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三阿哥說了一遍外頭的消息,四阿哥才曉得佟家居然如此行事。
要知道,三阿哥的消息素來不大靈通,可是今天連他都曉得此事,可見這消息傳的有多廣。
四阿哥覺得有些怪異,這是要撈人,還是坑人?
看着像是給找個好藉口,等到隆科多議罪後,御前要是開恩的話,就是現成的理由。
淡化了隆科多對皇子大不敬、毆打皇子之事。
要是在佟國維沒有問罪的時候,當時佟家皇恩也重,這法子說不得真行;可是時過境遷,就顯得有些驕狂自大。
真的是佟家人安排的?
還是有其他人家出手了,捧殺?可是,大家都信了這是佟家行事。瞧着三阿哥的反應,就是如此。四阿哥不好說什麼,就閉口不言。
三阿哥也曉得他的難處,不過是得了消息,無人分享,纔過來唸叨一回。
眼見着四阿哥如此,他就道:“你也別想太多了,且不說不是親舅舅,就是親舅舅,疏遠也就疏遠了,咱們這些皇子阿哥,跟舅舅不親近是尋常的,沒見哪個真親的
四阿哥沒有反駁,卻是忍不住腹誹。
不是這樣的,早先皇子外家與皇子也是親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不親的?
大阿哥那裡,是二十八年開始與太子爭風的時候,那拉家就跟他疏遠了往來。太子那邊,是他舅舅問罪革爵後不親的,那以後更信重索額圖。
三阿哥這裡,是今年端午節後纔跟外家疏遠的。
自己這裡,之前跟佟家與烏雅家都有禮尚往來,眼下應該剩下烏雅家這裡。
五阿哥與九阿哥與郭絡羅家的關係比較複雜,要說不親近,九阿哥還擡舉了兩個郭絡羅家子弟;要說親近,還真看不出來。
剩下諸阿哥中,八阿哥、十四阿哥與外家還算親近,其他人也都尋常。四阿哥有些走神。
或許這纔是皇父想要的親戚關係¥
內務府衙門。
因爲煤渣山的事情安排的比較近,等到午飯過後,九阿哥就開始幹正事兒。他叫了張保住過來,將清理煤渣山的事情說了。
“大人下午就去皇城,將要鋪的路面做個標註,明天開始,就要運煤渣鋪路了,爭取一旬內完工,先鋪半邊,留着半邊供行人車馬行走,等到都鋪的差不多,再鋪另半邊······”
九阿哥吩咐着。
張保住猶豫了一下,道:“九爺,宮裡煤渣山是三處,分了三旗包衣護軍,那外頭皇城的路面,是不是也直接分了三處?”
九阿哥點頭道:“對,劃分的越清楚越好,不但各旗範圍劃出來,各參領、各佐領的範圍也劃出來,到時候大家出多少力,拿多少賞,省得懶惰扯皮····”
旗人挨個面子,就算要用這些護軍,也不能說是僱傭,所以九阿哥在御前提的也是皇上賞銀,皆大歡喜。
張保住仔細聽了,叫了幾個筆帖式跟着,往皇城裡看路去了。十二阿哥見狀,很是心動。
他也想去。
九阿哥見狀,道:“想去?還是好生當差,聖壽節可沒幾天了,雖然停筵飲,可是內務府這裡要盯着也多些,正日壽席,寧壽宮受禮時的鋪陳,都要覈查,別出了紕漏,讓汗阿瑪訓斥,你想要溜達,就多往寧壽宮走兩趟,多跟皇祖母報備。
十二阿哥道:“各處都查了一遍,沒有疏漏。”
九阿哥點頭道:“那就好,等到過了聖壽節,你再好好歇幾天。然後再回來當差,到時候他就要帶福晉出公差去了。
九阿哥沒有露過風聲,所以十二阿哥壓根不知道他的打算。聽到歇幾日,十二阿哥也生出期待來。
或許他應該跟九哥多學習,別整日裡在衙門值房坐着。聖駕在宮裡的時候,每天來半天······
