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酒店的路上,老酒保又爲握手事件向秦鍵道了聲歉。
“抱歉了,jian,”
秦鍵摟着老酒保直說沒事,“小意思。”
不過老酒保接下來直接把全部責任都丟到了格里斯貝克的身上。
秦鍵聽起來像是一個老頭在說另一個老頭的壞話。
“格里斯貝克這個心胸狹窄的人一定是嫉妒你的才華。”
秦鍵對這話不解,如果真要分析自己被拒握手的原因,那他覺得自己應該是被老酒保這層關係所牽連。
誰讓兩人是老情敵呢?
但看着老酒保也不像開玩笑,他便說道:“怎麼會,我只是個無名小卒啊,。”
老酒保問道:“你知道格里斯貝克最有名的cd是哪一張嗎?”
這秦鍵真不知道。
“拉赫瑪尼諾夫的第二鋼琴協奏曲,這張cd剛錄製出來的時候在整個歐洲引起了很大的反響,他就是靠着這張專輯腰身從一個學院派的老師躋身到歐洲一流鋼琴家的行列。”
老酒保頓了頓,“從那時開始,後面的幾十年他一直致力於研究拉赫研的鋼琴作品,芬蘭的拉赫瑪尼諾夫鋼琴研究學院就是他窗辦的。
“可以這麼說,他那裡幾乎收錄了全世界所有演奏家演奏過的拉赫瑪尼諾夫的鋼琴作品,而令人不齒的是他永遠覺得自己纔是最好的拉赫詮釋者,他甚至曾在一次聖彼得堡的音樂會結束時拒絕了齊爾曼送上的花束。”
“嘖嘖。”這回秦鍵算是明白了。
齊爾曼何許人也,霍洛維茨的閉門弟子,拉赫瑪尼諾夫作品研究大會的特邀演奏家,俄派鋼琴的正統捍衛者,真正意義上的官方正統授予的拉赫專家。
“差評。”
秦鍵不確定自己演奏的那個只有兩個樂章的拉三是否已經被格里斯貝克收錄,但是他打賭自己演奏的帕格尼尼主題狂想曲一定被老傢伙偷偷聽過不少次。
雖然有點狂吧,但一這麼想,秦鍵舒服了。
...
晚上回到酒店之後沒啥節目,秦鍵衝了個澡躺在牀上看起了挪威的足球超級聯賽。
老酒保難得的今晚也老老實實沒有亂跑,大概是還沒有完全消化今晚的小重逢,見秦鍵居然還看足球,他也就跟着秦鍵一起看了起來。
電視中的比賽異常激烈,下半場一開場兩隊繼續相互展開了對攻。
就在紅隊前鋒接中場長傳,轉身一記凌空抽射將球射進黃隊球門時。
秦鍵雙手一拍,起身大叫:“好球!”
哪知老酒保一盆冷水潑來:“安靜點jian,他越位了。”
就這樣,老少二人組就這麼度過了他們在卑爾根音樂節的第一天。
總體來說,各有收穫。
...
第二天一早九點,秦鍵在酒店門口回合了遲恆兄妹二人一同趕往了音樂節第二日的第一個演出現場。
‘新品大會。’
一個很不古典的音樂會標題。
而實際上這確實不是一個古典音樂作品專場。
如果把中世紀之後的400年間的音樂定義爲古典音樂時期,那麼當印象派誕生那一刻起,就意味着現代音樂時期就要到來。
從曲目單來的作品簡介來看,這場音樂會應該是場純粹的——印象派之後的二十世紀音樂的新品大會。
關於現代派作品秦鍵涉獵的太少,硬要說他參與其中也就是當時華韻賽第二輪演奏的《花園裡的少女》了。
雖然是一首現代派作品,但基本還在二十世紀主流音樂的範疇內,
蒙波的創作也還是從音樂的音階音列色彩等手法、樂曲結構等部分去進行探索。
然而今天這場音樂會從第一個作曲者「也是演奏者」的演奏開始,整個現場可以用一種烏煙瘴氣來形容。
不少觀衆遊客在聽完第一個作品之後就離開了,他們似乎覺得自己走錯了門。
這也難怪,因爲第一首作品很難被定義爲是一首鋼琴音樂。
用一旁遲瑞的話說:“把我家豆豆拴在鋼琴前餓上三天也能整出這動靜。”
豆豆是條狗,但坐在鋼琴前演奏的可是一個現代作曲家。
秦鍵雖然對現代派音樂沒有好感但這並不意味他贊同遲瑞的觀點。
秦鍵:“再聽聽看,說不定後面有更狗的。“
遲瑞:“哈哈哈——你好壞!”
接下來的幾個出場的作曲家帶來的作品大同小異,或許是他們在演奏之前爲自己作品做介紹的語言多爲英語,所以導致秦鍵用大量的時間在尋找對作品的聆聽角度,最終他一無所獲,除了後獲了一些噪音。
或許蔡鬆更適合來聽這場音樂會。
直到遲恆的出場才改善了這一局面,遲恆的作品是一首鋼琴與小提琴的二重奏。
他在現代配器中融入了一些國樂的色彩,一曲聽下來還是能讓人感受到他的自我表達在其中,至少秦鍵覺得。
接着遲恆之後的作品也不錯,大概是前面一羣實在難以入耳的音樂爲後面的作品做了鋪墊,後來的作品中但凡帶有調性旋律的作品聽起來都還不錯。
除了中間出了一個本場最狗作品,這作品絕對不能稱之爲音樂作品。
秦鍵只能將其定義爲——行爲藝術。
似乎這個作曲家是在像約翰凱奇的《4分33秒》致敬。
作曲家約翰凱奇1952年創作了一首神作,整部作品沒有一點聲音,一部沒有音的作品,從鋼琴家坐到鋼琴前算起,4分33秒後,鋼琴家起身離開,期間絕不碰一下琴鍵。
前有4分33秒,後有2分22秒。
是的,秦鍵就見證了這麼一幕作品的誕生,作曲家舉着小提琴,連特麼的琴弓都懶得拿,一動不動的站直到2分22秒後。
他鞠躬了。
居然掌聲還很熱烈。
有一說一,秦鍵對於這樣的實驗主義音樂只想掏出他40米的大砍刀。
很快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就過去,節目單上的作品也進行到了最後一首。
“哈伯德.金,作品標題‘雪山’。”
秦鍵看着熟悉的名字,心中充滿了最後一點指望。
哈伯德.金作爲一名來自米國的年輕作曲家,他的作品已經走到了格萊美的舞臺,走進了維秘小姐姐們的秀場。
隨着一個帶着黑色鏡框的金髮青年出場,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有不少人都高呼着金的名字,秦鍵望去,本就沒剩多少人的大廳裡——好嘛,一大片,注意,是一大片,一大片女人高舉着fans牌。
敢情這都是來追星的,媽的難怪剛纔《2分22秒》的掌聲那麼熱烈。
“破案了。”
秦鍵感嘆着。
一個國際古典音樂節的現場,一個二十世紀音樂的新品會,有一大半觀衆都是來追星的。
“這要是再過50年呢?”
看着舞臺上眼睛男緩緩舉起的麥克風,秦鍵問了自己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