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二說完便走向前去,收起賤笑的表情,用深沉地聲音對中年人說。
“人生本是受苦,如今得以解脫,爲何不肯離去?”
中年人驚訝地望着我們,沒想到竟然有人可以看到他。聽到張老二的話,中年人臉色一陣黯然。
“當初我放不下妻子雙親,可如今看到他們雖然悲傷,但活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只是錯過了鬼門打開的時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留在這裡。”
“那麼說你想走了?”
中年人點了點頭,張老二舔了舔左手食指,飛快地在右手寫着什麼,然後一掌按在中年人頭上,緊接在中年人身後一道畫滿猙獰鬼怪的大門徐徐開去,隨着陰暗光芒從門縫裡透出,一陣沖天的陰氣直衝而來!
“塵歸塵,土歸土,哪裡來,回哪去。既然你塵念已了,那本鬼司就送你走。鬼卒何在!”
隨着大門的完全開啓,兩個身着鎧甲面色猙獰的鬼從門中走出。二鬼一個拿着鎖鏈,一個拿着鐐銬。看到張老二,二鬼單膝跪地。
“參見鬼司大人,願聽差遣!”
“謝謝大人!”中年人千恩萬謝地跟着鬼卒走了。這時周圍的那些孤魂野鬼也都好奇地望着這邊,可是都不敢靠近,遠遠地觀望着。張老二數了數鬼魂的數量,不禁得意的淫笑幾聲,一邊大喊着“賺發了”一邊笑呵呵地朝它們走去。
過了好一會兒才忙活完,而我則不知所措地在旁邊看着。等把這些鬼魂送走後,張老二重新回到我的身邊。利落地又在手上寫着“啓奏判官.。”
“鬼都送走了,你還寫什麼?”
“邀功啊,笨蛋!要不就白忙活了。”
張老二喜不自禁地把手掌按在地面上,我只感覺陰氣一動,然後就看到他已經收回了手掌。
“哈哈,文書已經送到判官那裡,這下又可以去天上人間看望小翠啦!”
我擦,這麼容易就獲得了足夠逛窯子的陰德?!我震驚地望着已經笑成一朵花的張老二,急忙湊過去。“那我呢,有沒有我的陰德?”
“放心,在文書中我已經提到過你了,現在你可以正大光明地拉一下女孩子的手了!”
日,只是拉下手?你我的差距也太大了吧!張老二看出我的不滿,他先心滿意足地地搓了搓手,然後語重心長地對我說。
“渡化孤魂野鬼本是我的職責,而你的‘工作範圍’是處理冤魂惡鬼。不要嫉妒,等你完成一次任務後,所獲得的陰德可是我的數倍!今天就到這裡吧,先回去休息。”
回到出租屋裡,我幾乎一夜未眠。一開始我本以爲張老二是個老騙子,可是自從看到他只憑在手心隨便劃拉兩下就能喚來鬼卒,我也忍不住激動起來。當我讓他教給我這種法門時,他卻說我與他各司其職,能力是天生的,即使教了也學不了,等日後自會告訴我本身所具有的的能力。他輕鬆說完可好,倒頭就呼呼大睡。只剩下我滿腦子都在幻想這自己究竟具有什麼樣的能力。
第二天一大早,張老二就叫醒我,然後催促着跟他一同去擺攤算命,平時他就以這種方式討生活。我想了想,反正現在也沒了工作,憋在家裡也悶得慌,不如出去逛逛。
來到城外的千雲山,千雲山是本市最有名的旅遊區,在山頂有一座百年老廟,自從列爲文化保護區後,一直香火不斷。張老二在山腳處那衆多的算命攤中強行擠出一個地方坐定,而我無聊地找了塊陰涼的樹蔭呆坐着,打算看看張老二怎麼忽悠人。
如今這個世道,人越有錢,越信奉鬼神。不到中午,幾乎所有的算命攤都多多少少攬了幾個生意。而張老二憑藉異於常人的不知廉恥與胡攪蠻纏的天賦,生意比其他的攤位好的不少。關於算命這種東西,人們都喜歡跟風,哪個攤位人多,便認爲越靈驗。不一會兒,張老二攤位上的人越來越多,甚至都排起了隊。而其他的算命先生沒有這麼無恥,只能乾瞪眼看着。
“小姑娘,老夫觀你***.不是,天庭飽滿,將來肯定嫁入豪門,大富大貴!來來來,讓老夫仔細給你算上一注姻緣卦如何?”
成功把客戶騙過來,張老二迫不及待地抓住小姑娘的玉手,使勁來回摸搓了幾下,渾身如同過電一般,一臉的滿足。如今我徹底服了他,不禁暗歎,張大爺真乃仙人也!
