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聽着這話音不對,道:“聖駕去暢春園?”
這幾年皇父越來越愛在暢春園那邊待着了,不單單是夏天過去,其他季節也常過去。
聖駕不在宮裡的時候,內務府這邊也不大用人盯着了。
四阿哥搖頭道:“初八,聖駕去南苑圍場。”
九阿哥點頭道:“那弟弟曉得了,再堅持幾天……”
哈,不會是被自己那張老虎皮刺激的,皇父也想要射虎了吧?
這會兒功夫,妯裡幾個已經進了神武門,就此作別。
四福晉與十福晉結伴往東六宮方向去了,舒舒在原地等着半刻鐘,等到五福晉,妯裡兩個才結伴往西六宮去。
跟之前見時相比,五福晉的氣色紅潤許多,看來補的不錯。
反倒是舒舒這裡,氣色有些不足。
五福晉就道:“外頭得了幾盒好阿膠,吃着手心腳心都覺得暖和了,今兒給你帶了一盒,你也吃吃看,用的好了再淘換。”
舒舒道:“謝謝嫂子,在外頭折騰一個月,回來路上還趕上暴雪,正覺得從裡往外寒呢。”
五福晉搖頭道:“外道什麼,得了你多少好東西!”
妯裡說着話,到了翊坤宮。
宜妃已經穿戴好了,見兩人進來,叫人上了薑茶:“天冷了,又是一大早折騰,對付一口吧,要是更衣,也在這邊去。”
舒舒是不去的,卻沒有搖頭,而是望向五福晉。
平日裡她們過來請安,宜妃可不會專門提更衣。
五福晉臉上泛紅,道:“那兒媳過去一趟。”
宜妃擺手道:“去吧,去吧,我正好跟舒舒問問外頭的事兒。”
五福晉起身去了。
舒舒小聲道:“嫂子這是產後的症狀?可請了太醫……”
宜妃搖頭道:“這個只能慢慢養好,只當不知吧,省得她不自在。”
舒舒點頭,這是產婦常見的症狀。
她雖沒有,卻是聽說過,中藥沒有辦法治療了。
舒舒就問起宜妃這一個月的境況,還有十七阿哥與十八阿哥境況。
十七阿哥明年五歲,後年六歲挪宮。
可是明年年初,還有皇孫阿哥入宮讀書,就是四貝勒府的弘暉與七貝勒府的弘曙。
按照之前幾個皇孫阿哥的例,他們合住乾西三所,那十七阿哥呢?
後年沒有選擇餘地,只剩下乾西四所了。
舒舒將此事記下,回頭要提醒九阿哥一下。
四所該翻修了。
要不然沒法直接住人。
宜妃道:“本是要定下十月裡種痘的,延到明年開春了。”
舒舒道:“娘娘放心,十七弟長得好,看着也結實,指定順順利利就過來了。”
宜妃點頭,道:“宮裡阿哥用的‘熟苗’,都是養了好幾輪的,毒性弱,只盼着臉上別落疤,別的倒是沒有什麼擔心的……”
婆媳說着話,五福晉更衣回來了,帶了幾分不好意思入座。
舒舒起身跟宜妃道:“兒媳也去一趟,省得一會兒難受,天冷了,就老想更衣。”
五福晉在旁,有些愕然。
舒舒也有這毛病麼?
她想了下前兩年,前年的時候舒舒在阿哥所,不用在翊坤宮更衣;去年冬天的時候,舒舒懷孕,免了入宮請安。
宜妃笑道:“去吧,去吧,又不是旁處。”
舒舒就腳步匆匆去了。
眼見着五福晉神色,宜妃小聲道:“生了孩子都是如此,總要兩、三年纔好。”
五福晉輕聲道:“兒媳婦見識淺,還以爲就自己這身子骨不爭氣,才如此。”
宜妃搖頭道:“都是如此,就是症狀輕重不同罷了,不算毛病,不必放在心上。”
“嗯!”
