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距離

“爲什麼我會心神不寧呢?”

翔太任流水流從自己頭上澆下,心中一想到言葉今天要在自己家裡過夜,就忍不住去幻想奇奇怪怪的事情。

最終,雖然言葉不太願意,但在佳乃老媽的熱情邀請下,只好答應睡在了桐乃的房間裡,當然,門是肯定會鎖上的。

而此時,等言葉已經洗完澡到桐乃房間後,翔太才一個人開始洗澡。

“呼。”

關上了水龍頭,翔太隨意擦了擦身子,然後想了想,又換上了一套睡衣——最近桐乃不在家裡,翔太經常穿着一條褲衩去騷擾自己的弟弟。但既然言葉今天住在這裡,翔太還是不想給他留下一個輕薄的印象。所以老老實實的穿上了睡衣後,他才走出了浴室。

到廚房裡拿了一罐麥茶,考慮了一下後,又倒了拿出一瓶牛奶,放在熱水裡泡了起來。

差不多等到牛奶溫熱了以後,翔太纔拿着牛奶和麥茶,走上了階梯,在路過京介的房間時,敲了敲門。

“可以去洗澡了。”

翔太朝着京介點了點頭後,就準備離開,卻被自己弟弟喊住了。

“老哥!”

京介有些神神秘秘地說道:“你會不會做什麼啊?”

“……”翔太愣了一下,然後用着鄙夷的神色對着京介說道:“滿腦子齷蹉的噁心高中男生。”

說完就不鳥他,朝着桐乃的房間走去。

“言葉,是我。”

“那個,有什麼事情嗎?”

房內傳來言葉有些緊張地聲音。

“沒什麼大事,拿了瓶牛奶上來給你喝而已。”

“啪嗒。”

房門打開後,翔太看着穿着自己老媽睡衣有些不倫不類的言葉笑了笑,將手中的牛奶遞了過去後就說道:“早點睡。”

“啊,嗯。晚安。”

見翔太沒有繼續進來的打算,言葉也鬆了一口氣,在他離開後關上了門。握着暖暖的牛奶瓶慢慢靠在牆邊坐在牀上。

好像記得自己和翔太君提過這件事吧?言葉看着手上的牛奶,不禁想起自己曾和他說過如果晚上不喝杯牛奶的話,那自己的睡眠質量會非常差。

沒想到他一直記得啊。

由於陌生的環境,陌生的牀,所以言葉暫且沒有什麼睡意。反而想到翔太君就睡在自己隔壁的房間,難免心裡會產生一些奇怪的想法。

同樣的,另一邊的翔太也抱着同樣的想法,明明放在平時自己應該開始打嗑睡了,然而今天卻一點想睡覺的感覺也沒有。於是只好從牀上坐了起來,靠着牆,拿起了手機猶豫了起來。

猶豫了半天后,他才撥打了言葉的電話。

“喂……”

“……”明明已經接通了電話那頭卻沒有人迴應。

“啊,抱歉。”翔太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有點睡不着,所以就想打打電話問問你怎麼樣了。如果你已經睡了的話,那就不打擾了。”

“沒事……我也沒有睡。”

翔太有些奇怪地發現聲音不僅從電影裡傳來,還從牆壁另一邊傳來了,不過在想到自家房子那弱小的隔音性能後,他也就能理解了。

於是,他問道:“不如聊聊?”

“嗯。”

“今天,我媽沒說什麼讓你尷尬的話吧?”

“沒什麼。伯母對我非常好……”

“還有啊,我爸雖然看起來很嚇人,其實他只是傲嬌而已。”

“傲嬌?”

言葉似乎不太理解這個詞。

“也就是外冷內熱拉。表面上好像挺嚴肅的,實際背地裡因爲你要來所以偷偷默默緊張了很久。”

在聽到了言葉的輕笑後,翔太又說道:“對於她們挽留你過夜的事情。我也只能報以遺憾了。畢竟我事前完全不知道,沒讓你爲難吧?”

“沒。我知道,伯父伯母很熱情而已。”

“那就好。”

說完這些後,翔太又隨便和言葉閒聊了起來,講一些自己父母的事情,或者爲之前言葉所看到的小時候的照片以及醜事做一些辯解。不知不覺之中,時間就轉瞬即逝。

言葉靠在牆邊,聽着電話裡和牆後同時傳來的翔太的話語,道:“總覺得,現在的感覺有一種很不可思議的感覺。”

“嗯?什麼感覺?”

言葉用手輕輕敲了兩下牆,然後將手按在牆上,說道:“就是這種感覺……”

牆另一邊的翔太,不知爲何也突然有所感悟,在言葉敲過的地方也輕敲兩下作爲迴應,接着又下意識地將手貼在那裡。

“言葉,你現在是背靠着牆坐嗎?”

