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可以嗎?”
翔太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對着一邊的桐乃和京介問道:“今天真的穿成這樣沒有問題吧?”
鏡子中出現的,是一個全身上下穿着筆挺純黑西裝的男人,身上沒有一點褶皺,西裝裡面透露出來的是一件花哨的襯衫。頭髮被刻意地向後梳,露出了額頭上一條細微的疤痕,讓那男人本來就很兇狠的眼神顯得更加可怕。
“絕對沒問題。這樣子老媽也不會說你什麼,對方是個正經人的話,也絕對不會對你抱有好感……等等,你額頭上的疤是什麼時候有的?”
“這個?”
翔太指了指平常被劉海遮住,即使露出來也不太明顯的疤痕,說道:“去年和一頭北極熊玩耍的時候不小心擦到的。呀,真是一頭熱心的北極熊呢。”
“騙人吧。”
桐乃壓根不相信翔太的措辭,說道:“絕對是被哪個女人的指甲劃的。”
“這種事情稍後再討論了。”京介打斷了兩人的扯皮,對着翔太說道:“老哥,轉過來給我看看。”
“哦。”
翔太轉過身面向京介。
“笑一個。”
“—口—”
“好嚇人……”
京介明顯被翔太的皮笑肉不笑嚇壞了,要不是知道這個人是自己老哥,如果在街上遇到,他絕對退避三舍。
“就是要這種效果!”
桐乃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對着京介說道:“一會到那裡的時候,裝瘋賣傻的任務就交給你了。記得,要表現地像個土包子一樣。”
“啊?爲什麼!”京介對於這種莫名的命令感到非常困惑。
“笨蛋吶你。那傢伙沒辦法自己拆臺,只能讓你做這種事情了。要知道,人家可是可以從弟弟身上看出這個兄長的爲人的。只要你再傻帽一點,他們那裡會對那傢伙‘另眼相看’的!”
“可是……我這樣做不是也丟了你的臉嗎?”
京介馬上找到漏洞試圖反攻桐乃。
桐乃用看笨蛋一樣的眼神看着京介,道:“明眼人都不會以爲我和你們兩個是兄妹的吧?”
“……”
“……”
“翔太,好了沒有?還有半個小時就要出門了。快點下來讓我檢查檢查一下。”
樓下傳來了佳乃母親的喊聲,桐乃也才意識到時間不多了,連忙說道:“糟了糟了,我自己都沒換衣服。”
“快點準備吧。一會還要擠電車。”
翔太連忙催促着桐乃。
“啊!好麻煩。”桐乃站定腳步對着翔太說道:“吶,商量一件事情怎麼樣?”
“說。”翔太點了點頭,示意桐乃說下去。
“要是這件事情成功了……我是說黃了!”在桐乃的心中,似乎早已勝負已定,“我們去買輛車怎麼樣?”
“當然,我可以幫忙一起出錢,但你必須在我需要的時候送我。啊,好麻煩,爲什麼未成年人不能開車啊。”
“這個真的可以考慮一下。”
翔太認同了桐乃的建議。
最後,桐乃依舊用她那充滿時尚氣息的模特範兒那套出門。而翔太,一看不是保鏢就是黑澀會……至於京介,被桐乃逼得只能穿着校服出門。
沒有人會覺得這三個人是三兄妹……
“翔太,今天的打扮非常不錯嘛。”佳乃老媽見到翔太這一副樣子,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我就說嘛,我家長男可是非常帥氣的。稍微打扮一下果然不出我所料。”
翔太尷尬地扯了扯嘴角,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老媽爲什麼會發出這種感慨。
“至於京介……”佳乃老媽用餘角瞟了眼毫無存在感的京介,說道:“算了,反正你今天也不是主角。”
京介悲傷地扯了扯嘴角,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今天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沿着電車坐了半個多小時,一家四口終於在翔太從來沒來過的一個站點下了車。下車後走了沒多久,他們就停在了一間看起來比較豪華的別墅面前……
“……比綾瀨家還要大。”
桐乃看了眼旁邊寫着“桂”字的郵箱,心想:這種有錢人家的大小姐絕對不會看上自己老哥的吧。
“記住,一會見到人家一定要有禮貌。你們爸爸年輕的時候也受過桂先生不少照顧。”
佳乃母親認真囑咐了自己三個子女,見三人都點頭後,才按下了門鈴。
“叮咚——”
“請問是高阪夫人嗎?”
沒多久,就有一個打扮得體的管家迎了出來,見佳乃老媽點頭後,他恭敬地退到一邊,說道:“歡迎光臨桂邸,老爺已經等你們很久了。”
“阿拉,伊麗莎白先生實在是太客氣了。”
“不,這是我的榮幸。”
好,好厲害。居然還有管家!京介當場嚇了一大跳,這種場合,這種人,自己怎麼才能放下尊嚴去搗亂啊。
“喂,喂,老哥?”
“這幾位……失禮了,是高阪小姐和高阪先生們吧。”
名爲伊麗莎白的管家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兄妹三人幾眼,然後再一次邀請道:“請進。”
“京介。”
“怎麼?”
翔太低聲對着自己弟弟關照道:“請你在今天拋棄自己的尊嚴。以後,我絕對有求必應。”
“……不要說的那麼壯烈啊。”
而跟在兄弟兩人後面的桐乃,隨便表面上一直帶着微笑,但實際上她心裡在想什麼,恐怕也沒人知道吧?
