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是,下沉空島羣。
一路上,大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許慎也真的找大羅本和埃塞爾請教界域掌控的事情。
兩位大佬沒有吝嗇,大羅本看起來冷冰冰的,其實卻莫名感覺感覺許慎很親切。
埃塞爾調侃莫非許慎是他年輕時的錯誤。
被大羅本瞪了一眼。
他在破碎世界很早就結婚了,性格老實,哪裡來的心情搞那種事情。
但許慎真的像是自己的又一個孩子一樣。
有些地方,似乎和阿羅納很像。
大羅本出神間,飛行器是在下沉空島羣邊緣就停下了。
“不直接進去嗎?”顏汄探頭問道。
“不了,再進去大概率會直接進入威脅範圍,被捲入戰鬥,這邊還有事情要安排。”原本駕駛飛行器的萬亦走來。
“那麼現在直接告知各位此行的目的,災禍‘痛苦’現在已經移動到了下沉空島羣範圍,它就是我們現在的目標。”萬亦用懶散的語氣說出了換個場合大概可以直接替換成“大家去送死”的話語。
不過在座各位雖然有各異的情緒波動,但無一感到恐懼。
“那個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災禍啊,據說因爲它的關係有人由於腳小指磕到桌腿然後被疼死了。”傑弗裡玩笑地說道。
“應該不只有我們吧,它能將影響擴大到整個破碎世界,若是完全只依靠我們的話,完全是無能爲力的。”埃塞爾道。
萬亦點點頭:“歸一道有歸一人協同,大地聯合和銀金聯合也都有派出聯軍。”
埃塞爾瞭然:“所以這是一場針對性的圍剿。”
“‘疾疫’和‘痛苦’對廣大破碎世界造成的影響是目前所有肆虐災禍中最爲嚴重的。針對兩場災禍的圍剿會在相近的時間同時進行,在我說話的時候,針對‘疾疫’的圍剿已經開始了。”萬亦道。
“如果聯合兵力都壓在‘痛苦’上,那‘疾疫’那邊是?”
“‘劇團’負責。”萬亦隨口道。
圖文文和許慎稍作驚訝,但很快接受了。
大羅本擡起頭,看向萬亦。
“總之,那邊不用擔心,最大的問題還是在這裡,因爲‘疾疫’的影響,聯合軍討論後杜絕了聚集大量兵力的想法,轉爲精英作戰爲主,這就是大家聚集在這裡的原因。”萬亦稍微解釋了一下。
衆人稍作點頭,萬亦拉下了一塊顯示屏,上面開始顯示出此時下沉空島羣的現狀。
生靈塗炭已經難以形容了,原住民十不存一都是往好了說。
只剩下當初萬亦建立據點的扶桑城,尚且成爲最後的淨土。
話雖如此,面對禍人們馬不停蹄的圍攻,那裡也早已成爲廢墟,人們轉入複雜的地下生存,以此躲避災禍的侵襲。
之所以能堅持,主要是因爲萬亦,其次是這裡的黑道在那位女王的統領下發揮了作用。
然後,便是災禍們逐漸將矛頭轉向了那三條界線帶,而非是倖存的人類。
屏幕上,他們看到了一個全身被針刺貫穿的人影,傷口處不斷流出鮮血,身上滿是血污,凝固的和新鮮的血液混雜成一團。
這就是“痛苦”。
它正在與黑色的“虛空”界線帶對抗,“虛空”界線帶是下沉三條深淵界線帶中,目前狀況最好的,“蟲族”被入侵得頗爲嚴重,岌岌可危,“崩壞”稍次。
而“崩壞”界線帶的情況不佳又影響到了黑道女王的發揮,讓扶桑城的負擔加重。
惡性的連鎖反應正在蔓延。
如今即使是還活在扶桑的人,都感覺生不如死,地下有無數人已經幾近瘋狂地選擇了自殺。
原因無他,距離“痛苦”太近,他們受到的影響太深了。
心跳,呼吸,眨眼,肌肉運動,骨骼摩擦……
任何一個動作都會帶來無法忽視的痛楚。
更不用說去咀嚼進食,甚至是睡覺休息了。
堪稱地獄般的體驗,還不如死了痛快,在現在的下沉空島羣範圍內,活着都像是在遭受酷刑。
根本沒有穩定可靠的戰士還能投入對抗禍人的戰場。
疼痛刺激雖然對禍人也有影響,但總體只會讓禍人更爲發狂,而正常有理智的人再如何的鋼鐵意志,時間一長卻是連站都站不穩。
阻斷痛覺神經能截斷肉體上的疼痛,但“痛苦”並不侷限於肉體。
精神上也同樣如此,人類作爲以矯情著稱的生物,精神上的痛苦大多時候比肉體的痛苦還要多且雜。
和肉體類似同比被放大之後,雙管齊下,精神崩潰者比比皆是,這也是大規模自殺的來源之一。
聽着萬亦的詳細描述,所有人的表情都嚴肅起來,不敢有絲毫馬虎大意。
接下來即使不去直面“痛苦”,那也會在受“痛苦”影響最深的區域內作戰,也就是說這些問題也會降臨到他們的身上。
一點擦傷都會如同皮膚被撕裂扒開。
心神的動搖都可能會直接一蹶不振走向崩潰。
最爲慘烈的戰場。
“肉體上的疼痛可以靠阻斷神經抑制,是否要做取決於你們自己,至於精神上的,各位記得攜帶好這些頭套。”萬亦默默拿出了幾個動物頭套。
當然是萬亦的拿手好戲了。
衆人:?
