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衣櫥下紙人驚魂(萬字更新求訂閱)
真一山,天尊殿。
嵯峨黛綠的羣山,滿山蓊鬱蔭翳的樹木與湛藍。
朝陽升起,那巍峨的雲峰上,霎時峭壁生輝,山林雲消霧散,滿山蒼翠,掩映着雕檐玲瓏的古代建築羣。
山間的階梯扶搖直上,鬱鬱蔥蔥。
那雲霧波濤當中,古典雅緻的大殿屹立着。
真一山山脈蜿蜒,足有數十座小山聳立,號稱地下三十三重,而其中五座巍峨高山並起,號稱通玄,沖虛,洞靈,南華四峰,分別取自玄門四大道主之名。
而天尊殿高高在上,便建立在主峰真一山之上。
此時大殿靜謐,三大天尊像高達三丈四,屹立在殿前,而天尊像的下方桌子上燃燒着兩根紅色的蠟燭,好似生出無盡之火。
一個衣衫乾淨,素雅的老道士站在天尊像的下方。
端身正立,仰瞻聖像,隨後雙手左手抱右手,右手大指掐右手中指尖,左手大指透過右手虎口掐右手無名指根,身子跪在蒲團之上,額頭輕輕點在手背之上。
這時,殿外傳來了腳步聲,那人靜靜的看着那老道士在拜天尊像,並沒有出聲。
老道士動作行雲流水,三拜三叩才結束。
“師叔,有大事發生了。”
等到這時,門口束冠的中年道人才走了進來。
中年道人乃是南華峰的峰主凌元京,在真一教,能夠擔任四峰峰主之位,那可都是真一教頂尖高手,地位還在七大真人之上。
畢竟七大真人隸屬於天尊殿,受天尊殿執首管轄,但是卻沒有實權,四大峰主則不同。
南華峰峰主凌元京,乃是蕭千秋的師弟,在大燕江湖中可謂十分活躍,江湖當中諸多盛事都是此人代表真一教參與,蕭千秋鎮壓天下閉關之後,凌元京可以說就代表着真一教在外的一言一行。
因此凌元京也被天機閣排在龍榜之上前十的存在,年輕的時候就是真一教的天之驕子,僅次於蕭千秋,而後更是爲真一教立下了汗馬功勞。
最出名的便是在七年前和五毒郎君戴丹書相約一戰,當時這一戰也是十分轟動,不知道多少高手前去觀戰,最終以平手收尾。
戰後凌元京和戴丹書兩人,則在五毒門望的水閣中高談論闊,把酒言歡,引爲知己,成爲江湖中一段佳話。
如此實力和名望,凌元京跺跺腳,整個大燕江湖都要抖上三抖。
而能夠被他稱之爲師叔的不是旁人,正是天尊殿執首俞郢,也是真一教明面上唯一清字輩的高手。
不過俞郢已經退隱江湖,七年沒有下山了,一直在天尊殿中侍奉天尊。
俞郢點了點頭,“說吧,有什麼大事。”
凌元京爲人成熟穩重,平日將教內事宜處理的也是井井有條,很少來天尊殿向他彙報,今日突然到來事情肯定是不一般的。
“師叔,齊雲死了。”
凌元京臉色有些難看的道。
俞郢神色則是十分平靜,“怎麼死的?”
齊雲這個弟子他見過好幾次,而且還是蕭千秋的徒弟,所以印象很深。
除了第一次是蕭千秋正式收徒之外,其餘每次都是齊雲來天尊殿拜見他。
在俞郢的印象中,齊雲的根骨不錯,爲人也是十分聰慧,但在俞郢去覺得此人聰慧過了頭,若是打磨打磨的話將來也可成材,但若是想要達到蕭千秋的高度,這基本是不可能。
他對於齊雲來講,算不上滿意,也算不上多麼不滿意。
凌元京深吸一口氣,才道:“他下山觀看普惠菩薩和林逸揚一戰後,不知道什麼原因遲遲沒有歸來,最終被江湖中一個劍客還有一個神秘高手交戰誤殺了。”
“誤殺!?”
俞郢聽到這,愣了愣神才道:“這倒是符合他的死法,我早就和他說過,江湖中的水很深,切莫着急.”
