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成羣這才擡起頭來，老老實實地給郭耀先把楊二妞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完了後補充說：“你看，師長，就這事，我作爲團長，我自己首先承認我有錯。可這個李建昌膽子也太大了吧！這回，我要真的晚去一會兒，他們幾個就把我老婆給斃了！師長你也知道，我……我我我，我找個媳婦真的不容易！咱今天對着你師長說實話，我也想他孃的國民黨的司令軍長一樣有幾房姨太太一樣，他們幾天想斃一個就斃一個，我不在乎！可眼下不同，我費了好大的勁才鼓搗這麼一個，確確實實不容易的。真的要讓他們給毀了，我看，你的任務我是死活完不成了。師長，咱先說好，我主要是爲了完成你的任務。”
“我知道你找個媳婦不容易。”郭耀先點點頭：“這一點我的確能理解。”
“師長能理解我，我心裡就踏實了。”楊成羣說到這裡自己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像從自己身上卸下什麼東西一樣馬上輕鬆了：“就是這麼回事！我這邊反正是老實交代了，是殺是剮你看着辦。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感覺他們沒有一點證據就下毒手有點不應該。”
“完了？”郭耀先瞪着眼珠子問：“就這？”
“完了！”楊成羣低下頭說：“就這！師長你看着辦，李建昌就關在禁閉室裡。”
郭耀先在屋裡轉兩圈忽然說：“你怎麼現在想起來跟我說這事？方纔爲啥不給我彙報？”
“本來，”楊成羣擡起頭來咬一咬牙說：“本來我是想混過去呢，可看了看你這頭風頭很緊，害怕抗不過去。弄不好再讓王隊長和殷小江吐露了，我不就被動了嗎……還有，師長，你這次來是不是提前得到有關這事的什麼消息啊？我這心裡不知怎麼回事老是撲騰！你把他倆留在這裡說話，我越想這事越不對頭。”
郭耀先用手指指楊成羣，沒說話，轉過身在屋裡走一圈忽然說：“瞧你那點出息！我這麼遠跑過來就爲你老婆的破事？我過來就是爲了看你的戰備情況來的。你看我把衛生隊長和三營長攔在屋裡問話，我是詢問他們後勤情況。要說我爲啥這麼幹，就是想詐一詐你，看這裡邊有什麼事沒有。看看看，你自己這麼都坦白了！”
“啊？－－”楊成羣一聽，擡起頭來眼巴巴地看着郭耀先，半天沒說話。郭耀先說：“你發什麼愣啊你？還不趕緊出去把你們的參謀長給我叫過來，我給你們分解分解。要不然，你們這仗還怎麼打啊？啊？－－這剿匪戰場還沒上呢，自己人先掐起來了。這叫什麼事啊？你就不怕人家笑話你！”
“我就是怕人家笑話，所以纔不敢跟你說的。”楊成羣沮喪地說：“到頭來自己是心虛憋不住，先給你說出來了……這這這！師長，我錯了！”
“去去去，趕緊叫你們參謀長過來。”郭耀先說：“這事，我給你們和解一下！”
楊成羣出了門，院裡的王隊長和殷小江趕緊湊過來說：“團長，人家師長詢問我們的是打起仗來的後勤保障問題，沒有涉及昨晚的事！團長，這次可不能怨我們，是你自己太心急了……”
“這郭鬼子鬼心眼實在是太多了！”楊成羣搖搖頭說：“二位兄弟都是好兄弟，我錯怪弟兄們了。不過不要緊，我和參謀長的出發點都是對的，都是爲了革命的事業。好了，我去叫參謀長。”
楊成羣來到禁閉室，李建昌還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裡。看到楊成羣進來，李建昌馬上站了起來一個立正：“團長－－”
“啥也別說了！”楊成羣走進來自己先把李建昌屁股下的凳子拉過來坐下：“參謀長，完了，師長過來了。我自己架不住這個郭鬼子的恐嚇，自己把昨晚的是全都向師長彙報了。師長讓我把你叫過去。參謀長你看，我們過去怎麼說？”
李建昌想一想說：“團長，你都如實說了，我們見了師長還能怎麼說？我還是那句話，你們家楊二妞的特務身份儘管沒證據，但絕對有嫌疑。我動手是粗了一點，可我沒別的辦法。”