顏汄趕忙拿出自己的傻龍頭套:“我有我有!”
“知道你有,坐下。”萬亦壓了下,讓顏汄安靜。然後才解釋:“這些頭套有能將精神‘痛苦’壓低至最低的功效,在‘痛苦’百米之外基本能無視影響,百米內能削弱百分之五十,五十米內百分之二十,二十米內失效。”
一邊說着,萬亦把頭套分發了下去。
大羅本拿到了銀色獅子的頭套,看着倒是很威武,埃塞爾的是暗金色的獅子,算是配套。
傑弗裡則是一隻頭頂有一撮藍色的老鼠頭套,看得他呵呵直笑,似乎很是喜歡。
圖文文的是一隻哭臉貓貓,讓她有些無語。
許慎的是一隻烏雞,眼神呆滯中透露着兇狠。
“爲什麼一定要是這種形式?”大羅本道。
“這是一場十分險惡的戰鬥。”萬亦嚴肅地說道,似乎要說出鼓舞氣勢的言論,吸引來大家的注意力。
“所以讓大夥變得可愛點有助於緩解心理疲勞。”
大家又默默地把視線移開了。
果然是不該對劇團這幫人有什麼期望的。
不過大家還是順從地把頭套都戴上了,頓時船艙內的畫面就變得的……可愛了起來。
“好,那麼詳細說一下任務。許慎、顏汄、埃塞爾,你們的任務是配合聯合軍,將扶桑城裡爲數不多的倖存者營救出來,不用勉強,能救則救,不能救便隨意,哪怕是儘量殲滅禍人乃至災禍都可以。”萬亦說道。
被點到名字的人都點頭接下任務。
“圖文文,傑弗裡,羅本……”萬亦看向這三位。
想看看眼神,但是老鼠和獅子的腦袋什麼都看不到,貓貓頭是一臉苦逼,失策了。
“聽號令,準備圍攻‘痛苦’,但在聽到歸一道那邊的信號之前,不建議靠近‘痛苦’百米內,暫時牽扯它的注意力就行,總攻號令出現,就是消滅它的時候。”
獅子頭,老鼠頭以及貓貓頭一起點了點。
說完,萬亦便直接離開了,將這最後的時間留給他們自己。
只是船艙內卻十分安靜。
不只是這架來自彩虹空島的飛行器。
相同的時間,下沉空島羣周圍,許許多多的飛行器短暫懸停。
歸一道、曙光聯合、大地聯合、銀金聯合、拜蒼殘黨……
很難想象有朝一日這些人會站在同一邊,對抗一個更爲恐怖的敵人。
爲了未來。
……
而此時,弗空出身的界線帶。
爲什麼萬亦會主動一己承擔起對“疾疫”的圍剿?
一個個萬亦化作白骨,腐朽的惡臭令人根本無法靠近,這片黑色的生命禁區。
這條界線帶已經被“疾疫”腐朽貫穿了,這已經不是一條本就無力的深淵界線帶能抵擋的對手。
好在萬亦及時出現,硬是用自己把對方攔在一片戰場上。
那又虛浮的蠅羣構成的虛影,漫無目的地遊蕩,衝撞着萬亦們的包圍網,又遭受着萬亦的猛烈打擊。
萬亦稍微體驗到了一點別人對付他自己時候的噁心。
影響擴大至整個破碎世界的“疾疫”,也同樣擁有了所有處於疾病中的人們作爲源源不斷的力量後盾。
加上其形體不定,也是頗爲難纏。
而且倒在這裡成爲“疾疫”犧牲品的萬亦,也會反過來哺育對方。
萬亦和“疾疫”的對抗,本質是直接的對以太能量的爭奪拉鋸戰。
勝利的天平正迅速向萬亦傾斜,疾疫汲取能量的速率已經趕不上大量萬亦對它的截取掠奪。
但,萬亦卻仍投鼠忌器。
在這個界線帶中,如果“疾疫”在最後拼死一搏,大肆散播“疾疫”概念的影響的話……
他在尋找機會,一個直接讓“疾疫”死得乾脆利落的機會。
……
彩虹空島,醫院深處,一間vip病房中,鄭希被調來這處病房,卻什麼都不用做,像個家庭保姆一樣打掃一下房間,給牀邊的花瓶換下的水就是每天的工作了。
而這間病房中牀上的那個病人,已經來到這裡有段時間了,一直處於深度昏迷之中。
破碎世界疑難雜症奇多,倒是不稀奇,不過這個人卻和她見過的那些病怏怏的人一點都不像。
生命力極爲旺盛,甚至能隱約感受到一股驚人的氣息正在沉澱。
彷彿一顆正在蛻變的蛹。
鄭希拿着自己的終端靠在牀邊,裡面正播放着關於“疾疫”和“痛苦”這兩大如今全世界都關注的大災的前線消息,不禁有些憂心仲仲。
她擡頭,習慣性地觀察一下病人的情況。
“咦?”她忽然一愣。
剛剛……
他的手指是不是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