真一教執掌大燕江湖牛耳數百年,威震天下,但是這天下各方勢力也是不可小覷。
除了人皇玄衣衛之外,還有玉衡劍宗的祖師堂,其他五大派也是各有手段,除此之外還有其他隱秘的宗門組織。
而這還只是大燕江湖的格局,而那趙國和後金,還有魔教,佛門.
有的時候,人太過鋒芒畢露了也不好。
凌元京道:“那劍客就是前段時間擊敗普惠菩薩的劍客,而那神秘人的身份卻是未知,根據玉淮所言,此人像是佛門武學,又像是魔教武學.”
俞郢搖了搖頭,緩緩道:“佛門武學與魔教武學並不相兼容,如果有人能夠同時習會,這將比李復周還要可怕。”
“不過李復周也是奇才,走出了一條屬於自己的道,不得不說這天下真是能人輩出啊”
能夠將佛門武學和魔教武學融合,不可能是藉藉無名之人,所以俞郢對此並不相信。
凌元京沉聲道:“那神秘人的身份未知,我猜很有可能是別有用心之人,最近大雪山的人也是活躍了起來,但是也不排除是趙國黑冰臺,他們在我燕國也是潛伏了數十年了。”
齊雲這樣的人死了,那牽扯的利益和風波自然極大,除了與真一教有恩怨之人外,還有諸多勢力也有下手的可能。
俞郢認真的點頭道:“在這等關鍵時刻,我們切不可妄動。”
當今天下,佔據中央之地正是大燕,而風雲變化最多的也是大燕,周圍強敵環繞,所有人都在伺機而動。
真一教作爲國教,本身的命運便已經和大燕捆綁在了一起。
大燕興盛,他們纔有可能興盛。
凌元京猶豫了片刻,道:“根據一些消息得知,那鬼劍客似乎是大羅派燕紹山的傳人。”
“哦?”
俞郢聽到這,眉頭頓時一凝,“是疑似,還是確定?”
大羅派燕紹山當年就是他出手追殺的,但是最終被燕紹山重傷逃走了,那是他隱退之前最後一次下山,此事一直讓他耿耿於懷。
凌元京沉聲道:“很大可能。”
作爲真一教的高手,他們太清楚這《玉皇經》對於真一教的重要性了。
蕭千秋如今閉關修至一個圓滿,尋求機會,突破桎梏到達大宗師之境界,只要蕭千秋到達大宗師之境,那麼天下格局便會大變,而真一教便可高枕無憂,確保三百年傳承。
但是以蕭千秋這樣風華絕代之資,突破宗師桎梏也是千難萬難,若是有了《玉皇經》在身,這概率可就大了許多。
“看來你要親自下山一趟了。”俞郢深吸一口氣道。
“我知道了。”
凌元京點了點頭,“弟子找到那鬼劍客,先禮後兵,若是他願意交出大羅心法殘卷出來,弟子會和他商議補償,若是不願意”
若是不願意,那就只能用兵了。
“也好,若是他願意加入我真一教,也算重振我玄門風骨,到時候若是那樓象震也點頭同意的話”
俞郢說到這,搖了搖頭,可惜道:“那小老頭肯定是不願意的。”
樓象震是和他一輩高手,對於此人他可是十分了解。
凌元京聽到這,似乎想到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當下冷哼道:“樓象震,行將就木,冢中枯骨之輩。”
當初凌元京遊歷江湖之時,便遇到了這鬼谷劍仙他樓象震,兩人初次見面他可是吃足了虧,被那樓象震一陣戲弄。
而後每每遇見這鬼谷劍仙,他都是灰頭土臉,好不狼狽,這讓凌元京對樓象震漸漸生出了惡感。
俞郢擺了擺手,道:“這鬼谷劍仙恐怕只有你師兄下山,才能降服。”
凌元京微微沉默了一番,俞郢這話意思很明顯,就是他俞郢下山,也搞不定這鬼谷劍仙樓象震。
真一教唯有天下第一的蕭千秋出手才能將其制服,從中可見這樓象震的實力。
俞郢最後叮囑道:“切記,此次行事萬萬不可急躁,勿要和佛門起了衝突,遇到魔教之人也要三思而行。”
魔教乃是一個強敵,若是真一教和其率先觸碰上,引發爭鬥,對誰來講都不是一件好事。
“弟子自然明白。”
凌元京拱了拱手,準備起身告退,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麼,“師叔,你說那坐在龍榻之上的那位,他是真的突破失敗了,還是故布迷陣,引蛇出洞呢?”
