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回家的路

第780章 回家的路

張萍彎下腰,她的手指纖細,漂亮,輕輕拿起掉落在地上的口琴。

入手是金屬的冰涼感。

右手緊緊握住口琴,張萍仔細檢查了門窗完好,然後走回到梳妝檯前,擰開了檯燈。

昏黃的白熾燈下,嫵媚、漂亮的女人仔細端詳着手中的口琴。

這是一張精緻、嶄新的口琴,正面刻有華僑口琴廠五個字。

邊上,繫了一根細細的紅色的飄帶,鮮紅色的飄帶。

這紅色的飄帶看在張萍眼中,仿若紅日,瞬間照亮了她的眼睛,充滿了她的胸膛!

她就那樣安靜的看着手中的口琴。

這是組織上主動來聯絡自己了?

這是張萍此時此刻的想法,也是她內心深處這幾年來最大的奢望和渴望!

‘口琴’是自己在特科情報科的代號,這個代號知道的人非常少,只有她的領導上線劉澤良同志,以及老領導‘竹林’同志知道,還有就是她的下線毛良才同志知道。

劉澤良同志從上海撤離,後來沒有消息。

‘竹林’同志在雨花臺英勇就義。

小毛同志爲了保護她而壯烈犧牲。

是劉澤良同志派人來聯繫自己了?

張萍點點頭,又皺眉搖搖頭,她不知道。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敵人知道‘口琴’這個代號的可能性極低。

這說明這隻口琴極可能確實是黨內同志悄悄放進去的。

當然,張萍並不敢大意,腦海中有一個聲音提醒她,儘管敵人知道‘口琴’這個代號的可能性極低,但是,也不得不防。

不過,在她的內心中,她幾乎已經確信這是組織上派人來聯絡自己了,至於說那一絲絲的警惕,更應該說是一個優秀的地下工作者刻在骨子裡的安全原則體現。

組織上來聯絡自己了!

張萍的內心是雀躍的,是欣喜的,是喜悅的!

她的視線停留在口琴上,仔細檢查了一番。

心中一動,張萍將口琴放在脣邊,輕輕吹。

聲音不對。

張萍拿着口琴,左右端詳,然後又吹口琴,很快她便確定了問題出在哪裡。

這個女人猛然起身,因爲動作幅度大,以至於小腿碰到椅子上。

她甚至壓根沒有感覺到小腿的疼痛,她就這麼的手中攥着口琴,來到放置雜物的房間,很快便找到了小螺絲刀。

小心翼翼的擰開了口琴的螺絲,卸下丁卯扣。

張萍將口琴拿到燈光下仔細橫看。

仔細看,簧板上簧片有一處不平整。

張萍從化妝盒內取出了一柄小鑷子,輕輕的撬開簧片,從下面取出了一張摺疊放好的紙片。

張萍放下鑷子,展開小紙片,她深呼吸一口氣,看向上面所寫的內容:

太小了,看不清楚!

張萍便尋了放大鏡去看,這纔看清楚所寫內容:

吾妻靜雲,世事飄零,一別多年,苦苦尋覓,終得你訊。

明日十時一刻,巨賴達路老地方見。

秘!

夫明德。

張萍愣住了,盯着紙條上的字看,她是那麼的專注,似乎是要將這上面的每一個字都刻在自己的心裡。

好一會後,張萍將放大鏡和紙條放下。

她就那麼坐在梳妝檯前,她的眼角泛紅,終於,淚水忍不住了,順着臉頰流淌。

淚在流,她的臉上是歡喜的,笑容在,流淚着笑,笑着流淚。

三年多了!

她苦苦尋覓,尋找組織,尋找不得。

現在,天可憐見,組織上派人來尋她了!

“我要回家了!”張萍心中有一個聲音在說道。

她現在確信口琴是組織安排人放進她的坤包裡的,紙條上的內容足以證明。

靜雲,孫靜雲。

這是一個早已經在她的記憶中塵封的名字。

組織上曾經有意安排她去執行某項秘密任務,給她安排的新身份是一個女教師,名字就叫孫靜雲。

按照計劃,組織上安排一位同志與她假扮夫妻,這名同志的身份是一名報社記者,名字叫丁明德。

只是,不知道是何原因,此次秘密任務突然被擱置,孫靜雲這個身份和名字還未真正啓用便被封存。

同樣的,丁明德這個身份應該也會被封存。

特科準備的身份背景,爲了安全起見,輕易不會再拿出來使用。

孫靜雲和丁明德‘這對夫妻’的名字,早已經被封存,因爲秘密任務取消,故而這兩個名字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所以,張萍可以確定寫紙條的正是自己當年的‘丈夫’丁明德。

