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子的名字,塔娜一時沒有想出來。
她聽着尼固珠說三格格會蒙語了,帶了羨慕。
尼固珠見狀,立時豪氣道:“姐姐想學,我也教你!”
塔娜看着尼固珠點頭道:“我想學……”
她不僅想學蒙語,還想要學寫字。
豐生在旁,看着妹妹大包大攬的,有些擔心。
好像尼固珠自己就會幾句……
尼固珠今天教三格格有所成,對於自己教塔娜格格也信心滿滿。
“那我就教你,還有《三字經》要不要學?”
她已經記下好幾句了,可以教好幾天。
“要……”
塔娜連忙點頭道。
豐生在旁越發擔心了。
他打算看看這位堂姐是不是真的要學習,真要學習的話,可別被尼固珠給教錯了。
《三字經》學了兩個月,尼固珠記住的沒有幾句不說,還顛三倒四的,背錯了好多,就前兩句是對的。
既是孩子們過來,五阿哥這邊自是要留飯的。
一直到吃了晚膳,五阿哥纔將人送回去……
*
次日,就是三月三十,往北花園給太后請安的日子。
舒舒坐在梳妝鏡前,看着裡面的自己,戴上了碧璽耳鉗子。
這是粉色碧璽,跟鈿頭上的團花是一個材質跟顏色,搭配身上杏粉色旗裝,看着很是輕盈。
這兩日在海淀歇的好,氣色紅潤,看着像塗了胭脂。
九阿哥站在她身後,看了兩眼,道:“看着像十六……”
他想起了初定禮時,夫妻兩人在都統府正院遇到時的情景。
除了身量比那個時候豐滿,似乎沒有什麼其他變化。
舒舒看了他一眼,道:“爺現下倒是不揚着下巴看人了。”
九阿哥輕咳了一聲,道:“老揚着下巴,這人也累啊!”
“阿瑪……阿瑪……額涅……額涅……”
說話聲由遠及近,是尼固珠來了。
“額涅,額涅,您去給烏庫媽媽請安,別忘了提醒烏庫媽媽叫人來接我……”
尼固珠說着,掰着手指頭道:“我是大前天回來了,昨兒烏庫媽媽沒接我,那今天也該來了,不算回來那天,也隔了兩日了……”
舒舒道:“不是正教三姐姐蒙語麼?還惦記着中午去頭所看大姐姐,怎麼還想去北花園?”
尼固珠道:“不耽擱啊,讓烏庫媽媽晚飯前接我就行,我待兩天就回來。”
她倒是安排的明明白白。
九阿哥心疼閨女,跟舒舒道:“這是對北花園還新鮮呢,再去兩趟過了新鮮勁兒就好了。”
舒舒看着尼固珠道:“那你上午好好聽先生講課,回頭也好叫烏庫媽媽曉得你是個愛學習的孩子。”
尼固珠沒有點頭,小臉糾結着,道:“騙人不好……”
舒舒:“……”
算了,再大些再說。
九阿哥看着尼固珠道:“不愛學認字兒,那你愛學什麼?”
他想到了自己,也是偏才,在上書房聽四書犯困,打算因材施教。
尼固珠想了想,道:“愛聽故事,愛打彈弓,愛玩棒子……”
九阿哥:“……”
尼固珠就是過來提醒舒舒傳話的,提醒完了就道:“我要回去陪瑪嬤吃早飯,今早有燒麥跟紅糖花捲!”
小丫頭來的匆匆,去的匆匆。
九阿哥看着舒舒道:“爺還想着她喜歡什麼,就教她什麼……”
例如西洋話跟做賬什麼。
結果尼固珠喜動不喜靜,壓根就不是能坐住的。
瞧這樣子,教什麼都困難。
原來就不如她的哥哥們聰明,還不愛學習,怎麼開竅?
豐生跟阿克丹不用操心,九阿哥就開始擔心尼固珠的開蒙。
舒舒道:“再等兩年看,不着急……”
後世的學前教育,教的也不是知識,而是培養行爲習慣。
既在太后跟前答應不揠苗助長,那舒舒就決定讓尼固珠再鬆快兩年。
等到用了早膳,舒舒跟九阿哥一起出了五所。
門口已經有人了。
十阿哥夫婦與十三阿哥夫婦都出來了。
十福晉正在給十三福晉講述兒子的叛逆。
“才三歲,就會氣人了,當着哥哥們的面可聽話了,可是對着我們爺跟我,就‘不不不’的……”
十福晉提起兒子,滿臉笑意。
早先瞧着兒子這樣,她也惱過,如今想開了,再看他搖頭“不不不”的,只覺得可愛。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這樣有耐心的人。
反正跟旁人說話的時候,就不由自主地想要說說自己的兒子。
十三福晉納罕道:“還真看不出來,看着乖乖巧巧的,文靜的很。”
她搬過來幾日,也拜訪了這邊的幾位嫂子。
十三阿哥聽着有趣,跟十阿哥道:“大侄兒說是三歲,可算下來才一生日多,就能跟人應答了,是個聰明孩子。”
十阿哥道:“可不是聰明麼?曉得該氣誰……”
見舒舒跟九阿哥出來,幾個人就住了話音。
兄弟幾個的要往園子裡去,妯娌們則是望向頭所門口。
要不要等瓜爾佳氏出來?
