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和煦的夕陽暖暖地照在週末通遼的大街小巷上。一個年輕的東北軍軍官渾身洋溢着快樂的氣息走在街道上,身上嶄新的軍服把路上行人的目光紛紛吸引到他的身上,讚許、羨慕、崇敬和尊重的各種眼神讓剛剛放假的甘勝心情更加愉悅了。想到自己作爲東北軍上萬裝甲兵中的一員卻能首個駕駛到了新型坦克,並且不久前還萬分榮幸地得到張少帥的親自鼓勵和握手,加上馬上就要見到分別樂一週的愛人,甘勝都覺得自己像走在棉花上似的輕飄飄的。
那所平日思念了無數次的小小但乾淨整潔的“溫記商店”終於出現在了眼中。甘勝一陣激動,立刻加快速度連奔帶跑地衝過去,然後直接一陣風闖了進去,“小梅,我回來啦!”
後堂裡立刻快步走出來一個長髮披肩、穿着白裙清麗如水的女孩子,滿臉是抑不住的喜色和若隱若現的羞澀:“甘大哥……”話沒有說完,就被對她朝思暮想的甘勝緊緊抱住。
“哎呀,你們兩個孩子越來越放肆了!”一個一臉嗔怒兩眼喜色的中年婦女掀開布簾走出來,雙手解着圍裙,“大庭廣衆光天化日之下摟摟抱抱,也不怕別人看到笑話!好啦,趕緊準備吃晚飯了!再這樣子我讓憲兵隊把你們抓了去!”
“媽……”女孩子扭捏道,“伯母好!”甘勝難爲情地笑了笑,看着眼前的戀人,他的思緒又回到了兩個多月前兩人相識的場景。
那是七月煙雨濛濛的傍晚,因爲負傷而被從朝鮮戰場上送回來的甘勝百無聊賴地在通遼街道上晃悠着。眼看雨越下越大,渾身溼答答而不得不要返回軍營的甘勝準備在回去前買包煙,看見一個小巷裡面有一扇店鋪還亮着燈,便走了過去。
一個清純可人的女孩子正在趴在櫃檯上呆呆地看着外面的雨幕,甘勝說道“請給我一包香菸,謝謝。”
那個女孩子回過神來,轉身去貨架上取,悅耳的聲音銀鈴般飄入甘勝的耳中,“請問你需要哪種呢?”等了十幾秒也沒有得到回答,那個女孩子奇怪地轉身,卻看見對方一臉傻傻地看着自己,那雙月牙狀稚氣的眼睛裡面流動着迷戀的漪瀾。就這樣保持了幾秒,一滴從頭髮上滑下的雨珠落進了甘勝的眼眶裡才讓他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失態的甘勝頓時臉一下子漲紅了,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要一包‘工農’。”
“哦,”女孩微笑着,卻拿出了一包金色外殼的香菸,上面是“金蝙蝠”三個字,“試試這個吧,比工農還便宜,而且聽抽過的人說味道非常好。”
“啊,謝謝。”甘勝慌促地連忙掏錢,卻看見一把雨傘被一隻纖纖玉手遞了過來,“淋多了雨會感冒了,這個給你。”
“啊,多少錢?”甘勝連忙收回手繼續在自己的口袋裡面翻着。“不是賣給你的,是借給你的。”女孩善良的微笑一下子透過甘勝的瞳孔直接印到了心裡。
“我一定會還的。”拿過香菸和雨傘的甘勝心虛的如做賊般地逃也似的跑了出去。走了十幾米他忍不住回頭偷偷看,卻看見那個女孩也透過雨幕和路燈昏黃的燈光看着自己,頓時覺得自己心思全部曝光的甘勝大窘之下連忙回頭飛跑回了軍營。
時間彷彿比以前走的慢多了,又一個週末在甘勝的忍耐煎熬下終於來臨了。晴朗天空下,甘勝懷着砰砰跳的心慢慢走到這家“溫記商店”,那個自己一直偷偷思念的女孩子仍然在哪裡,一眼就認出了他,立刻微笑起來,“是你啊。”
“嗯…我、我來還你傘。請再給我一包、不,兩包上次那個金蝙蝠香菸。”
接過香菸的時候甘勝鼓起勇氣:“我叫甘勝,甘甜的甘,勝利的勝。請問你叫什麼啊?能告訴我嗎?”