當今人皇突破桎梏重創,開始密不發報,這消息也一直隱瞞着,只是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最終此事還是傳的沸沸揚揚,不少人卻認爲這是人皇的疑陣。
旁人不清楚,凌元京自然知道,如今大燕人皇久久沒有露面,廟堂之中派系林立,暗流涌動,危機四伏,這讓更多的人心中再起了端倪。
難道這太平人皇真的遭到了重創!?
如果是真的話,那麼大燕就不太平了。
俞郢沉默了半晌,突然笑道:“不知道。”
興平十四年,一月二十九。
玉京城,百花井巷。
天朗氣清,萬里無雲。
蔣三甲像往常一般起牀,洗漱,隨後倒了一杯清茶,便坐在了石凳上,看着自己的雙手。
看命入手,先定生死。
昨晚聽了一夜的小曲,但是他的精神狀態卻是極好。
“國運?”
蔣三甲像是自嘲了一聲。
“蔣大人,時候到了,諸位大人都在欽天台候着呢。”
這時,門外傳來了平德公公的聲音。
“來了。”
蔣三甲輕輕推開門,走了出去,“人都來了?”
平德公公笑道:“是啊,連皇后娘娘和天陽侯都來了,這兩人平日就是老奴見得都少。”
在大燕軍伍當中,有三大軍侯,其中武侯率領三十萬大軍坐鎮地牢關,着重防禦後金王朝,還有平鼎侯在棲鳳山脈附近,抵禦趙國。
最後這天陽侯率領天衛,坐鎮玉京城。
天衛與朱雀門僅有一牆之隔,只要宮闈中出現任何變動,除了大內禁軍之外,天衛便是第一時間趕到,從中可見天衛的重要性。
自從人皇重創之後,天陽侯也是很少上朝議事,每日在天衛大營深居簡出,大部分拜帖邀見也是被退回。
“我知道了。”
蔣三甲點了點頭,吸了口氣,“這天氣越來越暖和了。”
平德公公笑道:“是啊,桃花都要開了。”
說着,兩人向着欽天台走去。
“桃花嗎?”
蔣三甲微微一怔,不由得道:“桃花美啊。”
“老奴也覺得這桃花美。”平德公公說到這,躊躇了片刻才小聲道:“不過娘娘卻不喜這桃花,以前坤寧宮還長着兩隻千瓣紅桃,但是她卻讓老奴給砍了。”
“是嗎?”
蔣三甲哈哈一笑,沒有在說話了。
平德公公看到蔣三甲似乎不再言語,也沒有在說話了。
玉京城街市上車水馬龍,繁花似錦,還能聽到那箜篌的聲音響起,引得路人一陣癡醉。
蔣三甲走的很慢,神情當中也是帶着一絲悠然,一絲陶醉。
平德公公想要說什麼,但看到蔣三甲那一雙渾濁的雙眼,最終欲言又止。
約莫兩刻鐘的時間,兩人才來到了欽天台。
此時欽天台上,四周佈滿了披肩戴甲的士卒,除此之外還有那大燕朝堂的文武百官。
趙天一擡眼望去,淡淡的道:“蔣大人,你倒是悠閒的很,可知這滿朝文武皆在等你一人。”
蔣三甲笑了笑,沒有理會趙天一的話,而是向着欽天台上走去。
趙天一眉頭微挑,但是卻沒有說話,心中卻是微微嘆了口氣。
旁人不知道,但是他卻清楚,若不是蔣三甲自己願意的話,就算是將脖子架在他的脖頸處,他都不會站在這臺上。
而能夠讓他自願站在臺上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那容貴妃。
她,這是在逼死蔣三甲。
周圍文武百官面面相覷,在大燕中除了人皇之外,可能也只有蔣三甲敢如此態度對待趙天一了。
遠處,觀禮臺上。
一女子坐在案几旁,一身金銀絲鸞鳥朝鳳服,兩袖旁繡着大朵牡丹,鮮豔無比,如瀑布一般的秀髮,彎彎柳葉眉,一雙明眸嬌豔的雙眼,嬌嫩的櫻脣現在正微微上翹着。
此人姿色,讓人看完一遍後便會不再忘記。
她正是當今大燕朝的皇后。
禍國殃民,閉月羞花也是不爲過。
趙國教使曾垂涎皇后姿容,放出豪言只要大燕人皇將皇后拱手送到趙國,他便十年不犯大燕邊境。
此事,自然是不可能發生。
在其旁邊還坐着一少女,姿容與其有七八分的相似,少了些許嬌豔,但卻多了幾分稚嫩,青澀之氣。
少女則是皇后的獨女安樂公主,趙雪寧。
“母后,那人就是鬼谷傳人神算子?”趙雪寧看了一眼臺上蔣三甲撇了撇嘴道。
“是他。”
皇后看了蔣三甲一眼,有些唏噓道:“當初第一次見他是,還沒有這般蒼老,如今不過十幾年,感覺他已經老了幾十歲一般。”
趙雪寧問道:“聽說他卦算能算出天機,可是真的?”
