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收藏的遊戲,動畫,手辦,包括梅璐璐,全部丟掉嗎?”
聽到了翔太的話,桐乃點了點頭,但臉上滑下了一滴眼淚,卻無法掩飾她此刻真正的心情。
“全部……丟掉。”
“就因爲你之前說自己在迷茫嗎?”
翔太抹去了桐乃臉頰上的淚滴,她沒有反抗,再一次點頭後說道:“是的,因爲那些東西會讓我迷茫。”
陸陸續續地,桐乃將自己在美國的一些事情說了出來。
“憑我的實力,根本沒辦法在世界範圍裡挑選出來的田徑強化選手裡立足,這我一開始就明白了。雖然我本來是因爲你……不,是爲了成長而積累經驗,纔會參加這個留學計劃的。不可能一開始就很順利,這我明白……所以,在我來到這裡時,就給自己套上了一個規定。”
“在我在官方的計時上贏過這裡的所有強化選手一次之前。不會和日本的朋友們聯絡的規定。”
“就因爲這個,所以你一聲不響,甚至連綾瀨那裡都沒有說,只是和父母說了一聲後離開了日本?而且除了偶爾證明一下自己還活着外,什麼事情都不肯說?”
翔太真不知道自己那父親腦袋裡哪根筋搭錯了,居然會答應這種事情。
“是的。老爸那裡……我把做模特和寫小說的賺的錢擺在他面前,威脅他不答應我就離開他自己活,他才答應的。”
“真是個亂來的傢伙。”
翔太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結果,你一次都沒贏過?”
“剛剛決定的時候,我覺得,只要拼盡全力的話,還是有希望的——這只是個有點高的目標而已。我也知道這樣肯定會讓別人擔心,這樣並不好,可就是因爲這樣,我想,‘只要贏了就行了’‘爲了能和大家說話我必須贏’。我想要,這樣去努力。我想,趕快贏下來,把原因都告訴她們,想跟她們道歉。但是……”
“還是沒有辦法嗎?”
“嗯,不過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
桐乃如同一個無助的孩子一樣點了點頭。
田徑,尤其是像桐乃從事的短跑,對於亞洲人來說就是有先天的劣勢。像桐乃這種在日本甚至有資格出席全國初中生大賽的選手,在這裡卻什麼都不是。
“你習慣什麼了?”
“習慣了這裡的生活……就是,可能會覺得有點對不起大家。”
“你想告訴我,你已經習慣了這裡每天每日都輸的比賽,然後前幾天腦子突然靈光一動,自以爲把所有的東西都丟掉就可以專心致志練習短跑了嗎?”
“是的。”
“你不是桐乃。”
翔太看着淚流滿面的桐乃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的桐乃,向來是爲了自己喜歡的東西去不斷努力的人,而不是爲了某個目標,將自己喜歡的東西全部都丟掉的人。”
“可是,我有什麼辦法啊!”
桐乃突然有些生氣地拍開了翔太按在他肩膀上的手,說道:“就連,就連這個小女孩,比我小几歲的小女孩我都遠遠不是她的對手。因爲她純潔,心裡只有跑步,所以她纔會比我更快,比我更強啊。”
“那就跟我回家。”
翔太看着自己的妹妹說道:“回日本!”
“回,回去?”
桐乃吃了一驚,但後很快就反駁道:“不,我絕對不回去。我明明已經和大家誇下海口了,來到這裡做運動留學,結果半年都不到,你就想讓我逃回日本,我,我絕對不會去。”
說到最後,桐乃的身軀也漸漸哆嗦了起來。
“那,這些東西比你的朋友相比那個重要?”
“不是這個問題!我怎麼可能做得到,逃回去這種事情!這麼難看!你以爲我是誰……”
“你是桐乃。”
翔太打斷了桐乃憤怒地話語,道:“你是桐乃,我的妹妹,她們的朋友,同時也是一個深愛HGAME的怪女孩,這難道不夠嗎?”
