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墅。
看着座鐘的指針即將指向十,九阿哥跟十阿哥對視了一眼。
尼固珠倚在宜妃懷裡,說着上學之事。
“曹先生教認字,崔總管教國語,小松姐姐教投壺跟彈弓、孫姑姑教算盤,不過這回孫姑姑沒來,就換成旁人教算盤了……”
宜妃聽着,很是詫異,望向舒舒。
實沒有想到孩子們這樣上課。 ωωω¤ Tтka n¤ c o
舒舒道:“孩子們還小,只教認字跟國語怕坐不住,就穿插着來,更多的是陪玩。”
宜妃望向九阿哥。
九阿哥點頭道:“是兒子擬的課,不想叫孩子們太辛苦。”
宜妃有些明白康熙的話,爲什麼不放心這夫妻兩個教孩子了。
兒戲一般。
要是格格這樣教沒什麼,小阿哥這樣教,玩野了,以後大了纔要坐不住。
尼固珠接着說道:“我還拉了三姐姐過去聽課,三姐姐聽得可仔細了,我還想帶大姐姐去來着,可是五伯沒讓,五伯說讓大姐姐在家裡學。”
宜妃心中詫異,面上不顯,慈愛道:“好孩子,聽你五伯的,你大姐姐比你大,也有別的要學。”
這不像是五阿哥行事,不知其中有什麼緣故。
尼固珠眨了眨眼,心中生出疑問,不過低頭看了眼胸前,卻沒有開口問。
九阿哥眼見着時間差不多了,起身告辭。
即便是骨肉相聚,這時間也不宜過長。
他跟十阿哥都是成年皇子,這園子裡住的宮妃卻不止宜妃。
大家跟着九阿哥起來。
十八阿哥看看幾個侄兒、侄女,又看着幾位兄嫂,有些無措。
娘娘盼了兩日,結果就進來這一會兒?
九阿哥看着十八阿哥道:“等汗阿瑪回園子,我就接你過去住兩日。”
十八阿哥望向宜妃。
宜妃看着小兒子,道:“之前不是還唸叨着九嫂家送的餑餑好吃麼?到時候去你九哥、九嫂家好好嚐嚐……”
十八阿哥點點頭,臉上帶出期待來,眼神卻不由自主地落在阿克丹身上。
這是侄兒,跟其他三個侄兒、侄女好像不大一樣。
阿克丹正低頭看着自己的手。
舒舒見他反應不對,低頭望過去。
就見阿克丹的手上,落了個小黑蟲。
舒舒忙彈開小黑蟲,用帕子擦了擦阿克丹的手。
阿克丹依舊舉着自己的手,滿臉嫌棄。
宜妃見狀,心下一顫,忙吩咐佩蘭道:“叫人送水,給阿哥洗手。”
衆人都望向阿克丹。
阿克丹放下手,望向舒舒。
舒舒道:“勞煩姑姑……”
佩蘭忙道:“您客氣。”
說完,佩蘭下去傳話。
少一時,水盆送進來。
舒舒親自給阿克丹洗了手,又換了帕子擦乾淨,一行人才出了回春墅。
佩蘭親自送出來,看着一行人出了園子才折返。
回春墅裡,宜妃已經叫十八阿哥的奶嬤嬤抱了人下去,自己卻是紅了眼圈。
“娘娘……”
佩蘭見狀,以爲是不捨得孫子、孫女,安慰道:“等到明年皇孫入宮讀書,娘娘要見小阿哥就方便了。”
“侄兒肖叔……阿克丹長得像小十八,可這性子跟他十一叔一樣一樣……”
十一阿哥雖是幼子,可不像十四阿哥那樣驕縱,是個安靜乖巧的孩子,尤其愛乾淨。
當年在翊坤宮時,五歲的九阿哥還在淘氣,三歲的十一阿哥已經曉得給哥哥留餑餑了。
十一阿哥是三十五年殤的,當時佩蘭已經是翊坤宮的小宮人,跟着香蘭去過四所。
她心中嘆了口氣,道:“娘娘供奉了這麼多經文,十一爺肯定轉生去了……”
宜妃聽了,喃喃道:“轉生……”
真要那樣的話,今年也八歲了。
宜妃揉了揉太陽穴,自己也老了,怎麼老想着之前。
逝者已逝。
她望向佩蘭道:“叫人打聽打聽,看看頭所那邊怎麼回事兒。”
老五素來不將弟弟當外人,這回怎麼攔着,不讓長女跟着那邊親近。
是因尼固珠留在北花園的事兒,有人嚼舌頭了?