“走吧走吧！”楊成羣自己說着站了起來，伸手拉一拉李建昌的胳膊：“反正眼下這事……這事，……我老婆，－－就是那個楊二妞，不管怎麼着你不能就爲這個一槍把她打死吧？好歹你應該給我說一聲啊你！那可不少一般的人，那可是你未來的嫂子你知道不知道？好好，走吧，等見了師長，咱們問問師長，看看這個郭鬼子怎麼說，他心眼多，賊多！”
二人一邊說着話，一邊走進了團部的院子。楊成羣看到王隊長和殷小江邊說：“你們倆回吧，這邊沒你們的事了。有事會去叫你們的。”然後便和李建昌以前走進了屋。
郭耀先看着楊成羣和李建昌齊刷刷的給自己敬禮，搖搖手先說了一句，隨後指一指長椅：“李建昌，今天，你的禁閉就算解除了。先坐下，慢慢說！就是，就是楊成羣老婆的問題，我給你們說，還真的是個問題。可是李建昌你不問青紅皁白就把人家槍斃了，是在有點說不過去。”
“那，師長你說怎麼辦？”李建昌看着郭耀先說：“我現在依然斷定，這個楊二妞肯定有軍統特務的嫌疑。可是，我自己沒證據，這個小丫頭死活又不承認。眼下呢，我們又有作戰任務。不瞞你說，團長和你師長的電話都被這個小丫頭聽了……”
“有這麼邪乎嗎？”郭耀先看着楊成羣問：“她知道這次作戰了？”
楊成羣低下頭：“師長，當時，當時我們倆正在一起膩歪……”
“什麼膩歪？”郭耀先一聽馬上冒火了：“你把團部當成什麼了你？楊成羣，我命令你找老婆這不假，可也不能什麼人都要啊？你的軍事首長，隨隨便便把軍事機密隨隨便便向外泄露，更何況這個楊二妞本身是個俘虜，剛剛過來的。你膽子太大了你？怪不得把參謀長逼的要硬下手宰了她。這下看來，李建昌同志的行爲不無道理。”
“不能不能不能！”楊成羣一聽馬上向火燒到屁股一般跳了起來：“師長，你不能這麼辦！這找老婆的命令，是你指着我鼻子下的。我好容易找到了這麼一個，我心裡還特別中意，你們就憑懷疑就把她斃了，說什麼也不行！”說到這裡，楊成羣看着李建昌問：“老李，你槍斃楊二妞，你憑的是啥？有嫌疑就該槍斃啊？軍事機密？－－這要剿匪打仗的事差不多戰士們都知道了，還能算是機密嗎？”
“問題是找到憑據的時候就晚了，我的團長！”李建昌也站了起來，嗓門也大了：“你非要等土匪像上次一樣血洗了江城鎮，你找到那樣的證據才肯弄死楊二妞嗎？那樣就晚了，我的團長！”
郭耀先肯定地點點頭：“李建昌同志說的有道理。”說完，郭耀先抽身就往外走，開門往院子裡一看：“警衛員，把方纔從這邊出去的王隊長和殷營長給我找過來，馬上！他們現在伙房！”
“沒有！”楊成羣在屋裡答應依據說：“我讓他們倆回去了！”
郭耀先一聽，馬上回轉身，用手指頭指着楊成羣：“行啊你，都想到我前頭去了！好好好好，李建昌，我現在命令你，馬上帶人到你們衛生隊把那個楊二妞先扣押起來……”
“不行！”楊成羣大喊一聲搶到門前：“師長，你們沒有一點憑據，不能先動手抓人。更何況，她是我的老婆，她是我唯一的老婆啊，師長！眼下你們沒有證據的，萬一人家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你們冤枉了人家呢？那樣會犯錯誤的，師長！”
楊成羣的一句話把屋裡的兩個人都逗樂了。郭耀先笑着問：“楊成羣，照你的意思，老婆還可以有幾個，是不是？這個楊二妞是你唯一的老婆，是不是還有唯二的？”
“有有有……有的是！”楊成羣支支吾吾地回答：“國民黨那一頭，不是有好幾房姨太太的嗎？還有，平日裡也有的人有幾個的，親的，後的，明的，暗的，你們也不會不知道吧？”
“這事，你楊成羣沒有憑據不可能胡說！”郭耀先拉下臉說：“這方面可是關係到人的作風問題，你沒有真憑實據，絕對不能信口亂說。”
“那你們要抓楊二妞同志，就，就有真憑實據啦？”楊成羣板起脖子問：“師長，你不能這麼做。你看，我也知道楊二妞同志有嫌疑，可她……她她她是我媳婦兒，我找這麼一個媳婦兒真的不容易我。師長，你看能不能向的別的什麼辦法。我，我向你保證，這次作戰，堅決勝利地打過馬腦山去，活捉了那個‘鬼難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