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
老媽止住李辰幾人的說笑,指着李辰道:“剛纔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我呢!現在沒外人了,你倒是說說吧!”
“啊?您問我啥來着?”
李辰裝糊塗。
卻見老媽眼睛一立,又要擰自己耳朵,李辰一下蹦到了一邊兒。
“我告訴你李辰,你今兒要不把你私自辭職的事和我說明白了,我和你沒完!”
老媽真生氣了。
“辰兒,你到底咋想的,就和媽說說唄,別讓她替你乾着急。”
姐姐李雪在一旁說道,眼裡也是擔憂之色。
甚至連李鬆的臉色也嚴肅了下來。
李辰知道,自己必須要給她們一個合理的解釋了。
“媽,我不想在大城市呆了,太累,想回來發展了。”
李辰一句話就讓老媽幾人臉色一變。
“辰啊,你說的是真的?”
老媽又試探着問了句。
李辰看了看老媽的臉色,鄭重的點了點頭。
本以爲老媽會很生氣,會發火。
誰料老媽竟然笑了:“兒啊,其實你回來呢,媽並不反對。大城市雖然好,但壓力也大,你看你,這幾年,瘦了很多,白頭髮也有了,壓力那麼大,媳婦也沒給媽領回來一個,說實話,媽還巴不得你早點兒回來呢!”
老媽這番話一出口,不僅李辰,就連李鬆和李雪也是一臉的愕然,誰都沒想到老媽居然這個心思,先前看她生氣的模樣,以爲李辰這次一定好受不了呢。
“媽,您真的不生氣?”
李辰試探着問道。
“生氣?生什麼氣?”
老媽奇道,隨即想到了什麼:“嗨,之前吧,媽就是擔心你遇到了什麼大事,而你的脾氣媽很清楚,啥事寧可憋在心裡也不願和我們說,媽怕你想不開。現在好了,既然是你主動願意回來的,媽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就今兒吧,你也別在這貓着了,和媽回縣城,這不,鬆也快考試了,你再幫他輔導輔導。”
“對啊,哥,憑你的水平再給我指導指導,偶考個省重點還是妥妥的!”
李鬆也湊了過來。
“對啊,辰兒,趕明兒姐在我們公司再給你介紹個女朋友,今年新來了幾個女大學生,有那麼一兩個長得也不賴,回來姐給你說和說和……”
李雪一副媒婆子神色。
看到家人對自己如此的寬容和關愛,李辰心裡暖暖的。
其實他心裡何嘗不知,老媽老爸對他的期望是蠻高的。作爲村裡考出的名牌大學生,自己一度是他們的驕傲。
而自己能在大城市立住腳,繼而拼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也一度是他們極力支持的。
可到現在,當自己說出“累了,想回來了”這樣輕描淡寫的理由時,老媽居然半點兒遲疑都沒有的就張開了溫暖的臂膀,歡迎自己。這種深厚的愛,這種寬厚的包容,恐怕也只有老媽、家人才能無償的給予吧!
試想,自己若是沒有這次的生病,那自己豈不還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家人的這份愛,這份包容,自己要何時才能真切的體會到?難不成等到自己老去時,在深切的回思中去追憶?
“絕不!既然我回來了,也重新獲得了健康,我就會加倍珍惜這種難得的親情。”
李辰暗暗地打定主意。
“媽,我暫時還不準備回去。”
李辰的回答讓老媽她們一愣。
“兒啊,那你留在這幹啥?”