“一絲天機吧。”皇后沉吟道。
天機嗎?
最多算是洞悉一二罷了。
趙雪寧眼中一亮,連忙道:“母后,那何不讓他給我算算未來夫婿?”
皇后看了一眼趙雪寧,寵溺的道:“這天下優秀的青年俊傑甚多,前些日子那平陽侯之子,你覺得如何?”
皇后只有這獨女,膝下也沒有爭嫡之心,所以趙雪寧自就受盡寵愛,就連幾個皇子也是照顧有加。
趙雪寧頭搖的和撥浪鼓一般,一臉嫌棄道:“不行不行,那人是個莽夫,一點不懂的風花雪月,好生的無趣,沒有大哥好。”
“呂老之孫呂景春呢?”
“也不行,讀書讀的腦子都傻了,就是一個書呆子,沒有二哥好。”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要怎樣?”
皇后搖了搖頭嘆道。
趙雪寧指了指那蔣三甲,道:“所以讓這老頭給我算算啊。”
“不要胡鬧了。”
皇后呵斥道。
“我沒有胡鬧,我是認真的。”
趙雪寧撇了撇嘴小聲道。
而就在皇后不遠處,穆曉婉跪坐在案几旁,雙目緊緊的看着蔣三甲,似乎心臟都跟着懸了起來。
如今能夠坐此觀禮的後宮之人,除了皇后之外,只有穆曉婉,還有太子生母明妃,從中可見穆曉婉的地位之高,其餘人大多都是在欽天台旁和文武百官一起。
“蔣大人,是不是要開始了?浪費時間對大家都不好。”
趙夢臺看着一直沒有動手的蔣三甲淡淡的道。
“二殿下不要着急。”
蔣三甲笑道:“這時機把握不好,測算到時候會有些許偏差,若是誤導了諸位可不好了。”
趙夢臺冷笑一聲,隨後退了幾步不再說話。
“二殿下,太子沒有來,據說他已經動身去了嶺南道。”
這時,工部尚書嶽廷陳上前道。
“此事我已經知曉了。”趙夢臺淡淡的道:“此事你不用管了。”
“是。”
嶽廷陳應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文武百官皆是站在欽天台下,靜靜的看着臺上的蔣三甲。
他們的心中也是好奇,如今大燕的國運是何?
“據說卦算會折壽,不知道是真是假?”
“哼,國運豈是這般容易算得。”
“蔣三甲此番別國運沒算出,死在了這臺上,那纔是晦氣。”
蔣三甲這樣的性子在廟堂之上可謂四面楚歌,不論是那一個黨派對其都是十分忌憚,基本上沒有人願意與其交好。
蔣三甲深吸一口氣,隨後盤坐下來,手掌一伸,數十個龜甲懸浮在了半空當中。
“鬼谷卦算.”
臺下,趙天一看到這忍不住呢喃道。
鬼谷卦算天下聞名,蔣三甲也是依靠這一手卦算獨步江湖,已經許久沒有看到蔣三甲出手了。
所有人都是平氣凝神,看向了欽天台上的蔣三甲。
“譁!”