走進別人的家裡,除了佳乃老媽,兄妹三人都顯得有些拘束。畢竟,所謂的管家都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啊。一般電視裡有管家的人不都是什麼超級大財團或者超級世家嗎?
“那個是?”
似乎來到了客廳,翔太看到有個人坐在沙發上背對着他們,從他的角度上來看,只能看到那個人的後腦勺。只不過……
“好美的頭髮。”
是翔太最中意的黑長直啊!而且那髮色,烏黑中帶着靚麗的光輝,就光憑這點,今天相親對象的起評分就該從六十分打起……
“來了嗎?”
“誒,爲什麼是男人的聲音?”
原本背對着翔太的那人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頭近乎齊腰的頭髮給與他極大的視覺衝擊——如果去除掉那個明顯不是女人的身材以及明顯不是女人的聲音。
“桂先生,過年時沒見到你實在是太可惜了。”
佳乃老媽卻像見到老熟人的一樣,對着別人說道:“所以,今天我特意來登門拜訪了。”
“哈哈哈哈——”那人慢慢走了過來——非常明顯,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看起來怎麼都不過三十歲的年輕俊美男人,如果不是自己老媽稱呼他爲“桂先生”,翔太一定會以爲對方和自己是一代人。
只不過——那頭宛如假髮的真發,實在是太耀眼了!
“還真是好久不見。真奈美她回來後也和我提了今天的事情。時間過的還真是快啊,翔太君也長得那麼大了,以前才那麼小一點。這兩位,應該就是京介君和桐乃了吧。伊麗莎白,去準備些點心吧。諸位,請坐。”
恭敬地打了招呼後,翔太兄妹三人坐到了桂先生的對面。在這座充斥着西方風格裝飾的別墅之中,端坐在對面,穿着一套和服的桂先生一直散發着所謂的“王八之氣”——這點從禮貌到不像桐乃的桐乃和存在感被逼到谷底的京介就可以看出。
不過,從對方的語氣來看,似乎小時候見過自己。但爲什麼自己對這個人卻一點印象都沒有?按理說,頭髮包養得這麼好的男人,任誰見了一面都不會忘記吧?
一邊思考着的翔太,一邊注視着這個桂先生。
佳乃剛想客套幾句,卻發現自己兒子一直盯着別人看,而桂先生,也絲毫沒有迴避,以同樣的眼神打量着翔太。
詭異地沉默瀰漫在數人之間。即使中間伊麗莎白管家將茶水和點心擺在茶几上,也沒有引起兩人一絲注意。
“嗚——好可怕,爲什麼有一種極道片的感覺啊。”
京介不由自主地朝着沙發另一邊不動聲色地挪了一些,即使被對方威嚴的餘光掃到,也讓他有夠難受的。
而翔太卻絲毫沒有注意到這些,他一邊盯着面前的男人,一邊腦中不斷回憶着小時候的事情。
“已經十七年沒有見面了啊,翔太君。”
十七年?也就是說我四,五歲的事情?就算記得想回憶起來也太麻煩了!
“眼神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可愛啊。不過,你那時候還小,估計早就忘了那件事情了吧。”
翔太越來越想不明白,首先,看來自己小時候給對方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而自己爲什麼卻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真是抱歉。”不管怎麼樣,面前的人也算是一個長輩,自己也不好太失禮,翔太收回了視線,說道:“那個時候太小了,所以……”
“哈哈哈哈。”
桂先生笑了幾聲,看着翔太說道:“想我桂小太郎當年自以爲已經很厲害了,沒想到被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偷襲得手。”
“……”
偷襲?
“霍拉,快點哭,哭泣是嬰兒的天職,你怎麼可以玩忽職守,啊哈哈哈哈。”
記得那年桐乃還在佳乃母親的肚子裡,京介還是個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小屁孩。幼稚園下課回家的翔太,一進門就看到有一個人穿着水管工的衣服在那裡逗弄自己的弟弟——與其說是弟弟,不如說是“妹妹”,在桐乃出生前京介可是一直被當女孩子養的。不管是衣服還是打扮……
“嗚……啊……歐尼醬!他欺負我!”
奶聲奶氣的京介指着管道工大叔,然後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
“啊,真麻煩。所以說小孩子太討厭了。對了,你是?哦?”
“西奈。”
翔太邁開小腿蹬蹬噔地在地板上跑了起來,心中卻沒有失去理智,敵強我多敵高我矮,那就只有用自己對堅硬的地方,攻擊對方最薄弱之處!
超必殺——無敵頭槌!
“哦~~~~~”
被攻擊着一開始當然沒有在意小孩子的玩鬧,雖然有伸出手想攔住他,但卻總也沒想到,那個小滑頭居然敢用頭去頂自己的襠部……
當然,事後翔太瞭解到這個人其實是自家的遠方親戚……
“哈,哈哈哈……”翔太一邊尷尬地笑着一邊瞄了眼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京介,對着面前那個和水管工怎麼都聯繫不起來的男人道歉道:“小時候不懂事,請桂先生多多包含,包含。”
“不必在意,反正那時候也是我不好。”
桂先生看了眼客廳中的鐘表,說道:“讓你們久等可能有些不好意思。實際上,我女兒和夫人現在不在家裡。畢竟沒有想到諸位這麼早就到了。也是我的問題,沒有確定時間。”
“是我們不對。”
佳乃見翔太和對方看起來聊得挺歡的,所以一直沒有插嘴,現在才說道:“一想到要見令女,我們家翔太可是迫不及待地就出門了……”
話說到這份上,翔太除了賠笑,還能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