此外,紙條上所寫的巨賴達路老地方,更是隻有她和‘丈夫’丁明德才知道的地方,這是本來按照約定,這一對夫妻第一次見面接頭的地方。

這個接頭地點是‘孫靜雲’提出來的,因爲她對此地較爲熟悉。

這個老地方,只有她和‘丈夫’丁明德才知道。

張萍的內心是激動的,她的血液是澎湃的。

不過,畢竟是能夠從那麼多次大搜捕中倖存,在失聯狀態下依然能夠生活的不錯的特科同志,冷靜下來後,她開始仔細思考這件事。

對方是‘丈夫’丁明德,這點幾乎可以無比確信。

但是,問題來了,‘丁明德’值得相信嗎?對方有沒有可能是已經變節、背叛組織的叛徒?

丁明德是不認識她的。

所以,對方因爲某種原因懷疑了她的身份,然後通過這種方式來試探?

一旦她去了巨賴達路,便等於是承認了‘孫靜雲’的身份,是自投羅網?

張萍想了很多,雖然她有很大把握‘丈夫’丁明德顯然依然是黨內同志,是組織上派來接她回家的,但是,她無法確定‘丁明德’是沒有問題的。

不過,考慮再三,張萍還是做出了決定:

按時赴約。

這是迴歸黨組織,回家的機會,她不願意錯過,也不能錯過。

至於是否將此事告知趙樞理,請他幫忙參謀一番,或者是安排人暗中保護?

張萍有考慮過這些,但是,她很快便自己否了。

紙條上寫了‘秘’,就代表了組織上的命令,這是秘密接頭,此事天知地知,她知,他知,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組織命令是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的,必須嚴格執行。

張萍知道這是有些冒險的,但是,遵從組織命令,嚴守組織秘密,這本就是每一個紅黨人牢記心中的,是鐵律!

確實是在某些情況下,有的同志會因此而落入敵人陷阱。

但是,組織紀律就是組織紀律,如果每個人都出於安全考慮,出於個人的一些考慮而不嚴格執行,每個人都想着擅自做些什麼,這樣的組織其鬆散可知,未來可知。

血的代價,不僅僅包括正面對抗敵人之時的犧牲,更包括這種明知可能犧牲卻義無反顧!

……

“什麼都沒有招?”荒木播磨表情陰冷說道。

他看了一眼那個被兩名偵緝大隊的隊員架着,渾身上下已經不成人樣,一隻眼的眼珠子都已經幾乎要掉下來的男人。

“冥頑不靈。”汪康年咬牙切齒說道。

“招是招了,不過是這……”童學詠在一旁嘆口氣,說道。

荒木播磨一把從童學詠的手中接過了供紙。

這是一張帶血的供紙,上面寫了十幾個大字:

紅色萬歲,人民萬歲!

驅逐倭寇日,還望報我聽!

“巴格鴨落!”荒木播磨哇哇怪叫,將帶血的供紙撕的稀巴爛,兇狠的眼睛看向只有一顆還算健康的眼珠子的樂啓文,那一隻眼正看過來:

這個人竟然還在笑着!

荒木播磨直接從一名特工的手中拿過三八式步槍,挺着刺刀朝着樂啓文連續而瘋狂的刺去。

“打倒日本……”