瞬息間,一道紅色的火焰洶涌而來,焚燒在那龜甲之上。
就在這時,原本晴朗的天空之上烏雲密佈。
“這是怎麼回事?”
“天黑了。”
“難道是因爲蔣三甲的卦算?”
在場衆人看到這,眼中都是帶着一絲詫異,心頭大爲震撼。
而此刻的蔣三甲沐浴在火光之下,讓人看後不禁目眩神迷。
周圍的龜甲飛快的旋轉,每一次旋轉除了火光之外,還有着數道黑白色氣流涌動着。
“轟隆!”“轟隆!”
天空之上不禁黑雲覆蓋,而且狂風也是涌動而來,其中更是參雜着電閃雷鳴。
“嗯!?”
趙天一眉頭一揚,心中有着一種不好的預感。
“靜裡乾坤不可言,立法先定生與死。”
旁邊白髮白眉的老太監輕搖了搖頭道。
趙天一低聲道:“看來蔣三甲今日是要血濺當場了”
“且看吧。”老太監看着欽天台下的蔣三甲道。
蔣三甲站在臺上,雙目陡然變得深邃。
“道不敢算盡,恐天道無常,情不敢至深,恐大夢一場,若放手,怎耐得這半世淒涼,若不放,如何圓你信義昭彰?”
“眼不見與我無關,心不想沒有憂煩。”
“哇!”
說完,一口血箭噴灑而出。
穆曉婉看到這,眼眸當中浮現一絲猶豫,她知道此刻自己只要出言,那蔣三甲還有一絲活命的機會。
但.但是他必須死,讓他臨死前在發一次光和熱吧。
“呲呲呲呲!”
這鮮血噴在那龜甲之上,讓其火焰燒的更爲炙熱和旺盛起來。
“砰!!”
下一刻,那被血液浸透的龜甲猛地碎裂開來。
“轟隆!”
天空之上,雷電轟鳴,將整個欽天台都給覆蓋住了,震得人心都是一顫。
“怎麼會如此大的風?”
“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蔣三甲不是在測算國運嗎?”
那洶涌的狂風吹來,將那地上的罈子,還有宮女拿的扇子都吹歪了,尤其是一些儒生更是搖搖晃晃。
“皇后娘娘,我看你還是回去吧。”
那白髮白眉的老太監走到了皇后面前道。
“再看看吧。”
皇后看着天空之上的雷電,“我的心也是有些好奇,他能否看到我大燕的國運。”
老太監搖了搖頭,沒有在說話了。
“噗!”
蔣三甲心神一凝,隨後又是一口血箭噴灑而出,只見其臉色變得如紙片一般蒼白,單薄的身子骨也是劇烈搖晃了起來。
“呲呲呲呲!”
就像是在火焰中倒了油一般,頓時變得沸騰起來。
那洶涌的火焰沖天而起,彷彿要把整個欽天台都融化了一般。
蔣三甲雙眼死死的看着那火光,在那熠熠生輝的光芒當中,彷彿看到了那一道人影手中拿着一壺好酒,踩着石階而上。
隨後那道光華散去,畫面一轉。
整個玉京城之中滿地的鮮血,滿地的屍骸,街上到處都是斷壁殘垣,支離破碎
無數熟悉的面孔都倒在了其中。
這裡可是大燕的玉京城啊,到底發生了什麼?
而那畫面只持續了一瞬。
“血”
蔣三甲神情一怔,失聲喊道。
“不好!”
“快退!”
在場幾個高手都是心神一驚,連忙大喝道。
衆人紛紛遠離了那欽天台。
“砰砰砰砰!”
只見的那欽天台中所有懸浮的龜甲全部爆裂開來,化成了一片粉末。
那聲音似乎將蔣三甲的聲音淹沒了一般。
“轟隆!”
與此同時,天空之上的黑雲呼嘯,一道粗壯的雷霆如怒龍一般洶涌而下,帶着惶惶天威,直指那那欽天台落下。
蔣三甲擡起頭來,看着洶涌的雷光落下。
僅僅是一眨眼的時間,他彷彿看到了自己悽苦,執拗的一生。
十一歲拜入鬼谷門下,十七歲離開山門,遊歷江湖,那時意氣風發,戎馬江湖,對着這波瀾壯闊的山河便是:“大丈夫當提三尺青峰,橫行天下!”