對面傳來了甘勝覺得仙樂般的聲音,“我叫溫小梅。”
得到答案後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藉口繼續搭訕逗留的甘勝如芒在背般低頭走在返回的路上,一路上想偷偷回頭看卻有怕被發現,但是這個普通而溫暖的名字卻已經被他牢牢地記在了心上。
一個月只有四次放假見面,每次甘勝都歸心似箭就爲了那幾分鐘。又一個雨濛濛的傍晚,甘勝渾身微微顫抖地跑進來,哆哆嗦嗦掏出錢:“給我金蝙蝠,謝謝。”
溫小梅滿眼驚訝,潭水般的眸子一下子亮起來:“你、你生病了?”
“我沒事,只是感冒有點發燒。給我香菸。”甘勝牙齒打顫道。
“哎呀,你生病了不能再抽菸了,對你身體不好。你會有很大煙癮的。”溫小梅着急道。
渾身一陣熱一陣冰的甘勝那張還有幾分稚氣的臉在抽搐着,他像個孩子似的帶着哭腔道:“拜託啦,給我香菸吧!我很難受啊!”
女孩子帶着哭腔道:“你不能抽了,真的對你不好。你要別的都給你,我就不能給你那煙了。”
甘勝腦子一熱,一個月心中貯滿的思戀一下子噴涌而出衝昏了腦子。他突然一把抱着溫小梅,急促道:“我要你!我要你!”一下子緊緊吻住了她的雙脣。溫小梅軟軟地倒在了他的懷裡,眸子中盡是被融化的溫柔。
認識了溫小梅後,甘勝感覺自己的生活一下子從以前的黑白變成了彩色,每一天都是陽光明媚。每一週艱苦的坦克訓練和枯燥的裝甲兵學習課後,溫小梅和她母親爲了養家餬口開的那家小店帶給了遠離家鄉的甘勝久違的家的溫暖,每個週末那裡都有熱騰騰的可口飯菜和被洗的乾乾淨淨帶着香味的衣服。
“小甘,來吃晚飯了!”溫母端着最後一份豆腐鮮魚湯從廚房走進房間裡,今天桌子上擺滿了甘勝喜歡吃的飯菜,洋蔥炒肉、紅燒肘子、酸菜白肉、清蒸鮑魚,直看的甘勝食指大動,“伯母,今天怎麼做這麼多的好吃的啊!是不是什麼特殊日子?該不會是小梅的生日吧?哎呀,我忘了準備禮物啦!”
溫母慈祥地笑起來:“你天天訓練的那麼苦,給你補補嘛!哎,你今天好像心情特別好嘛!”
一陣溫馨的感動劃過甘勝的心頭,“是啊,伯母。前天我終於見到張少帥啦!他還和我握手並鼓勵我繼續努力呢!我真是太激動了!”
“哦,是嗎?張少帥怎麼會突然到通遼來呢?”溫母奇怪道。
“呵呵,小梅、伯母,我偷偷告訴你們,你們可絕對不許告訴再別人了!”甘勝眨眨眼,“少帥到這裡來是因爲軍工廠裡一種新型坦克研製成功啦!”
“什麼新型坦克啊?很厲害嗎?”溫小梅好奇道。
“嗯,厲害着呢!我可是全東北軍第一個駕駛這種坦克的人呢!在實彈試驗的時候,一炮就把幾公里外的一輛報廢的二號坦克轟的粉碎!實在是太厲害了!聽凌博士他們說,這種坦克的綜合戰鬥力是世界第一的。張少帥把它命名爲‘東北虎’坦克,這名字真是太適合了,聽起來就威武。”甘勝興奮道。剛剛說到這裡,體內突然傳來的一種淡淡的但是非常清晰的難受感覺讓他皺緊了眉頭,如同幾千只螞蟻在骨頭裡面爬似的又癢又酸澀,手也開始不由自主顫抖了起來。旁邊的溫小梅緊張道:“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我有點難受,可能最近太累了。”甘勝呻吟道,“給我煙。”
“甘大哥,再給我講講那新坦克的事情嘛!”溫小梅撒嬌道。
“我…好難受…不能再講了,我們有保密規定的……給我煙。”甘勝牙齒在打顫,雙臂抱緊身子抖個不停。
溫小梅取出一盒“金蝙蝠”,“是這個嗎?甘大哥?”