“……但是,真的做不到啊……”
聽到翔太的話後,桐乃拉着他的肩膀有些痛苦地說道:“真的做不到啊,我……我連這裡最小的女孩子都沒有贏過一次,你讓我怎麼回去和那些我贏過的人道歉啊。”
“不需要道歉……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那裡做的好了,你懂什麼?你以爲我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情一路跑過來了啊。”
聽到自己妹妹的話,翔太還是沉默了,他只記得,桐乃以前的體育並不好,他甚至不知道她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運動健將。只不過,有些東西,他知道,錯的肯定是桐乃。
“換上衣服,帶我去訓練場。”
“你,你想幹什麼……”
“教你一些東西。”
翔太對着桐乃認真地說道:“別看我這樣,雖然什麼都不懂,但我至少也做過老師。”
在桐乃的不明所以之中,翔太將她裡三層外三層地打包了起來,等她洗好臉,就讓她帶着路走到了田徑訓練場之中。
周圍都是各種各樣膚色的人在那裡做着鍛鍊,唯一就是黃種人比較少,所以翔太和桐乃一走過來,就遭遇了不少視線,而很快就有一個穿着運動服的中年男子,朝着桐乃走了過來。
從兩人的交談中,翔太大致聽出了那個中年男子就是桐乃的教練,他正在詢問爲什麼桐乃明明今天休息還要來到操場上,還有她身後的那個男人是誰等等……
桐乃用有些蹩腳的英語大致回答了教練的問題後,那個教練就把目光看到了翔太的身上。
“能不能把你們這裡男子百米成績最好的運動員帶過來,我想和他比賽一場。”
翔太直接開門見山說明了來意,而那個教練奇怪地打量了幾眼翔太后,又蹲下了身子拍了拍翔太小腿和大腿上的肌肉,最後纔回答道:“我需要一個理由。”
“我有些東西想給我妹妹看。”
“OK。”
沒有多問什麼,那個教練直接喊過來一個黑人的男性選手,從他的年齡上來看,應該和桐乃差不多。
當然,桐乃肯定知道這個人,因爲他是被教練最看好的男生之一,以十四歲的年齡跑出百米10秒28的最佳成績,被教練稱爲有望代表他的國家參加奧運會的少年。
“你好,我想問一下,你除了跑步有什麼其他興趣嗎?”
等到那個黑人少年走過來後,翔太纔對着他問道:“或者說,其他目標?”
“沒有。”那少年帶着笑意搖了搖頭,說道:“跑步就是我唯一的樂趣。我喜歡跑步。”
“非常好。”
翔太點了點頭,然後就被身後的桐乃用着奇怪的眼光盯着並詢問道:“你,你要和他比賽?你想自取欺辱來安慰我嗎?”
“你看着就行。不管是輸,還是贏。”
翔太將身上的西服脫掉後隨便丟在了一邊,想了想後,又幹脆直接把裡面的襯衫脫掉,下半身的話……
斯——
翔太懶得換什麼運動褲了,直接把西褲從大腿那裡撕開,然後對着那個黑人少年道:“可以開始比賽了嗎?”
“你這是幹什麼啊?”
打扮怪異的翔太瞬間引來了不少目光,其中有不少人還是桐乃認識的,包括她的室友在內也是一樣的。
“比賽而已。”
“那個,你不需要做熱身運動嗎?”
“啊,不必了。”
面對黑人少年的詢問,翔太搖了搖頭說道:“真正的危機不會等人做完熱身運動才降臨的。”
桐乃的教練反而對翔太的身體很有意思,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似乎在感嘆這幅好苗子居然一直被埋沒着,只不過,現在他身體都全部長定型了,也沒有了再訓練的價值了。
教練緩緩走向一百米外的終點前,而看到桐乃還呆在起跑線的邊上後,翔太突然說道:“你去終點線那裡等着我就行了。”
“可是……”
“在那裡等着我,然後看着我,就可以了。”
翔太了露出一個笑臉,對着桐乃說道:“這樣,我就覺得我不會輸了。”
雖然覺得很疑惑,甚至覺得翔太現在實在是太傻了,但桐乃還是乖乖的走到了終點前那裡。
這場突入而來的比賽引來了不少人的圍觀,跑道兩邊已經漸漸站滿了人,不過,翔太對這些卻絲毫不在意。
桐乃此時只覺得自己羞愧難耐,很多人看到了她是和翔太一起過來的,她根本無法向着自己在這裡的朋友或者說是對手們解釋翔太爲什麼會站在起跑線上,她只知道,翔太不可能贏。
是的,就算翔太以前讀書的時候,體育非常好,但他也不可能是這種世界級預備選手的對手。哪怕那個人只是一個初中生。
因爲,她見過那個少年的速度,哪怕她去掉男女之間的差異,把自己當作一個男孩子一樣,她也覺得自己遠遠不是那個少年的對手。
因爲那個少年,他的眼中只有跑步,爲跑步而生,以跑步爲目標。
調整了一下起跑器,雖然沒怎麼用過,但只要用力往後跑就行了,翔太做好蹲着的姿勢,然後看向了終點線。
他的視線裡只有一個人。
那就是自己的妹妹桐乃。
他要告訴她,很多時候,自己所眷戀的東西,絕對不會變成負擔,而會變成一種動力。
比如他現在,將爲着自己的妹妹,去戰勝一些平常遠遠不能戰勝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