十九歲那年,在桃花谷遇到了穆曉婉,被其搭救,從此爲情所困,爲情所擾。
二十年間,在那無數個日夜孤身單陰,落魄飄然,心斑駁在燈火闌珊處,死在物慾橫流的丘壑上,苟延殘喘,卑微且微小。
直至如今臨別之際,方纔有所頓悟,恩與怨盡皆消散。
這些年的舊人故事,當年的恩怨情仇,過往這些年的見聞。直到一壺酒飲盡,酒不醉人,人已自醉。
人生在世若不能縱馬行江湖,當便佈局吞天下,塞北孤天,萬里山河,不過心中一盤棋,天下英雄盡入吾棋中。
那一道流光一閃而過,彷彿要離開人間而去,人們仰面不再看見。
“嗵!”
黑色的雷霆落下,重重落在蔣三甲的面前。
頓時呈現出一道刺目,耀眼光芒。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衆人才緩緩睜開了雙眼看了過去。
只見那偌大的欽天台呈現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天地一片靜默,似乎腦海中還在迴盪着落下的雷霆,還有那惶惶不可租的天威。
“撲通!”
蔣三甲身軀重重落到了地上。
蔣三甲死了!?
五官靈臺郎死了!
所有人都是愣住,眼中帶着一絲錯愕和難以置信。
這蔣三甲測算國運,竟然被反噬而死!?
唯有那白眉老太監,還有趙天一,趙夢臺,平陽侯等人面色平靜,彷彿早就知曉了一般。
國運豈是這般容易卦算!?
這分明是有人要逼死他,而他也甘願赴死,了卻這段恩怨。
而那逼死他的人就在那觀禮臺之上。
觀禮臺上,看到這一幕的穆曉婉瞳孔微微驟縮,隨後輕輕吐出了一口氣,彷彿有什麼心事放了下來。
“這蔣三甲竟然死了?”
“好厲害的卦算天機!竟然引起雷霆震怒!”
“道不可算盡,道不可算盡蔣三甲這是要算盡天道嗎?”
在場文武百官相互對視了一眼,眼中皆是震撼的無以復加。
感覺方纔那一刻的蔣三甲,猶如神人一般。
“這是奇人啊”嶽廷陳忍不住自語道。
“鬼穀神算,也算不盡天機。”平陽侯低聲呢喃起來:“這就是天道無常。”
“那蔣三甲最後像是看到了什麼.”白眉白髮的老太監滿臉凝重,心中還在回想着方纔雷光落下,蔣三甲的神情。
不知怎麼,他總覺得蔣三甲像是窺視到了一絲天機。
趙天一也是眉頭緊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蔣三甲心中重重嘆了口氣,但還是上前一步,朗聲道:“今日測算便到此爲止,工部侍郎記得將其修繕完整。”
說完,便急匆匆的離去了。
安樂公主看着那幾乎被劈成兩截的欽天台,道:“母后,這蔣三甲就這樣死了?”
“哎,雪寧,我們回去吧。”
皇后輕輕嘆了口氣道。
“是。”
安樂公主聽聞,雙眼還是時不時看向了殘破不堪的欽天台。
“三甲,一路好走.”
穆曉婉看着那欽天台久久失神,隨後才和坤寧宮的宮女太監離去了。
“這是你自己走的路。”
趙夢臺揮了揮衣袖淡淡的道,“若是你哪怕懂得一點審時度勢,今日也不會如此。”
嶽廷陳看着那欽天台上的屍體,心中一寒。
“散了散了,卦算卦算,算了一輩子最終被反噬而死。”
“走吧,晚上我擺了宴席,王大人記得來啊。”
“一定一定。”
衆人紛紛離去,沒有人理會那倒在欽天台之下的蔣三甲。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欽天台周圍便人去樓空,只有那倒在中央的屍體,似乎在說剛纔的事情並不是做夢。
“哎!”