*
北五所,正房。
“好孩子,獎你一朵小紅花……”
舒舒將一朵紅色瑪瑙珠攢的小花胸針給尼固珠別在胸前。
尼固珠低頭看着,笑得見牙不見眼。
她的胸前已經有兩朵小紅花。
其中一朵昨天送尼固珠去北花園時,舒舒許諾的,讓她好好的陪烏庫媽媽,不許要東西,也不許哭鬧,乖乖地,就有獎勵。
另外一朵就是今早進園子之前的許諾的,讓她好好給宜妃請安,不許搶着說話,就有獎勵。
因這個緣故,尼固珠在園子裡說話比豐生他們多,可是也沒有滔滔不絕,大多數的時候還是乖乖地聽長輩說話。
九阿哥看着尼固珠這歡喜的樣子,想起舒舒叫銀樓做的一匣子小紅花。
估計夠用一陣子了。
尼固珠美滋滋地看完,就道:“我要去十叔家了,十叔家中午吃烤肉……”
方纔從園子裡回來後,十阿哥夫婦直接帶了豐生兄弟過去。
十阿哥還邀請了尼固珠。
只是尼固珠惦記小紅花,才先回了五所。
九阿哥就吩咐何玉柱送人。
何玉柱蹲下來,道:“大格格,奴才抱您過去。”
尼固珠就老實讓抱了,望向舒舒,道:“額涅別忘了帶好吃的回來……”
舒舒點頭道:“記得呢,到時候買果子回來……”
夫妻兩個下午要回城,往王府赴宴,今晚不回來,已經給孩子們說過。
尼固珠點頭,被抱了出去。
九阿哥跟舒舒道:“瞧瞧,吃飯的地方還挺多,估摸着皇祖母那邊的新鮮勁兒也差不多了。”
舒舒道:“不是奔着吃去的,是奔着搶吃去的……”
九阿哥想想也是。
他小時候在翊坤宮吃飯也不香,到了上書房,大家一起吃乾清宮膳房的飯菜,同樣是例菜,就覺得好吃不少……
*
南三所,正房。
膳桌擺上,夫妻兩個對坐。
食不言。
等到放下筷子,漱了口,八阿哥才望向八福晉道:“你約了九福晉一起回京?”
八福晉點頭道:“都從海淀回去,又是都去信郡王府,分開走也叫人奇怪。”
八阿哥端着茶盞,覺得古怪:“九福晉就應了?沒說別的?”
那是個潑辣的,這些年跟自家毗鄰而居,可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
八福晉道:“應了……”
八阿哥放下茶盞,道:“那九阿哥那裡……”
八福晉垂下眼,道:“那我就不曉得了,總不會他們兩口子分開走吧!”
八阿哥想想也是。
可九阿哥出行,向來都是坐車。
到時候兩家同行,自己一個人騎馬,也顯得奇怪。
他就輕咳了一聲,道:“那爺也坐車吧!”
*
北五所。
舒舒跟九阿哥這裡也掐着點兒,看到申初了,就出了五所,上了馬車。
夫妻兩個用了一輛馬車,上的是九阿哥的馬車。
後頭跟着輛馬車,坐着白果跟冬月。
何玉柱跟周鬆坐在車轅上,其他侍衛、護軍騎馬。
少一時,馬車途徑南五所,舒舒就叫人停車。
周松下車往南三所去。
南三所前,停了兩輛馬車。
等到周鬆傳話回來,那邊也有了動靜。
八阿哥帶着八福晉出了南三所,上了馬車。
九阿哥這邊的馬車,已經避道讓行。
等到八阿哥的馬車上了官道,路過九阿哥的馬車時,車廂簾子撩開。
“九弟……”
八阿哥依舊和煦,看不出有任何芥蒂。
“八哥……”
九阿哥也挑着簾子,面上帶着笑。
八阿哥挑挑眉,放下了簾子,馬車緩緩而行。
九阿哥這邊也放下了簾子,馬車綴在後頭。
“哼!晦氣!”
九阿哥放下馬車簾,就收了笑,跟舒舒抱怨道:“汗阿瑪怎麼想的?要是爺跟老八對付時,讓爺下正藍旗就下了,後頭都知曉爺跟老八不對付,還讓爺下正藍旗,這叫什麼事兒?”
偏偏他還序齒在後頭,要是跟八阿哥相爭,就會落不是,還讓宗室看皇家兄弟的笑話。
舒舒道:“應該沒多想,就是按照序齒來的……”
真要挑挑揀揀的,那下五旗的王公難免多想。
按照序齒,一個旗一個旗下,王公們也不能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