“是的!快給我!”甘勝抖索着手去取。
溫小梅輕輕一笑,卻慢慢退後,聲音仍然甜甜的,“當然可以給你了,不過——你要繼續說關於新式坦克的事情。”
“小梅,你…開什麼玩笑,這是軍事機密!我不能亂講的!”甘勝驚愕道。
溫小梅臉上的笑意和柔情慢慢地消退,語氣平靜地讓甘勝覺得刺耳:“甘勝,我沒有和你開玩笑。告訴我‘東北虎’坦克的事情,我纔給你香菸。”
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甘勝的心頭,他望着面前這個與以前截然不同判若兩人的溫小梅,再望向旁邊的溫母——溫母臉上仍然是和藹的笑容,但是卻已經越來越變得猙獰。“你們…你們…小梅你…”甘勝虛弱道,汗珠開始流出他的額頭。
溫小梅冷冷一笑:“我不叫小梅,也不姓溫。我和你一樣是軍人!我是中統局東北特別行動組成員,你可以叫我‘金蓮花’,這是我的代號。”溫小梅——金蓮花望向旁邊的“溫母”,“她也不是我母親,她的代號叫‘雌狼’,身份和我一樣。”
甘勝頓時如晴天霹靂般被震驚了,他雙眼頓時噴出火來,咬牙切齒道:“原來你們是南京的特務!我宰了你們!”
金蓮花冷冷道:“來啊!我是上尉諜報員,你是上尉裝甲兵。看看誰更能打!”
甘勝搖搖晃晃掙扎着起來高喊一聲撲上去,金蓮花和雌狼一起上前,乾淨利索地幾個擒拿格鬥動作將甘勝擊倒並死死地摁在地上,雌狼淡淡道:“甘勝上尉,你現在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和我們乖乖地合作!”
無法動彈的甘勝昂着頭喊道:“做夢!我寧願死也不會被你們拉下水的!”
“呵呵!真有骨氣!”雌狼嗤笑道,“合格的軍人都不怕死,這一點我很欽佩你!但是你不和我們合作的下場比死還萬劫不復!我現在就可以帶着我的女兒去軍營控告你強姦我女兒!我可以讓我的女兒在身上多抓幾道印子,再弄的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然後我們跑到大街上嚷嚷,接下來會怎麼樣還用我說嗎?作爲特工,我們這點演技還是有的!你和我女兒親熱的證據,那些牀單、內衣內褲我們可都好好地保留着呢!”
甘勝急促地呼吸着,額頭上青筋直暴,一字一頓咬牙道:“休、想!我、絕、不、屈、服!”