叫人過去請,有些突兀。
在門口候着,也不大對勁兒。
平日裡關門各院過各院的日子,這請安的日子,卻少不得要同進同出,否則的話,像她們排擠人似的。
還好,頭所那邊應該也叫人留意動靜。
沒等妯娌幾個走到那邊,頭所就有了動靜。
瓜爾佳氏跟着五阿哥出來。
兄弟幾個請了安,就結伴往園子裡去了。
剩下女眷這裡,就往北花園而去。
十福晉跟十三福晉都剋制着,不去看瓜爾佳氏。
早先五福晉在的時候,並不怎麼跟大家親近,可是到底也做了幾年妯娌。
眼下,沒有人幸災樂禍。
她們這邊離得近,卻是掐着點兒出來。
到了北花園門口,正要進去,就聽到遠處傳來車軲轆聲。
是朱輪馬車。
這是南五所的福晉們過來了。
妯娌幾個駐足,到了一邊等候。
來了兩輛馬車,大福晉攜八福晉同車,三福晉攜四福晉同車。
幾位福晉下車,妯娌們互行撫鬢禮。
瓜爾佳氏行蹲安禮,就顯得格格不入。
大家面面相覷,都有些不自在。
若是尋常,妯娌小別重逢,肯定要說說笑笑的;如今多了一個外人似的,都有些端着。
瓜爾佳氏卻是神情自若。
舒舒心裡嘆了口氣,等到大福晉招呼大家入園的時候,就落後幾步,跟瓜爾佳氏並行。
瓜爾佳氏是側福晉不假,卻是代表五貝勒府的女眷。
總不能就任由她這樣格格不入。
舒舒跟瓜爾佳氏也不熟,只能說起孩子經:“我們大格格惦記着找姐姐玩呢,昨兒擾了你們半天,今兒怕是也不安生。”
瓜爾佳氏道:“大格格活潑,我們格格也是極親近這個妹妹,早上就說要預備沙琪瑪給妹妹吃。”
這兩人說話,其他人神色各異。
大福晉性子寬和,曉得這是舒舒對側福晉的體恤,也主動跟瓜爾佳氏說起話來。
女子本就不易,嫁入皇家更是戰戰兢兢。
“這次來海淀的格格不少,我們三格格正打算張羅請客,回頭給你們大格格遞帖子……”大福晉道。
瓜爾佳氏道:“那敢情好,我們格格性子靦腆,我們爺還愁呢,跟着姊妹們見見,學着大方爽朗也好。”
三福晉撇了撇嘴角。
皇子福晉中,除了十福晉之外,就數她孃家門第最高,如今又出來一個差不多的,還是這樣相貌人品。
三福晉橫了舒舒一眼,沒有剛性。
即便跟五福晉關係尋常,也不該擡舉瓜爾佳氏。
四福晉則是想到自家的二格格九歲,眼見着就要留頭,也要開始學着交際,就對瓜爾佳氏道:“回頭不忙了,你帶侄女到南三所來坐坐。”
瓜爾佳氏點頭道:“那等您方便,我就陪格格過去。”
四福晉道:“方便的……”
眼見着大福晉跟四福晉都對瓜爾佳氏示好,三福晉又遲疑了。
她是不是太冷淡了?
瓜爾佳氏是太后挑的人,代表的是五貝勒府的體面。
她就也帶了笑,看着瓜爾佳氏,道:“夏日天長,大家在海淀也算躲懶了,回頭我組牌局,你這新嬌客,可要賞臉出來。”
瓜爾佳氏笑吟吟道:“聽您吩咐就是……”
八福晉神色淡淡的,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十福晉嘴笨,十三福晉謹慎,兩人都沒有開口。
這會兒工夫,大家也到了太后宮門口。
白嬤嬤已經在外頭候着,給諸人請安,迎了大家進去。
太后正在跟太子妃說話。
衆人上前請安。
等到太后叫起,大福晉看着太子妃不好意思道:“我們是不是來遲了?”
太子妃搖頭道:“是我今兒起得早,過來蹭皇祖母的早膳了……”
太后看着站了一屋子的人,道:“都坐下,都坐下,本不想折騰你們來着,又擔心你們不安,不在宮裡,大家都自在些。”
大福晉謝了恩,帶了衆人入座。
太后望向舒舒道:“昨兒沒去接尼固珠,惱沒惱?”
昨天老太太猶豫來着,後頭聽說尼固珠去了頭所,堂姊妹幾個一起玩耍,就沒有打發白嬤嬤出來。
舒舒道:“她以爲是自己沒有說清楚,跟您約的是隔了兩天再接,早上就跑到正房提醒我,讓我跟您說呢,別忘了接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