠近她,還是願意靠近由她影子的她。
蔣紙鳶看了看李子文,微揚着嘴角,笑着說道,謝謝。
空氣似乎變得沉重起來,像是一塊鉛塊一樣,壓抑着呼吸。
兩人沉默不語,李子文看了看窗戶外邊,幾多白雲飄過,思緒不由地回到那年的夏天,那年的夏天也有幾多白雲這般地飄過蔚藍的天空。
那年夏天,李子文還是個老師眼中的好學生,不泡網吧,不吸菸。但遇見鬱之夏一切都變了,脫離了那原本不驚不瀾的生活軌跡。她讓他學會了逃學,學會了包網吧,學會了吸菸,學會了一個好學生學不會的東西,卻在他學會後,消失不見了。
若是世事滄桑,斷了思念,絕了想念,也終是可以逃脫了這紅塵的浩劫,不受其痛,其傷,一生可忘。可,你來了又去,去了又來,早已荒蕪的心,再起波瀾,原本逃脫的浩劫,又不顧一切地衝了進來,躲不開,擋不住的痛,早已埋伏好了針刺,只待傷他一個千瘡百孔,此生難忘。
李子文站在窗戶前,迎面的微風拂面,清爽不已。原本深陷回憶的李子文,被微風這一吹,清醒了幾分,過去終是過去,不再沉迷於悲傷之中。
此刻,一直注視觀察李子文的蔣紙鳶,也轉過頭不再注視李子文。
李子文看着窗戶外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煙。此刻晴空萬里,原本的雲朵早已不見蹤跡。
讓悲傷地痛,也化成一朵雲,隨風飄走,留下一片晴天安好。李子文看着天空嘴角微微上揚。
李子文彈掉菸頭,轉身坐在蔣紙鳶的身邊,看着蔣紙鳶的臉畔,突然想起一件小事。起身,從包裡找出早已髒兮兮的衣服,推給一臉吃驚狀的蔣紙鳶說道,“別忘記我們之間的約定。“
蔣紙鳶一臉的無奈,纔想起那天他搭救自己後,自己爲了不虧欠他的,答應幫他洗衣服的事,看着一大堆的衣服,又看看李子文躺在沙發上看電視時那個舒服勁,心中不由地詛咒,詛咒他喝水嗆到,過馬路車撞倒,躺沙發上沙發塌掉……
可是一下午,李子文還是很悠閒地躺在沙發上,沙發也沒有塌掉。中途還喝了幾杯水,也沒有被嗆到。此刻,他還是悠閒地躺在沙發上,舒舒服服地看着電視。
蔣紙鳶,有點幽怨地想起童話故事裡的灰姑娘。童話裡,她也是被後媽壓迫,殘害着。現實裡,他就像後媽一樣躺在沙發上,悠閒地看着電視。自己卻像個灰姑娘都在洗衣服,把青蔥洗手,洗成了塵垢磨砂。其實,自己一直想做白雪公主的。
蔣紙鳶看着在陽臺衣架上,白色的T恤隨風飄蕩,像是招搖過市的勝利者。心中深出一個邪惡的想法,嘴角不由地詭異地上揚。
蔣紙鳶看了看躺在沙發上的李子文,嘴角不由地詭異地笑起。
天空微紅,似情人的羞紅了情人的臉。
晚霞,紅透了半邊天,似玫瑰的花瓣落在了天空上。
晚風,輕輕吹拂,撩動着原本平靜的內心。
陽臺上,衣服隨着晚風輕輕擺動。白色T恤,輕動,透出前面的圖案,一個黑色墨筆畫的大烏龜,栩栩如生。
也許,有些場景總是命中註定的事。你是躲不開的,逃不了的。也許,有些場景,終是傷你傷到最深。你是忘不了的,撇不開的。但,多年以後你再次遇見了相同的場景,你該哭,該笑,還是該癡呢?
蔣紙鳶與李子文走在夜市裡,看着色香味俱全的小吃,看着霓虹燈漸漸閃爍閃爍起來。
原本已是很飽的吃貨蔣紙鳶,有開始了她的美食消耗戰。一路殺過來,像個企鵝一樣地從美食街走了出來。
回到旅館已是很晚了,蔣紙鳶洗漱完,走出衛生間時,看見李子文拿着那件大烏龜T恤,兩眼中一片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