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無奈點頭。
後世有數據,有科學的結論。
九阿哥覺得頭疼了,道:“爺就是不忿他無禮,想着摳幾個銀子,也順帶着給我們擡擡價……”
“興滅繼絕”是大恩是大義,那相反的是什麼?
那不就是大仇跟大虧麼?
跟自己也不相干,那麼缺德做什麼?
損人不利己。
還要背因果。
九阿哥拿着那地契道:“怎麼辦?找個由頭不換了?”
舒舒一時也沒有兩全的法子,只是不由擔心,怕跟紅螺寺的竹子似的,旁人也跟着效仿,那樣的話就不單單是坑了莊親王一個,還坑了其他人。
就算是小概率的事件,可是對於那涸受到影響的人來說,就是天塌下來的大事。
“爺也不好出爾反爾,莊親王的竹子死了,正憋着火氣呢,別遷怒到咱們這邊……”九阿哥有些後悔了,道:“爺當再忍忍的,剛纔不跟他計較好了。”
出爾反爾不單單是丟人,也擔心牽扯到溫泉上,到時候別說是賣高價了,說不定還要砸手中。
畢竟對男人來說,就算雄風起了,可是種子不行也沒有體面。
這熱溫泉既是傷種子的,那想要修溫泉別院的人就要琢磨琢磨了。
九阿哥想到這裡,道:“什麼書,還記得麼?”
舒舒想了想,但凡記得名字的醫藥典籍來提起湯泉都是好的,傳世比較廣的醫書,還真沒有明確的記載不好。
“不記得書了,不過確實記得看過這一句
九阿哥想了想,道:“自古以來只有誇溫泉好的,想來也知道,這中間有誇大之詞,哪有那麼好的事兒?不過先不用提,等到手中的地都賣了再說吧!”
要不然就砸手裡了。
舒舒當然不會拆自家的臺,點頭道:“對其他人還是好處更多些,年長者益壽延年,女子護膚養顏。”
等到帶泉眼的地都賣完了,重點推這兩個就好。
百善孝爲先。
長輩健在的,正好盡孝了;長輩不在的,自己也有年老養生的那天。
九阿哥算了算時間,道:“最多一年半,地就應該賣得差不多了!”
不過他也長了教訓,道:“爺算是曉得什麼叫‘三思而後行’了,不該置氣跟他牽扯的,往後沒完沒了的,怪煩的!”
回頭叫太醫查過,湯泉真的不利子嗣的話,那肯定要告訴旁人。
要不然的話,不是坑了自家人?
可到那個時候,莊親王這裡還是要得罪一回。
憑着莊親王迫不及待的性子,怕是跟之前去紅螺寺似的,現在就要往小湯山去了。
至於蓋房間,說慢也慢,說快也快。
況且未必就要等房舍蓋好,預備個行帳就行了。
九阿哥不想讓舒舒爲此事煩心,沒有提這個。
等到用了早午飯,將要到未初,九阿哥纔出了皇子府。
十阿哥與他同進同出的,今天也閒散了一上午。
九阿哥低聲說了莊親王過來的事兒,還有自己的應對。
十阿哥聽了,都覺得難受。
這牽扯太大了,十幾萬畝地的溫泉地,真要牽扯到不利子嗣上,可後果誰也說不好。
百善孝爲先,對上“不孝有三,無後爲大”,顯然後者更重要些。
“怎麼補救呢?真要是莊親王連着泡了一年半年溫泉,傷了精,那爺就成了罪魁禍首了?”
九阿哥皺眉道:“他人品行事如何,是他的事兒,爺可不想擔這個因果;可要是提前說了,傳到外頭,小湯山的地就要砸手裡……”
損人不利己不好,可是損己利人,他也做不到。
十阿哥摸着手上的玳瑁扳指,陷入沉思。
玳瑁?