“嗯。”

“我也是。”

翔太默默地靠在牆上,似乎能感受到牆後言葉的心跳聲,就當他想漸漸沉溺於這種感覺後,牆一邊的言葉卻有些不好意思,再說了一聲晚安之後偷偷掛了電話。

“呵,第一次發現隔音不好還有這效果,以前整天聽桐乃玩遊戲時發出的邪惡的笑聲,居然沒有發現……”

自言自語到這,翔太的笑容一下子凝固……

居然沒有發現,自己和隔壁房間的主人,每天都是這樣子僅僅隔着一堵牆,相依在一起……

翔太轉過頭看向窗外,夜空中的滿月是如此的耀眼,然而,在地球另一邊的桐乃,現在看到的卻應該是比這更加耀眼的太陽吧。

所謂的千里共嬋娟,只不過是騙人的話罷了。

翔太一下子想起了很多有些淡忘的回憶,在小桐乃剛擁有自己的房間後,她還執意要京介和翔太換個房間,讓翔太的房間臨着她的房間。還指手畫腳的把翔太的牀和自己的牀隔着一堵牆並排放在一起。

“因爲這樣子和哥哥睡在一起的話,桐乃就不會做噩夢了~”

“好吧好吧。真是個淘氣的孩子呢。”

無奈的翔太只好聽從了自己妹妹的指揮,將牆推到了牆邊,然後對着眨着大眼睛的桐乃說道:“這樣可以了吧?”

“嗯!”

桐乃高興地點了點頭,然後跑到了自己的房間內,沒過多久,翔太就隔着牆聽到了她的聲音。

“老哥~聽得到嗎?”

“是是,聽得到。”

就算不用大聲喊,只許要以平常說話的聲音,兩人就能隔着牆交流了。

“那~我要老哥在睡覺前給我講故事。”

“誒,隔着牆嗎?”翔太隔着牆說道:“要聽故事的話我去你房間說就行了嘛。”

“不行~女孩子的房間就算是哥哥也不能隨便進的。所以,隔着牆說就好~”

“是是。”

對於自己妹妹的要求,翔太當然不會推卸,於是他靠在牆上,讀着隨手從書架上拿下來的一本故事書。

也不知道讀了多久,翔太都有些口渴了,就對着隔壁的桐乃問道:“桐乃,我先去倒杯水……”

沒人應答。

估計是睡着了。

於是翔太嘆了一口氣,生怕桐乃靠着牆沒蓋妹子,走到桐乃房間,輕手輕腳地打開她沒上鎖的房門,卻發現她早就整個人老老實實地鑽到被子裡,嘴角上掛着甜蜜的笑容睡着了。

“晚安。”

翔太替她關好了門,輕聲說了一句晚安後,自己也去睡覺了。

而第二天一早,吵醒翔太的並不是鬧鐘,而是牆壁震動的聲音……

“這孩子,什麼時候力氣這麼大了……”

翔太嘟噥一聲後同樣敲了兩下,然後就聽到桐乃的聲音傳來。

“早上好~老哥~”

“嗯嗯,早上好,桐乃。”

翔太有些無精打采地迴應了一聲,卻馬上又聽到了一陣小跑聲,自己的房門一下子被推開,而闖進來的桐乃則有些生氣地直接撲到翔太的牀上,騎到他的身上用着巨高臨下的姿態,捏着他的臉說道:

“起牀了起牀了起牀了起牀了起牀了!”

“……好疼啊,桐乃,快,快放手……”

“不要,不要!一大清早就無精打采的怎麼行!快點打起精神來~”

從那天起,每當早上沒有以元氣的語氣回答桐乃的問候,桐乃就會直接跑到翔太的牀上對他實施懲罰,當然,有的時候翔太實在太困了,乾脆就直接把桐乃塞到自己被子裡繼續睡覺了……

誰讓桐乃這麼不乖,故意把自己的鬧鐘設在了翔太鬧鐘響起的十分鐘前。每天早上以騷擾翔太爲榮……

這在後來,幾乎是這對兄妹每天都進行的日常了。

翔太想到已經快有點淡忘的回憶,露出浮現一絲懊悔的苦笑,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去中國的決定是那麼的傻。那段時間內,桐乃有沒有做噩夢?那段時間內,桐乃會不會像以前小時候那樣每天按時的睡覺呢?那段時間裡,沒有自己講故事,桐乃又是怎麼度過的呢?

她又是什麼時候開始長大的,什麼時候成爲運動健將的,什麼時候開始看動漫的,什麼時候開始玩GALGAME的。

自己……完全不知道。

想到自己回來後,桐乃與自己的人生商談,桐乃與自己的遊戲,桐乃與自己的逛街……

原來,自己回來這近一年裡來,桐乃和自己的距離從來沒有變遠過。心和心的距離,依舊還是隻有這一堵薄薄的牆的距離……自己以爲桐乃變了,其實是自己變了啊……

無法入睡的翔太,看着手機屏幕上桐乃的照片,下意識地撥打了桐乃那個在美國早就處於關機狀態的號碼……

“您好……您撥打的用戶……”

明知道不可能接通,但翔太還是嘗試了數次之後,纔將手機丟到了一邊。

看着窗外的月亮,翔太慢慢伸出了自己的手,試圖去捕獲那不可能傳來的桐乃的消息。

明明之前只有一牆之隔,現在卻遠在千里。

桐乃,你在美國過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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