一沓照片丟到了他的眼前,甘勝頓時雙目瞳孔急劇縮小——“這是我趁着你和我女兒睡熟了的時候拍的。怎麼樣,很清楚吧!渾身上下每個地方全都看到了。”雌狼陰森的笑容中盡是無盡的惡毒,“你要是不和我們合作,那麼這些照片將被洗出一千張!一萬張!散播在通遼的每一個大街小巷上!到時候,甘勝上尉,你可就名揚東北了!你就是自殺了,也揹着一個跳進黃河也永遠永遠洗不清的黑鍋!你的一切都會完蛋!生命、前程、名譽、軍籍和你軍人的榮譽統統變成泡影!還有你的父母兄弟姐妹,他們無論走到哪裡都因爲你而擡不起頭!永遠有厭惡和鄙夷的眼神看着他們!你所在的部隊也永遠唾棄你並以你爲恥!”雌狼的話字字如鋼針般刺在了甘勝的心上。
兩滴豆大的淚珠慢慢涌出了甘勝的眼眶,他渾身顫抖,雙手狠狠地用力抓着地板,深深地摳出了幾道抓痕,指尖全是血跡,但是他還是控制不住,開始無聲地哭起來。
“毒癮發作這種如蛆附骨的滋味很難受吧!”雌狼繼續在甘勝的心上增加着使他屈服的沉重籌碼,“我們這一招可是和你們東北安全部學習的。你抽的‘金蝙蝠’香菸裡面每一根都摻有我們精心計量的鴉片,一點點地讓你染上毒癮!呵呵,張學良在東北已經實行了禁毒法,普通人只要持有超過500克的鴉片就會被槍決!在這麼嚴厲的法令下,離開我們的話,你毒癮發作生不如死的時候是根本找不到鴉片的。”
金蓮花一直冷靜地在旁觀察着甘勝的反應,此時知道了他的心理防線開始崩潰,柔聲道:“甘大哥,何必呢?我們又不是讓你去行刺張學良,我們只是想讓你幫忙做一件對你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絕對沒有人會懷疑你的。哎呀,你看看你,這麼英勇的裝甲兵,還得到過白銀戰斧勳章,怎麼哭的像個小孩子。來,我幫你擦擦眼淚…”
甘勝觸電般彈起來,躲開了金蓮花拿着絹帕的手,驚恐道:“你別碰我!原來你們一直在騙我!我怎麼這麼傻,居然還傻乎乎天天幻想着以後和你結婚永遠在一起,我真是太可笑了!哈哈哈……我真是豬腦子…你就像你的代號一樣,擁有美麗的外表,但是卻含有劇毒!我、我怎麼就中了你們的圈套呢!原來那個雨天你主動借給我傘…那麼美麗的邂逅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啊…”甘勝痛哭起來。他從來沒有這麼傷心痛苦過,過去幾個月來的種種美好溫暖的回憶剎那間破滅了,幻想的碎片猶如利刃在他的心頭切割着。
“甘大哥,我也不想欺騙你的感情啊!但是這是我的工作,我也身不由己啊!其實我真的很喜歡你的,如果你願意,你可以和我們一起去南京。我一定會在上峰面前好好推舉你,保證你以後會榮華富貴。你這種人才也是黨國所需要的,另外到時候我也可以真的嫁給你呀……”金蓮花繼續細聲細語道。
“不要說了!”甘勝哭夠了,臉上慢慢恢復平靜,“你們究竟要什麼?我可以配合你們,但是隻有這一次!你們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痛快!”雌狼道,“我們要‘東北虎’主戰坦克的設計圖紙和所有的數據資料以及訓練大綱草案!你給了我們之後我們立刻就離開東北,絕對不會再來找你!”
“我不是設計人員!我拿不到這個!要進入資料室需要主管張學銘的親筆簽名批准和他給衛兵的電話通知的!”甘勝咆哮道。
“別在我們面前玩藉口!對東北五號兵工廠我們瞭解的不比你少!像你這種戰功赫赫傑出的裝甲兵會得到張學銘的信任的。至於用什麼理由讓他允許你進入資料室,那是你的事情!”
“爲什麼…是我…”甘勝咬着嘴脣默默地流着淚,牙齒都把嘴脣給咬傷流出了血。
“也許我們搞不過你們整支軍隊和東北安全部,但是要搞你們中的一個人,那是易如反掌,是絕對逃不了的!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雌狼冷漠道,然後向金蓮花示意了一下。金蓮花很快取來一個香菸盒子,打開來裡面是一個半個巴掌大的金屬儀器,“我們知道資料有很多,你是抄不完的。這是微型照相機,裡面有微縮膠捲。到時候你拍下來就是了,現在我們教你怎麼使用。”
甘勝含着淚拼命忍住情緒控制住自己,用不停哆嗦的手慢慢學會了使用。
“甘上尉,祝你好運,我們等待着你的好消息。”最後,雌狼滿意道。
“報告!”“請進!”