就在這時,平德公公緩步走了過來,伸出雙手將蔣三甲睜開的雙眼合上,“蔣大人,就讓老奴送你一程吧。”
渝州城,濟世堂。
天色將要黑了。
安景正在和趙青梅對弈,此刻他已經連輸了第九把了。
這是第十局,面前的局勢已經不容樂觀了。
安景板着手指道:“我算了算,你從這裡前往平縣要一個月,來回再加上耽擱一段時間要兩個月多,夫人我們要兩個多月不見啊.”
這段時間,安景已經習慣了趙青梅在的日子。
若不是黑色機緣傍身,安景倒是想要和趙青梅一同去平縣。
平縣就在玉京城邊上,不大不小,距離江南道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順便還能去玉京城逛逛。
“放心,我會快去快回的。”趙青梅輕笑道。
安景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了什麼,道:“對了,三爺和周先明都快到了玉京城了吧?”
按照出發的時間,李復周和周先明差不多也快到玉京城了。
不知道那李老頭此次去玉京城是做什麼去了。
“是啊,說不定已經到了。”
趙青梅點了點頭,隨後催促道:“你別挑開話題,該你落子了。”
“彆着急啊。”
安景清喝了一聲,“檀雲,給我倒杯茶。”
片刻後,絲毫動靜都沒有。
“檀雲!檀雲!”
安景眉頭一挑忍不住高聲喊道。
“來了,來了!”
不多時,檀雲小跑走了來,道:“姑爺,什麼事啊?”
“你在後院幹什麼呢?”安景不解的道。
“我在看書啊。”檀雲連忙道。
“看書!?”
安景眼中帶着一絲詫異,她根本不像是那種人啊。
他總感覺最近的檀雲有些怪異,神神叨叨的。
“我不是聽姑爺你的,多看看書嗎?”
檀雲小臉一紅,問道:“姑爺,你叫我來幹什麼?”
“倒兩杯茶來。”安景道。
“好嘞。”
檀雲應了一聲,不多時,便端着兩杯茶水走了過來,“小姐,姑爺,喝茶。”
安景伸手接過茶水,嘴脣剛剛貼在杯口。
就在這時,好似一道驚雷炸響在他的心中,手一哆嗦,杯中之水都是灑落而下。
“夫君,你怎麼了?”
趙青梅看到這,連忙拿出腰間的手帕,“沒有燙到吧?”
“姑爺.我.”
檀雲站在一旁,也是不知所措的道。
“沒事沒事,可能是一下失了神。”安景搖了搖頭,下意識看了看頭上的月亮。
這是怎麼了?
“夫君,你是不是故意的?”
趙青梅看了看棋盤,忍不住笑問道。
“怎麼可能,此局我還有勝算,只要斬了你的大龍,我就穩贏了。”
安景面上不服輸,心中卻是暗道:自家夫人出自書香門第,這棋力真是高深,自己這水平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安景的棋力忽高忽低,高的時候,那棋力水平堪稱一流,幾乎難逢敵手,低的時候也就只能和韓文新扳扳手腕。
趙青梅笑而不語,輕輕擦拭着棋盤上的水珠。
安景擺了擺手道:“檀雲,你回去看書吧,沒事了。”
“那我回去了,小姐,姑爺,你們有事再叫我。”
檀雲說完便又跑回去看書了。
趙青梅拿出剛纔擦拭的手帕,“這是我新縫製的,你身上那個就扔了吧。”
“上一個也是夫人你辛苦縫製的,我怎麼可能會扔掉呢?”
安景笑了笑,隨後接過帕子看了幾眼。
趙青梅眨了眨眼睛,撒嬌道:“夫君,臨別之際,你也沒說有什麼東西要送給我。”
安景嘿嘿一笑,道:“夫人,我不是把近二十年的積蓄都給你了嗎?”
趙青梅聽聞,臉色泛起紅潮,手掌卻是摸向了安景的手背,“那今日可存了一些了?”
“夫人,現在還是白日呢。”
安景連忙道。
“白日怎麼了?”
趙青梅手指在安景手背上輕輕劃了幾下,道:“夫君你不是最喜歡白日的時候.?”
還記得剛成親的時候,安景這不是這般。
“夫人,你看這是什麼?”