十阿哥眼睛一亮,舉起大拇指,道:“九哥,不用去提湯泉不好,誰都曉得湯泉養生,黃帝飛昇都要因湯泉的緣故,就算真的影響子嗣,也是跟湯泉不相干,是因過猶不及的緣故,到時候想個法子,其他的地方該泡的泡,該戴帽的地方戴帽”
九阿哥看着他的大拇指,忍不住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戴帽,可真有你的
他心中陰鬱一掃而光。
是啊,自古以來大家都曉得湯泉是好的。
就算有所瑕疵,對症下藥就是。
既然怕熱,就給它緩解一下,就不用再擔心這個了。
九阿哥挑眉道:“廣儲庫就有防水的油氈布
回頭可以做人情,直接送給莊親王,也算是了了這段因果。
到時候不用多說,莊親王就會曉得這是提醒他“過猶不及”的道理了,畢竟誰都聽過溫泉雞蛋……
寧壽宮,東次間。
宮妃請安後,太后留了惠妃跟宜妃說話。
宜妃穿着鵝黃色的常服,頭上鈿子也換成金鑲蜜蠟的,看着活潑俏麗,像二十幾歲似的。
惠妃讚道:“妹妹氣色真好,總算不用再操心這些了…”
宜妃笑着點頭道:“是啊,只要開了懷,剩下的隨他們…
能生就好。
生一個也知足。
這夫妻之間有了孩子與沒有孩子到底不一樣。
沒有孩子,惱了煩了的,相看兩厭,恨不得離得遠遠的。
有了孩子,整日裡說說兒女經,這日子就過的熱鬧起來。
這說的都是五阿哥夫婦那邊。
至於九阿哥夫婦那邊,小夫妻恩恩愛愛的,壓根不用她操心這些。
太后留惠妃,是想要問宮人出宮之事。
“當時你身邊的丫頭給了大阿哥,是怎麼給的?我這裡打算安排兩個嬤嬤去老五府上,直接將人撥過去,還是繼續掛在宮裡名冊?”
老太太是明白人,曉得要想五阿哥夫婦用人使喚的順手,那隻能有一個主子。
否則打發下去的人,兩層主子,倚老賣老的,不服順了,反而是給孩子們添亂。
惠妃道:“那丫頭是宮女子,先告病退了宮冊,老大那邊再納入府中,並不牽扯她家裡人,省心的很;您這裡是婦差,要是給五阿哥他們使喚的話,就看是單蹦兒過去,還是闔家過去,若是闔家過去,直接撥到五阿哥名下佐領就行了;要是不愛家裡離了內務府,只想要單蹦兒當差,那說好了年限,就省事的多……”
寧壽宮這邊的婦差,多是太后名下的包衣佐領人口裡擇出來的,想要撥出去兩戶,就是一句吩咐的事兒。
太后想了想,道:“那瞧她們自己吧,也不好勉強。”
有人看重內務府包衣身份,宮裡差事多,好找營生;可是五阿哥那邊正缺人手,要是忠心能幹的,去那邊賺一份體面,說不得兒孫也得一份前程。
就看她們自己怎麼選了。
說完這個,太后望向宜妃,道:“你說呢,你那邊有合適的人手沒有?”
關於五阿哥的事,宜妃向來不插手,眼下也不例外,道:“娘娘想的周全,我這也沒有什麼合適的人,早年身邊的婦差都到了養老的年歲,就一個香蘭放出去捨不得,眼下養孩子呢,三、五年的也抽不得身”)
太后聽了,就沒說旁的,又望向惠妃道:“大阿哥繼福晉,真要等明年了?那二月裡內務府小選,留不留人?”
長孫到底不同,又是沒了髮妻,可憐見的。
惠妃搖頭道:“不留了,郡王府後院那邊,連格格帶侍妾,也五個人了,不算少”
太后就沒有說旁的,打發兩人離開了。
春日溫煦,宜妃是步行過來的,惠妃也沒有叫輦,兩人就溜達出來。
惠妃道:“接下來,等着兩個小妯娌的好消息就是了。”
宜妃“咯咯”笑道:“今年可是個好年份,都是喜事,九格格應該也是今年了,還有太后娘娘的六十大壽”
惠妃聽到“大壽”,想起前年宜妃懟榮妃的情形,指了指鍾粹宮的方向,小聲提醒道:“當着她的面,可別提這個。”
榮妃今年也是整壽,五十了。
宜妃笑道:“她不招我,我也不招她,奇了怪了,真跟換了個人似的?”
惠妃想了想,道:“看開了吧,看不開還能如何?孫子過幾年都要成人了!”
不服老也不行。
別說是皇上,就是她們,也更樂意看年輕的美人兒。
誰年輕時沒受寵過?
要是不得寵,也不會一回回的生孩子?
可是過去就過去了。
皇帝就是皇帝,不缺年輕的嬪妃。
宜妃嬌嗔道:“您當着我的面,可別提這個,我還覺得自己小呢
惠妃被她逗笑了,道:“行,不提了,回頭弘舁給你請安,不叫瑪嬤
小阿哥入宮讀書,住在阿哥所。
她們是親祖母,可以打發人過去探看,小阿哥每月也能給她們請安。
宜妃想起自己的長孫,小聲嘀咕道:“就一張臉還湊合,腦子不大機靈,看着只是尋常”
惠妃道:“只要規矩不差,就行了·
庶長子本不必心高,像大阿哥似的,被擡舉的過了,從不是惠妃所願。
只是那是皇上擡舉的,輪不到她說話。
她能做的,就是盡好自己的本分,在御前留幾分體面。
兒子年幼時,她“母以子貴”,成了四妃之首。
口兒子落拓時,她希望能“子以母貴”,給兒子留一條後路,多一分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