“幹啥?媽,咱家那十幾畝山場,您不是低價轉給我張叔了嗎?我想用這兩萬塊錢再加上一些積蓄將它盤迴來,怎麼說,那也是我爸的心血啊。”
一聽這話,老媽先是一愕,隨即眼圈竟紅了。
李辰說的山場,還是李辰父親十年前,從村裡大隊承包的。不算大,二十來畝,刨除一些坎子、山壁之類的,實際能使用的也就十幾畝。種的也都是一些栗子、核桃之類的乾果,果木也有一些,像桃啊、杏啊、李子、柿子什麼的都有點兒,但都不成規模。
別看山場不大,收益也很有限,但在老爹去世之前,這山場卻是傾注了他極大的心血,也是李辰家一家的主要生活來源。老爹除了靠果木得些收入外,老媽也在上面散養些雞鴨的,收些柴雞蛋賣。還有幾口大肥豬,可這些在後來老爹得病時,都被老媽賣了。
可以說,老爹老媽硬生生憑藉這山場,供出了他們姐弟三個大學生,這份辛勞甘苦,這份對山場的感情,實不爲外人所可以理解的。
李辰來這山場其實次數並不多,尤其上中學後,他曾藉助在親戚家裡一段時間,一直到大學畢業上了班,來的次數屈指可數。
但他仍對老爸對山場的深厚感情印象深刻,記得有一次他去找老爸回家吃飯,找了半天找不到,最後,發現老爸正坐在山場最高處,叼着旱菸袋,望着整個山場,夕陽下,老爸的神情很柔、很美,也很震撼,那眼神,更是充滿深情,像望着家人一樣。
這次記憶十分深刻,直到現在李辰也難以忘懷。
本來山場一直是李辰爹和娘一起打理。誰想他爹重病後,他娘着急等錢用,也爲了照顧他爹,實在沒法之下,便將它低價轉包給了同村的一戶姓張的人家。
而那姓張的對這山場並不怎麼上心,就是有倆閒錢,買了這山場後,也不好好打理,開始僱個人養了些雞,後來不知爲啥又不養了,山場也就沒人再去管,現在荒廢着。
這些事呢,原本李辰在北京上班時,雖然知道卻並不怎麼關心。但現在,他既然打定主意留下來了,自然準備盤迴來了。
當然,他盤迴山場一方面是爲了老爸,一方面,也是他下步計劃得以實施的重要保證。是他考慮了很清楚才做的決定。
見兒子不似說笑,老媽才道:“辰啊,你真決定好了?”
“沒錯!”
李辰神色堅定。老媽更是欣慰的留下了眼淚。這山場同樣是她的心頭肉,只不過以前實在逼得沒轍了,才割捨了。現在兒子居然有這個念頭,如何不讓她心頭激盪?
“媽,這是好事,您哭啥嘛!”
姐姐連忙幫老媽拭去熱淚。李辰李鬆也是關切的望着她。
“我高興,我是高興的啊!”
老媽點着頭,笑着道:“辰啊,想必知道這件事,你爸在那頭也會開心的。”
她這話一開口,李辰李鬆李雪,眼淚全下來了。
一時間,氣氛很是沉重。
半晌,還是李鬆乾巴巴問道:“哥,你盤迴山場我不反對,但現在誰不想找個大城市的工作,誰還在農村窩着呀?”
“是啊,辰兒,山場活兒很累人的,你一個人受得了嗎?”
李雪也提出了擔心。
“誰說辰兒一個人了?”
老媽不滿道:“我也回來,我們娘倆一起。”
“可是李鬆他……”
李雪欲言又止。
老媽剛要說什麼,李辰卻攔到:“媽,姐,你們先聽我說。”
衆人再望向李辰,似乎從此時起,李辰竟隱隱成了家裡的主心骨:“媽,您呢,就踏踏實實在縣城照顧好李鬆和我姐,山場的事啊,不用您操心!”
“可你一個人……”
“我一個人咋啦?”
李辰拍了拍胸脯:“媽,我長大了,身不短,力不虧的,比我爸那身體也差不了多少吧。我爸幹得了,難道我就不行?再說了,誰天生就會幹啊,還不是慢慢學的?您兒子別的本事沒有,若論學習能力,那可不是吹的!這山場的活計我雖然以前沒幹過,但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全玩轉。”
李辰說起這理由來,很是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