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豪。
這真的是一個久違的名字了。
自山城一別,梁山便再也沒有聽到過關於李子豪的消息。
梁山不是ICPC的人,所以他並不知道最終ICPC是如何定性山城競技場的那起慘案的。
但毫無疑問,作爲山城競技場安保負責人的李嚴軍,或者說,整個李家,都完了。
不管當天造成這起慘案的幕後黑手,究竟是啓神殿還是什麼別的阻止,李氏集團都絕對逃脫不了罪責。
更何況,當初被李家安保人員放走的其中一名綁匪,還在地下停車場裡對王喜發動了突襲。
即便李家事先不知情,這事兒的性質也很嚴重。
說得再輕,也至少是一口勾結境外勢力謀害華國S級強者的大黑鍋。
所以樊春暉纔會急着想要把李子豪送走。
最終,梁山也在地下停車場放了他們一條生路。
事到如今,或許連梁山自己也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就像他跟王喜說過的那樣,不論是樊春暉,還是李子豪,都不是自己的朋友。
但他卻在關鍵時刻,拉了李子豪一把。
而現在從樑歆所透露出的信息來看,當日樊春暉和李子豪應該是躲過了ICPC的搜查,不知道用了什麼樣的方法,竟真的從山城競技場逃了出去。
並且李子豪還投桃報李,派了一位異能者去到樑歆的學校保護她。
對於李子豪擁有這樣的能力,梁山倒是不太意外。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李氏集團作爲曾經西南三省最大的龍頭安保公司,即便事後被ICPC清算,也總有些隱秘的力量被藏了起來。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做安保工作,本來就是在拿命在賺錢。
不管是像小趙那樣底層的工作人員,還是像李嚴軍這樣的集團老總,都早就有此覺悟。
所以李嚴軍會在出事之前提早留下一些後手與底牌,這是人之常情。
而現在,這些東西,想必都變成了李氏的遺產,交到了李子豪的手中。
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不難理解。
但對梁山來說,他心中卻還留有一些疑問。
比如說,李子豪既然派了人來保護樑歆,那麼再怎麼也應該給自己打聲招呼纔是,否則若是一不小心引出些誤會來,他就不擔心自己的身份被暴露嗎?
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了所謂株連九族的說法。
但別忘了,山城競技場一役,死傷者千千萬,那些被害人的家屬、親朋,難道不會遷怒於李子豪?
不好說。
所以不管怎麼看,李子豪此舉都有些欠妥。
不過接下來樑歆的一番話,卻再次令梁山意外了。
“子豪哥派來的那人叫做陳宏,明明已經二十好幾了,還偏偏要裝成一個初中生的樣子,不管怎麼看都很奇怪吧,但其他同學和老師卻一點兒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後來我才知道,他的天賦是催眠。”
梁山愣了愣,隨之道:“那他就沒有催眠你?”
樑歆搖搖頭:“陳宏哥說,他曾經嘗試過要催眠我,不過失敗了……”
失敗了?
失敗了是什麼鬼?
梁山一臉懵逼,但緊接着便反應過來,原來李子豪一開始是打算連樑歆也一起瞞着的。
算是暗中保護的意思。
只不過他沒想到,那個什麼陳宏的天賦在樑歆這裡失了效,所以纔不得已暴露了身份。
“好吧,你回去之後別把這事兒跟爸媽說,免得他們擔心。”
這纔是梁山關心的事兒。
樑歆乖巧地點了點頭,隨之道:“你還沒說呢,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又受傷了?”
“其實也沒什麼。”梁山輕描淡寫地說道:“我確實是跟TSA合作在完成一個任務,不過中途出了些意外,結果就這樣了……”
梁山還準備再說些什麼,突然病房的門被呂良推開,後者一臉的無奈。
“那個於主任又來了,說是這次發現了什麼重要的證據……要不我先帶你妹妹迴避一下吧。”
梁山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點點頭道:“嗯,我儘量快點兒把他們打發走。”
說着,梁山又回頭對樑歆道:“你先跟呂部長去旁邊坐一坐,我這邊很快就搞定,對了,你那個……同學呢?”
樑歆輕輕聳了聳肩,轉頭看向呂良:“不知道。”
“你那同學我叫人把他送回家了,走吧。”
樑歆又轉頭看了梁山一眼,見後者點了頭,這才乖乖地跟着呂良走了。
兩人離開了沒多少會兒,於主任和陳友明這倆貨就如約出現了梁山的眼前。
“樑先生,好久不見了。”
梁山沒好氣地撇了撇嘴:“如果一天也算好久的話,那的確是好久不見了。”
於主任不以爲意,自顧自地走到旁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笑道:“樑先生,今天我們可是發現了一個非常不得了的證據。”
“昨天你也是這麼說的。”梁山嘆了口氣,這才發現今天方婉清沒來。
“婉清呢?”
“哦,她今天有別的任務。”於主任輕飄飄地解釋了一句,隨後對梁山眨了眨眼睛。
“如無意外的話,今天我們就能對樑先生定罪了。”
梁山壓根兒沒把這句話當真的聽,反而打了個哈欠:“那還請於主任搞快一些,我待會兒還有事兒呢。”
“明天就是高考了,緊不緊張?”
梁山愣了愣,隨後搖搖頭道:“我還真沒注意這事兒,不過於主任,如果你們的目的就是爲了把我拖在這裡,不讓我參加高考的話,我覺得這個如意算盤你們可是打錯了……”
於主任點點頭:“樑先生已經收到了來自京華異能學院的保送通知,這個我們是知道的。”
“既然知道……”梁山眉頭一挑:“那你跟我提高考做什麼?”
於主任放下手中的紙杯,笑着來到牀前,再道:“我知道樑先生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何必還躺在牀上裝病呢?”
梁山終於感覺到了一絲古怪:“於主任今天的思維有些跳脫啊!”
聞言,於主任臉上的笑容終於漸漸收斂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感慨。
“人老了,難免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了,說起來,我兒子這會兒也差不多該放學了。”
不知道爲什麼,面對於主任這一堆莫名其妙的廢話,梁山心頭反而升出了一絲警惕,他下意識地調動起了體內的靈炁。
然後,梁山看到於主任伸手搭在了陳友明的肩膀上。
直到此時,梁山才發現,今天的陳友明似乎罕見地表現得很沉默。
在進來之後竟然一句話都沒說。
如果再仔細看去,可以發現他的雙眼此刻似乎顯得有些空洞。
可惜,梁山還沒來得及細想,便看到於主任突然擡起了頭。
旁邊的陳友明也跟着擡起了頭,目色麻木。
不知道是在看病房雪白的天花板,還是看向了更加深遠的夜空。
緊接着,他說出了生命中的最後一句話。
“理事長代我向你問好。”
話音未落,空中有驚雷炸響,數道比手臂還粗的電芒擊穿了梁山頭頂的天花板,精準地落在了於主任和陳友明的眉心。
伴隨着一陣輕微的抽搐,二人雙雙倒地,就此絕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