汪康年看着肚子被捅的稀巴爛,倒在了血泊中的樂啓文,從鼻腔裡發出重重的哼聲,對於樂啓文這樣的骨頭比茅坑裡的石頭還要硬的紅黨,他是無比的頭疼,更是極度憎惡的。

這樣的人,到了他手上,只有死路一條,或者更確切的說是先生不如死,然後再死。

童學詠站在一旁,看着已經死去的樂啓文,搖搖頭,嘆口氣,默默不語。

“童先生似乎在嘆氣?”荒木播磨陰鷙的目光看向童學詠。

“畢竟同事一場,我竭力嘗試勸說他爲蝗軍效力,只可惜,樂啓文冥頑不靈。”童學詠並未狡辯,坦誠說道。

“童先生果然對帝國忠心。”荒木播磨滿意的點點頭,隨後他吩咐汪康年和童學詠將樂啓文的屍體弄到小樹林去掩埋,便帶着手下先行離開了。

夜晚的小樹林是靜謐的,更顯得陰森。

汪康年自然不會親自動手挖坑,自有偵緝大隊的手下人去幹。

“老童,讓他們幹活,你歇着。”汪康年說道。

“同事一場,我親自挖坑,送他一程。”童學詠沒有放下手中的鐵杴,說道。

“抓他的是你,埋他的也是伱,這交情沒得說。”汪康年深深地看了童學詠一眼,然後笑着,朝着童學詠豎起大拇指。

“隊長你別懷疑我對紅黨‘餘情未了’就行。”童學詠笑着說道。

汪康年哈哈大笑,搖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對於童學詠,他不是沒有過懷疑,這並非是說他有什麼證據或者說是發現了什麼疑點,這純屬是他的多疑性格。

不過,經過暗中觀察,汪康年逐漸消除了對於童學詠的懷疑,這傢伙供出了紅黨南市交通站,更是交代了一位十分隱蔽的女紅黨,雖然因爲種種原因沒有抓到人,但是,這並非童學詠的問題,情報是沒錯的,行動失敗和童學詠沒關係。

這樣的童學詠是沒有退路了的。

而現在,樂啓文的死,更是令汪康年對於童學詠再無懷疑。

幾名偵緝大隊的隊員將樂啓文的屍體扔進了剛挖好的坑裡,童學詠看着坑裡的樂啓文,點燃一支菸,抽了兩口,目光復雜,又衝着汪康年笑了笑,說道,“這邊埋了紅黨,也埋了軍統的人,他們在地底下在一起,我們倆在這上面一起,真是造化弄人啊。”

汪康年眯着眼睛,似乎是被風吹迷了,微微一笑,“這不挺好的嘛,陽光大道你我兄弟同行,這些冥頑不靈的分子,就送他們下地獄。”

土坑很快被填平了。

童學詠將菸蒂扔在了地上,向汪康年發出邀約,“喝兩杯?”

“走撒。”汪康年點點頭,“你我兄弟舉杯慶祝。”

一行人從小樹林走過,夜色下,宛如從地獄出來的魑魅魍魎,風吹過,枝丫刷刷作響,好似在告別,亦或是在歡迎。

……

翌日。

“前面是什麼地方?”方木恆搓了搓手,哈了哈氣,問道。

“前方三華里的地方,有日僞軍的一個炮樓。”何關指着前方說道,“這個炮樓的位置非常關鍵,據此地,可以控制整條馬路,我們若是從馬路穿過,很難不被炮樓的敵人發現。”

說着,他扭頭看向另外一側,“餘暢同志,你怎麼看?”

劉波舔了舔乾巴的嘴脣,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身上摸出地圖,招手示意‘二弟’、‘三弟’過來看,“你們看,這裡,這裡,這裡。”

“這邊只要槍一響,不僅僅是這個炮樓的日僞軍,這兩處的日僞軍也可立刻增援,我們將三面受敵。”

“餘暢同志,你的意思是?”何關看了劉波一眼,問道。

劉波笑了笑,‘三弟’還在生他的氣,一口一個‘餘暢同志’,雖然這也是任務需要,但是,這語氣說明了一切:

這小子意思是,他只認餘暢同志,不認識什麼劉波。

方木恆心中想笑,他和劉波已經基本上和解了,但是,他知道,何關是真的生氣的,當時剛見面劉波似故意又似無意的喊了何關一聲‘三弟’,何關直接氣的要揍劉波。

“我們需要繞路,從這裡,繞過眼前的這個炮樓,然後從這裡,從兩方的結合部穿過去。”劉波表情嚴肅說道。

作爲日本軍校的優等生,對於日軍的作戰風格和一些特點,可以說在這支新四軍小分隊中,乃至是大部隊裡,比他更加熟悉的也不多。

……

巨賴達路,一家老字號的戲樓門口。

張萍穿了一身旗袍,外面套了裘皮外套,臂彎挎着小坤包,從一輛黃包車中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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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大家報告好消息,下午一點整的時候均訂過萬,拿到萬訂徽章了。

激動。

今天是一號,我整理一下細綱,今天就這四千字,從明白開始多更,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主要是提高了更新量,但是,我必須更加確保質量,必須對得起大家的支持,所以要檢查一下細綱,做好準備。

感謝所有朋友一直以來的支持,感謝,感謝,多餘的話不多說了,知道大家要的是什麼。

明天開始,努力更新。

另外,口琴回家,明天指定讓大家看到。

此致

敬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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