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陸家嘴,某套精裝公寓內。
加班回到家的王青霞親自給自己泡了一壺茶,茶葉只是普普通通的西湖龍井,但那套全紫砂茶具卻是可遇不可求,沒有六位數的價格還真不一定能拿的下來。說起來,王青霞的生活雖然一直都在追求精緻,無論是喝紅酒還是喝咖啡,又或者是對待穿着,那絕對都是極具品味的,從小生活本身就很曲折的她可從來不會說去買一套地攤貨來充門面,用她的話來說這就是自己給自己掉身價,所以她在追求精緻的道路上自然也不是一般的小資能夠玩得起的,可有一點她卻是很特別,那就是對待喝茶她一直興趣不大,這套茶具要不是當初黃拓那小子死皮賴臉送給她的話,否則她怎麼可能會去花這個冤枉錢
對喝茶不感興趣,但這不帶她不會泡茶,相反,她的茶藝在圈內其實還挺有名,尤其是陳鳳年當時還在世的時候,不少人都是以能喝上她泡的茶而引以爲豪,只是這些年她慢慢的淡出了那個圈子,再加上陳鳳年的去世,算得上是物是人非了。
王青霞坐在沙發上從公文包裡翻出了一份黃拓在臨走前給她的一份紅頭文件,裡面是上海市規劃和國土資源管理局頒佈的一份關於未來五年要重建的一些工作,整整十五頁a4紙,詳細到令人髮指的地步。這種東西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弄到手的,說白了,就算是隨便拿出去賣都能輕輕鬆鬆賣出個好價錢。其實還不止,裡面還有一份是關於國內某家金融機構的一些詳細資料,這份文件雖然算不上很大用處,就是拿給別人說不定都不一定能看的懂,但對王青霞來說,這份資料甚至比剛剛那份紅頭文件還要更有價值。
她邊喝茶邊翻看着這些資料,心態很平靜,也沒有那種像是得到寶貝一樣的興奮,黃拓說她年紀不大心態卻像個半死不活的老人,這話還真不假,就目前來講,除了遠在深圳的某個傢伙能讓她心境發生變化之外,還真沒誰能夠輕易觸碰到她的內心。就像今天跟天津那邊的一家軟件公司第二次談判的時候,王青霞在會議雖然是上從頭到尾都沒說幾句話,可即便是這樣,也讓那幾個一開始以爲能在她這裡佔到大便宜的傢伙徹底心服口服。她當時說的很直白,我就是看中了你們公司的前景,我就是想要撈一筆走人的打算,你們既然把自己說的這麼有本事那就別來找我,實在不行也可以去拉風投,我絕不攔着,但到時候若是被別人狠狠玩了你們一把的話,我估計你們這幾個創始人可能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也就這一句話,就讓那羣平均年齡比她大了至少十幾歲的老傢伙徹底閉嘴。
當然,這也是在她有着足夠信心的情況下才敢說出這樣的話,要是在真正勢均力敵的談判上,王青霞那也是有着自己一套精密流程的,要知道她曾經十幾歲的時候就被陳鳳年拉着參加過無數例行董事會的,而每次在跟人談生意的時候她也從來都是以助理的身份陪在陳鳳年身邊慢慢學習的,她至今爲止還記得當時跟別人籤第一份合同時的喜悅,那些經驗那些苦楚對現在的她來講就是一筆寶貴的財富,這幾乎是不能用錢來衡量的。
一直到凌晨的時候,王青霞放在茶几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看都沒看直接就拿起來按下了接聽鍵,這個時候能給她打電話的似乎也只有黃拓那小子了。
"王姐,我在你樓下,劉叔這老傢伙死活不肯讓我上去,說是你已經睡覺了,我都跟他解釋大半天了,你趕緊叫他放人啊,老子快冷死了"黃拓一開口就滔滔不絕的說了一通。
王青霞冷笑:"上海的天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冷了我怎麼不知道"
黃拓鬼哭狼嚎接着道:"王姐,不帶你這樣玩我的啊,你再不讓我上去,劉叔這老傢伙都快把我手臂給卸了"
"既然知道,那就哪裡來的滾回哪裡去,這大半夜的我不想跟你見面"
黃拓無可奈何,最終使出了自己的必殺技,嘿嘿道:"王姐,難道你就不想聽聽我跟陳曉明那小子的故事"
王青霞一愣,"滾上來"
然後某個傢伙還真是連滾帶爬的滾了上來。
開門之後,黃拓站在門口先是玩世不恭的喊了一聲王姐,然後走進屋子一點也不客氣的就往廚房裡跑,等發現冰箱裡除了一些化妝品還有幾瓶牛奶之後,這傢伙立馬露出一個很可憐的表情,苦逼的說道:"王姐,能不能給我來碗麪剛剛他媽的跟幾個朋友唱歌唱嗨了,都忘記吃東西了"
王青霞起身走到廚房,沒好氣道:"活該餓肚子,就你現在這樣子遲早有一天是要死在女人肚皮上"
被狠狠奚落一頓後,黃拓也不生氣,繼續嬉皮笑臉道:"要死那也要死在像王姐這種女人的肚皮上,否則就真虧大了"
王青霞拿起鍋蓋直接敲在他腦袋上,怒道:"滾出去"
二十分鐘後,王青霞果真給他弄了一碗麪出來,黃拓坐在她對面狼吞虎嚥,邊吃還邊說道:"王姐,不得不說你這廚藝的確不咋地,不過這也不怪你,像你這種女人總得有點缺陷才行,否則還真是天理不容了。"
"我剛剛就後悔沒給你下點老鼠藥進去了,有的吃了還堵不住你的嘴"
"別啊,你要是就這麼把我毒死了,那我這一肚子話跟誰說去"
王青霞冷哼一聲,"說吧,最好是能說點讓我滿意的,否則你等下吃的東西都要給我吐出來"
黃拓吃完後連湯都喝的精光,他抽出一張紙巾擦了一下嘴巴,笑道:"其實該說的那天在電話裡都跟你說的差不多了,不過有一點我倒是很擔心,這小子別看在深圳混的很不錯,其實說到底他還是被唐獅在牽着鼻子走,我就怕他有一天沒法脫身,如果他真是想着一輩子紮根在深圳那鳥地方的話,那到時候咱們的努力可都白費了。"
"不會的,也不可能"王青霞一口就否決了他的想法。
黃拓輕輕皺眉,玩味道:"你就這麼有信心"
"對你我可以沒信心,但對他我絕對有信心。"
"好吧,既然你這樣說了那就當我放了個屁。"黃拓下意識從自己口袋裡掏出煙點上,接着問道,"對了,我走之前跟你說的那家公司談攏沒有"
"合同已經簽了。"
"嘖嘖,這女人出手果真是雷厲風行啊"
王青霞瞪了他一眼,"行了,說說你的打算吧"
黃拓靠在沙發上吐了一個菸圈,嘆氣道:"我能有啥打算明天迴天津把合同帶回去,一個星期後老子就把辭職書甩給老總,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天天去總部那邊給我告狀,再之後我就拼命想法子賺錢,能賺多少是多少,往死裡賺"
王青霞笑了一下,問道:"再然後呢"
"再然後"
就在他剛想繼續說下去的時候,王青霞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兩人幾乎是同時往屏幕上看了一眼。
來電顯示,深圳老餘。
王青霞皺眉問道:"你說老餘這麼晚打電話過來會不會是出了什麼事"
黃拓急不可耐,搶先一步拿起電話接了起來。
然後,整個通話過程黃拓一句話都沒有說。
掛掉電話之後,黃拓苦笑,"還真被你說對了,那小子這次好像是玩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