五福晉應着,去了幾分拘束,自在了許多。
宜妃垂下眼吃茶,心中嘆了口氣。
到底少了幾分大方,不像長嫂。
要不是舒舒今日搭個臺階,揭開此事,往後五福晉過來還是彆彆扭扭的。
親婆媳,自己對她素來也慈愛,有什麼不能直接說的?
這會兒功夫,舒舒回來。
時間差不多了,婆媳三人就上了肩輦,往寧壽宮去了。
寧壽宮裡,人到得差不多了。
等到婆媳三人下了肩輦,惠妃的輦也到了。
舒舒跟五福晉忙屈膝請安。
惠妃擡手道:“起吧!”
她身後除了延禧宮的貴人,還有七福晉。
五福晉見七福晉步行而來,望向舒舒。
舒舒只做沒見。
要是隻有惠妃跟七福晉,以惠妃的行事,也會給七福晉安排輦,可還有七福晉的婆婆還有另外一個貴人,那就沒法子了。
總不能七福晉坐輦,她婆婆在旁邊跟着;可是貴人坐輦,還真是資格不夠。
七福晉是明白人,自然不會計較這個,過來跟妯裡見了,看着舒舒道:“人回來了,東西呢?不會路遠帶的少,只有宮裡的孝敬吧?”
昨天九皇子府往宮裡送吃食的事情,大家都曉得了。
沒有大張旗鼓,可是也送了十幾處。
舒舒道:“放心,備下了,今兒就送。”
七福晉立時歡喜了,道:“等着呢,別的多少無所謂,洞子菜得多幾樣……”
說着,她指了指嘴角道:“東北的鮮供到了,我們府也買了些貢餘,吃得爛嘴丫了。”
五福晉在旁搖頭道:“燒着地龍,本來就燥,還吃大補的東西,那不是自己找罪受?”
七福晉訕笑兩聲道:“前陣子用炙子烤鹿肉跟鹿腸,鹿肉鮮嫩,鹿腸脆爽,就連着吃了幾頓……”
說到這裡,她想起了舒舒月初送回來的李子,道:“那個難得,薰屋子都香。”
舒舒道:“今年窖了好多筐蘋果跟梨,糖水桃子跟糖水山楂也比去年做的多,七嫂要吃就打發人來取。”
七福晉道:“這些我們府裡今年也預備了,等吃沒了再找你。”
妯裡幾個寒暄兩句,就也進了屋子,到了惠妃跟宜妃的身後。
三福晉跟四福晉已經在屋子裡了,三福晉望向舒舒,打量着她身上的新衣裳。
舒舒入冬上身的衣裳,都是新衣裳,沒有重的時候。
這是因爲她去年冬天出來的少,所以去年冬天的新衣裳,也是沒有在人前露過面的緣故。
她們這樣的身份,又不是說去年做了新衣裳,今年就不做了,所以今年又是不少新冬裝。
兩年加起來,旁人看着就是豪富不重樣了。
三福晉不由心裡犯酸,內務府的油水,她可是見識過一回的。
這會兒功夫,太子妃跟十福晉扶了太后出來。
太后今天沒有跟四妃說話,而是看着敏嬪跟和嬪道:“皇上初八行圍,你們跟着去,仔細服侍。”
兩人都起身應了。
原來宮裡這裡隨扈的嬪妃已經定了,敏嬪跟和嬪,外帶幾個乾清宮的大答應。
太后又看了佟妃一眼。
佟妃臉色白白的,粉塗的厚,衣服都寬鬆着,瞧着是真不大好。
她已經得了消息,曉得家裡從盛京遷回到老家了,很受打擊,卻不敢告病。
柳邊牆裡……
有邊卡隔着,進出不得自由。
佟家這個跟發配差不多了。
連帶着佟家從盛京來的幾個族親秀女,在戶部也都被下了選秀冊子。
孃家這一房,徹底敗落。
太后覺得這樣熬下去,人怕是要壞了,對佟妃道:“你既不舒坦,就好好調養,年前不用過來請安了。”
佟妃站起來,面上有些無措,道:“娘娘……”
太后自己做主道:“聽我的,過年再來請安,叫太醫好好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