佔便宜歸佔便宜,看得久了,我也發現張老二算命的習慣。如果來的人氣正面善,一看就是好人,那張老二即使不收錢,也會細心地替他看相,盡最大努力替他排憂解難。而如果是肥頭大耳或者滿臉奸詐的人,那就少則幾十塊,多則百元。然後胡吹海扯,想方設法地讓他再掏錢。看了幾次後,我便湊過去問他。
“喂,老東西。你真得會算命?如果是壞人被你騙也就算了,可是那些好人生活不容易,你可別坑人家。”
“實話告訴你,我的確不會算命,但是你放心。你我的職責不一樣,你只可以看到陰氣,而我還能看到人的氣數!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一個人生平所做的好事或者壞事,全在氣數上看到一清二楚!什麼人該騙,什麼人不該騙,我心中自有分寸。”
這老傢伙還有這個本事!我頓時對他另眼相看,同時對自己的能力更加的嚮往,可是張老二就是不說。
已近黃昏,遊客漸漸少了,而張老二也準備收攤。我在一旁早已待煩了,便走過去幫他拿着東西,可是剛彎下腰,突然感到一股冰冷的陰氣從身後出現!
我急忙轉身望去,發現時一個面帶愁容的婦女領着個瘦弱的孩子正朝我們走來,二人衣着樸素,那個孩子更是面黃肌瘦,眼圈發黑,身上幾乎就剩下骨架,而那股陰氣,正是從孩子身上發出。
“你也發覺了?”
張老二一臉少見的凝重之色,緊緊盯着那對母子。婦女拉着孩子走到攤位前,看到我們正在收攤。急忙請求到。
“大師,不好意思打擾了,收工前可以不可以幫我孩子看看?”
說完,婦女便從貼身的口袋裡拿出五十塊錢遞給我。張老二朝我搖了搖頭,然後熱情地遞過馬紮讓婦女坐下。
“不急不急,先看看再說。孩子,你過來讓張大爺看看。”
婦女怎麼也不肯坐,拉過孩子想把它推到前面,可是孩子怯生生地望着張老二,抱着母親的大腿不肯離開,婦女好一陣勸說才罷。張老二沒有像往常那樣看手相,而是目不眨眼地盯着孩子的臉龐,臉色越來越沉重。
“如果老夫猜得沒錯的話,這孩子是不是晚上休息不好,頻頻做噩夢,而且最近這段時間經常精神恍惚或者神不守舍?”
“大師英明,今天終於遇到真人了!”
被張老二一言說中,婦女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同時不禁抹起了眼淚。過了好一會兒才穩定住情緒,說出了在孩子身上發生的事情。
原來這位婦女叫李淑芳,暫且稱她爲李大姐。李大姐的丈夫兩年前出車禍死了,留下孤苦伶仃的母子。本來司機賠了一大筆錢,足夠她們生活,可是李大姐丈夫的兄妹卻起了貪念,夥同公公婆婆把她們母子二字趕出家門,然後只給了十萬塊撫養費,並責罵她們不準再進家門。
無奈之下,母子二人便離開家鄉,來到了省城。起初李大姐靠幹清潔工作爲生,隨着孩子越來越大,她便想找一個固定的居所。依省城目前的房價,好一點的房子連首付都不止十萬。本來李大姐也只是想找一個幾十平方米的二手房。可是後來在一個房屋中介的介紹下,竟然買到一間接近一百平方的樓房,而且才蓋成三年!
雖然當時李大姐也有所疑惑,這樣的樓房最少值七八十萬,可什麼卻賣得這麼便宜?房產中介說,是因爲原來的房主欠下高利貸急着跑路,所以想要儘快處理。這可是大好機會,不知道有多少人搶着要,過了這村可沒這店!聽到這話,淳樸的李大姐不再懷疑,甚至以爲是老天照顧她們母子,因此便飛快地付了錢。當時房產中介顯得比李大姐好像還急,接過錢馬上就辦了手續。
房子到手後,剛開始搬進去還沒什麼可疑之處,只是感到過於陰冷,大夏天都凍得直哆嗦。李大姐以爲是房子潮溼的厲害,沒有多想。好景不長,過了半個月的時間後,家中便頻頻發生怪事,不是夜晚隱隱約約傳來滲人的笑聲,就是傢俱自己移位。看到這些情景,李大姐這才明白出了問題。可是木已成舟,房產中介早已不見人影,無奈之下只好繼續住下去。可是沒過兩個月的時間,李大姐的兒子小趙也出了狀況,先是晚上不停地說夢話,後來發展到頻頻作惡夢,夢見有人惡狠狠地瞪着他。隨着時間越來越長,即使白天也感覺有人在他身旁。
由於長期驚嚇,小趙越來越消瘦,李大姐爲此幾乎把省城的算命先生與道士都找遍了,結果一無所獲。沒有辦法,母子倆嚇得不敢回家,整天打聽哪裡有大師,最終今天來到了白雲山.
聽完李大姐的哭訴,就連我都能猜出那棟樓房肯定有問題,更別說張老二了。而張老二隻是專注地看着小趙,最後告訴李大姐趁着天還沒黑先回去等着,我們今晚就過去看看。
李大姐走後,張老二眉頭緊鎖,飛快地收拾着東西。然後一臉凝重地對我說。
“你不是一直想要陰德嗎,這下機會來了,這次需要你出手了!”
“李大姐的孩子到底怎麼回事?”
“惡鬼纏身,如不盡快解決,過不了多久就會被吸盡陽氣,暴斃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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