聖駕要是移駐暢春園,就兩、三天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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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人府衙門。
原本束手束腳的,可是得了皇上口諭,蘇努就放開手腳。
左右他這一支的宗室身份尷尬,他這個貝子全賴皇恩,要是能升到貝勒,那兒子們的爵位就都跟着升一級。
他素來有上進心,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兒孫。
否則,他這年紀,也到了含飴弄孫的時候,哪裡用這樣操勞?籤子下去,宗人府的披甲出動了,去佟宅拘拿上下管事。
皇上既然速決,那也沒有給留時間細查隆科多的違法事,拘押管事近人,直接訊問,是最快的方式。
十阿哥打外頭出來,知曉此事,很是佩服蘇努的果決。
估摸着時間,到了申初,他也要離開衙門,就往靜室去了。
隆科多還昏迷着,可是因吃藥的緣故,臉上的高熱看着退了不少,被褥也齊全了。
十阿哥的視線在隆科多的胳膊上停留了一下。右手臂再拖兩天,這個胳膊就廢了。
不能拔刀,也無法拉弓,斷絕了隆科多的武將之路。至於改文官,連滿文都不認識也不會寫,怎麼補文官?十阿哥的眼神轉冷。
王八蛋,拿豐生跟尼固珠說嘴,當他這個叔叔是死的?!
明明不差錢,還惦記旁人的銀子,惦記着九哥的財路,這是自找死路。要麼去死,要麼就生不如死吧······
出了宗人府,十阿哥跟往日一樣,去了內務府接九阿哥。早上煤渣山的事情還沒影子,九阿哥也沒提。
眼見計劃周全了,九阿哥就帶了幾分得意,跟十阿哥道:“這世上怎麼會有爺這樣聰明的人?昨兒想起煤渣來,今兒就有了安排!”
十阿哥捧場道:“怎麼安排?聽說南城那邊有用煤渣燒磚的。”
九阿哥擺手道:“不合適,加了反而脆了,是鋪路,皇城裡的路通鋪!”
十阿哥讚道:“九哥真厲害,這個時候正是鋪路的時候,明年開春下雨,也不會那麼濘了······”
九阿哥揚着眉頭道:“不單宮裡有煤渣山,皇城裡人口更多,煤渣也多,皇城外頭也是,真要用起來,正經能鋪不少路······”
兄弟兩個說着話,出了西華門,上了馬車。
眼見着九阿哥心情不錯,全無昨日事情影響的意思,十阿哥沉默了一下,道:九哥不擔心隆科多?”
九阿哥輕哼道:“沒什麼好擔心的,就算不重罰,侍衛肯定是革的,再想要起復就未必輪到他了,他家老四沒了,下頭老五、老六、老七幾個都已經成丁了,還有舜安顏。”
十阿哥道道:“九哥說的是,隆科多這回摔下去,應該起不來了。”
九阿哥壓低了音量道:“他敢惦記豐生跟尼固珠,爺也不會讓他起來。”十阿哥:“”
他神色不變,心裡卻是驚疑不定。難道,九哥也出手了?
他有些不安,道:“九哥,就算咱們要落井下石,也不好這個時候吧,露了痕跡就不好了。”
九阿哥輕笑道:“放心,我沒做旁的,就是在汗阿瑪唸叨兩句,又叫人嚇唬了赫舍里氏兩句,說是隆科多死罪,赫舍里氏已經打發人往盛京送信了,佟國維就這一個嫡子,多半是捨不得棄了的,咱們就安靜等着看戲就是······”
十阿哥看着九阿哥,露出驚奇來道:“這才一天功夫,九哥就安排這麼多?”
九阿哥收了笑,看着十阿哥,道:“老十,想個法子,爺不想做光頭阿哥了,怎麼能催汗阿瑪,早日給咱們封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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