甘勝機械地正步跨進張學銘的辦公室,眼睛有些茫然,動作十分僵硬。
張學銘面前對着小山一樣的處理公文、各種文件資料,他腦袋埋在裡面,沒有擡頭看:“是甘上尉吧!你要進資料室閱覽資料的申請我批准了。你說的有道理,一個優秀的裝甲兵是應該多瞭解瞭解自己戰友的身體構成啊,到時候在戰場上戰友受傷了也方便修理。不過原則上是現在還是要保密的,看在你是我們東北軍難得的優秀裝甲兵的份上,我就破例準你進去一次,但是隻有一次,而且不許做筆記!上午12點前必須出來。這是批准條,我現在給警衛部打電話,通知他們對你放行,到時候你籤個字就行了。”
甘勝上前一步,接過批准條,敬禮,“謝謝長官!”他的胸口開始劇烈起伏。
張學銘應了一聲,擡了一下頭,“呀!甘上尉,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被哪個姑娘拋棄了?呵呵,好了,我不開玩笑了,你抓緊時間去吧!”說完張學銘繼續埋頭忙起來。
甘勝咧着嘴苦笑了一下,敬禮,轉身出去。
資料室內,甘勝取出‘東北虎’坦克的結構圖紙和訓練綱目走到一處角落,看了看四周沒有人,他慢慢取出微型照相機對準圖紙,但是摁在按鈕上的手指卻猶如千斤重怎麼也用不了力,“我就要成爲叛徒了!”甘勝的手越來越哆嗦,淚水又涌出了眼眶啪嗒啪嗒滴落在了圖紙上的“東北虎”身上。
“甘大哥你真好!”在預交地點,拿到東西后的金蓮花一臉燦爛的笑容,望着神情恍惚的甘勝,她嘻嘻笑道,“甘大哥,你真的不和我們去南京嗎?那要不要我陪你最後一次...”
“滾!”甘勝突然近乎歇斯底里般暴怒起來。
望着他踉踉蹌蹌的背影,金蓮花臉上甜美的笑容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寒冰般的冷漠,“不知好歹!哼!我看你怎麼死!”
“咻!”一發穿甲彈劃破空氣閃電般飛到靶場遠處的空地上,炸開一個巨大的彈坑。
不遠處用望遠鏡看到這一切的張學銘怒氣衝衝地跑到剛纔發射這發炮彈的“東北虎”坦克旁邊,厲聲道:“甘勝上尉!”
坦克炮炮手甘勝一直心神不寧,聽到後連忙爬出來,“到!”
“你是怎麼操控的!着彈點和靶車偏了多少!你自己看看!你究竟是怎麼回事!”張學銘聲色俱厲怒斥道。甘勝下午的表現太荒唐了,連續發射的數發炮彈都沒有擊中目標,幾乎一直在神遊太虛心不在焉的樣子。
“報告長官!我…我……”甘勝臉上慘白。
張學銘盯着他半分鐘,“來我辦公室,我和你單獨談談。”
在吩咐門外的警衛把門關上後,張學銘對着惶惶不安的甘勝和顏悅色道:“現在這裡就只有你和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甘勝的嘴脣在抖動着,眼光閃爍不定,“我、我……”突然他一下子撲倒在地,撕心裂肺般爆發出嚎啕大哭,淚如泉涌,“張長官……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少帥!對不起東北軍!我…我做了東北軍的叛徒!”
張學銘大吃一驚:“究竟怎麼回事?”
“終於到手了!”溫記商店內,金蓮花從和甘勝接頭後帶回來微型照相機裡面取出了微縮膠捲,長吁了一口氣,“任務完成,我們該把這個東西立刻安全轉交給老闆了。相信我們這一次必將是大功一件!
“是的!是要交給老闆。”一把小巧的手槍出現在對面雌狼的手中,對準了金蓮花,“不過不是你的老闆,而是我的老闆——戴老闆。”
金蓮花瞪大了眼睛,“你原來是軍統的人!”
“哼哼!”雌狼冷哼一聲,“不用點手段對付你們中統,戴老闆怎麼在委員長面前把徐恩曾這老傢伙給擠下去?廢話少說,膠捲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