這時,安景連忙從胸口拿出一顆雞蛋大小的夜明珠。
“這難道是夜明珠?”趙青梅接過那夜明珠,把玩了起來。
這東西雖然價值連城,但是在她的書房當中也不是沒有,自然一眼就認出來了。
不過細細看來,手中這顆夜明珠不論是光澤還是大小都是夜明珠當中的翹楚。
“夫人真是好眼力,這正是夜明珠。”
安景點了點頭,心中鬆了口氣:“這也是當初在那洞窟當中找到的寶貝。”
趙青梅笑眯眯的道:“夫君,這夜明珠應該不止一個吧?”
夜明珠這東西,大多都是用來裝飾所用,能夠買得起這東西裝飾的,肯定不會只買一顆,一般都是成雙成對。
安景連忙道:“就一顆.”
趙青梅怎麼會知道這夜明珠不止一顆的?
“一顆嗎?”
趙青梅一臉狐疑的道:“夫君,你不會是把其他的夜明珠送給旁人了吧?難道是韓文新那小子,要不要我去問問他。”
安景訕笑道:“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會送給他,真的就一顆。”
剩下的夜明珠就在他的藥箱當中,不過此時藥箱當中還有秘密沒有清理,自然不可能從藥箱當中拿出夜明珠出來。
“這樣嗎?”
趙青梅收起這夜明珠,“雖然你說的可能是假話,但是我相信你。”
“我說的是假話,你也相信?”安景笑了起來。
“相信,你說的任何話我都信。”趙青梅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你可真傻啊。”
安景不由得摸了摸趙青梅的瓊鼻,道:“可是以後你發現我騙了你,你該怎麼辦呢?”
趙青梅滿臉認真的道:“如果你騙了我,你就在這茶裡面下點藥,告訴我,我一定喝。”
她的嘴角帶着笑,眼中帶着光,這不像是在說假話。
“怎麼可能。”
安景握住了趙青梅的玉手,“我怎麼可能會在茶裡下毒?”
趙青梅輕笑一聲,“那若是我瞞着了你呢?”
“我不信。”
安景搖了搖頭,“你不可能瞞着我。”
趙青梅眨了眨眼睛:“萬一呢,萬一有天你發現我有什麼事情瞞着你呢?”
“如果你敢瞞着我的話,那我就狠狠打你的屁股。”
安景惡狠狠的道。
趙青梅聽聞,媚眼如絲,嬌聲道:“真的嗎?”
安景道:“你看是不是真的。”
“你說話算話嗎?”
“那當然了。”
“剛纔下棋的時候,我偷偷藏了你幾顆棋子。”
趙青梅咬着下嘴脣,紅着臉道:“哥哥,你要現在就打嗎?”
“我說你怎麼能贏我。”
安景聽到這,露出驚訝的神情,隨後伸手將棋子打亂,“我們繼續,這局棋不算。”
趙青梅一把抓住安景的手,一臉期待的道:“哥哥,你不說要打我的嗎?”
“咳咳咳先下棋,先下棋再說。”
安景乾笑了兩聲,隨後猛地想到了什麼,“對了,我好像想起來了,還有一個東西忘記給你了。”
說着,安景急匆匆的向着屋內走去。
蔣三甲曾經給過他一個用來聯繫的紙人,雖然沒有教給他方法,但是安景結合傀儡術卻也作出了一個紙人,效果和蔣三甲那個大差不差。
兩個紙人相互聯繫,只有一個手指動,另一個也會動。
他一直忘記給趙青梅了。
“哥哥,哥哥”
趙青梅忍不住喊道。
但是安景身軀就像是一道風似得,已經走進了臥房內。
臥房內。
安景不斷尋找着自己的做的紙人,他記得很清楚當初做好之後,怕自己忘記給趙青梅,便一直放在了桌子上。
“這是怎麼回事呢?怎麼會突然不見了?”
安景嘀咕了一聲,開始翻箱倒櫃了起來,“難道是夫人收起來了?”
近來,趙青梅每次早上起來都坐在這桌前寫寫畫畫的,但是寫的東西安景從來沒有看到過。
“不會藏起來了吧。”
安景打開抽屜,發現裡面只有紙張還有一些雜物,隨後來到了衣櫥前。
今天即使有事,依舊寫了一萬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