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聲滌盪劍冢,劍氣在紛紛消散,一劍深紅如血,那劍殺過無數的人。
它本是純淨的白色,現在染上了深紅的血色,再除不去。
劍至。
劍冢寂靜無聲,罡風不再,劍意消散,諸多劍光避開那劍,似在臣服,跪拜在它的眼前。
埋在地上的劍不敢散發出一點的劍氣,古樸的老劍頃刻間崩碎,最終成爲劍冢的劍魂。
那劍懸在易小川的上方,上方空間似乎也在扭曲,波動着。
就這麼靜置許久,劍沒有落下,只是微微低吟,周圍的劍更加拜服,劍身顫抖不已,其中不乏有與霸紅塵的那把劍一樣威力的劍。
它們同樣在顫抖,爲這把劍臣服。
劍吟聲婉轉清脆,似乎在告訴衆劍,“靠近者,誅!”
“曲阿。”
從劍冢深處傳來一個更爲動聽婉轉的聲音,劍影重重,看不清究竟是何人。
“你看上他了?資質卻是不錯,但配不上你,快回來吧。”那女聲又道,聲音離得很遠。
似乎聽到女人的召喚,那深紅的劍往下沉了沉,迅速切入劍冢深處,消失不見。
劍冢重新恢復往日的形狀。
不同的是,那些劍,再不敢對易小川揮動劍氣,由着易小川躺在劍冢荒地上,而罡風仍在。
……
一陣勁風吹過,易小川緩緩醒來。
頭髮仍在滋滋地乍響雷聲,眼前一陣昏黑,他心中一跳,瞎了?睜開眼睛,只能看到黑暗。
瞎了倒也罷了,還有感覺,沒有死纔是萬幸。
他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便再次看清了劍冢,自己並沒有瞎,而是九天神雷讓他的眼圈都黑了,遮住了他的眼睛。
除了九天神雷的傷外,並沒有其他的傷痕。
“嗯?那些劍氣沒有傷到我?”易小川驚訝,他分明記得當時那無數劍光閃爍,要置之於死地。
擡頭。
劍冢還是劍影重重,但劍氣已經消散得無影無蹤,也生不出新的劍氣來。
劍冢上的劍,似乎被什麼東西給懾服住了,靜靜地待在地上,沒有一絲的動彈,劍氣和劍意都收斂起來。
才一站起,他便感覺到刺骨的疼痛,九天神雷將他的肉身轟擊成一把斷劍。
主要的骨幹筋肉都被劈斷,他將將站起,渾身便冒出大顆的汗珠,疼得冷汗連連。
“這……要怎麼繼續?”易小川神情凜然,退回與前進一樣艱難。
“退回去就白挨這一次雷擊了,不值。”
想到這裡,易小川決定繼續往前,無論如何,都要去劍冢深處看看,越往內,劍的威力越強。
從劍冢這五十步經過之處觀察,就可以看得出來。
“我的劍怎麼也該比青劍和靈劍厲害吧。”易小川喃喃自語,隨後竟自盤腿坐下,打坐恢復。
沒了劍氣的干擾,他可以在劍冢一直待着。
休息一陣,感覺自己周身的筋骨恢復,痊癒,他望向劍冢深處,又踏出了一步。
這一步有幾十米之遠。
仍舊沒有劍氣,卻是驚雷陣陣,九天神雷再次劈下,在易小川落地的那一刻,再次命中易小川。
精準無誤。
易小川又似一柄筆直的劍,倒在地上,似在淬鍊劍身。
但這九天神雷,並不淬鍊肉身。
易小川頭髮豎起,蓬頭垢面,即使最熟悉易小川的人,此刻也不會認得他。
現在的他就像是一個城邊要飯的小乞丐,而且是半死不死的那種,處於昏昏沉沉之中。
當他再次站起來時,也不知過了多久,緊接着,他又一次盤腿打坐,絲毫不在意下一個九天神雷會不會將他劈死。
連續兩次的九天神雷劈下,讓易小川相信,神雷劈不死他。
“既然劈不死我,我便不怕你,來吧,讓神雷更猛烈一些!”
他每走一步,便承受一次九天神雷的轟擊,渾身肌肉都要炸裂一次,也要昏迷一次。
但他還是休息之後,繼續往前走着。
“有本事你就劈死我!”
易小川沒有被劈死,每走一步,被雷擊之後的他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所需要休息的時間也拉得很長。
直到精疲力竭,再難往前時,他才吞下一粒紫玄丹,休息一晚,繼續前進。
越往前,周邊的劍越少,以前每間隔一步,便有數十把劍斜插在地,而現在每兩步才能看到一把劍。
這些劍的氣息越來越強,堪比靈劍,可稱爲仙劍。
每當易小川停下來的時候,他都會想着一個問題,這些劍究竟是誰留下來的。
每一把劍都有故事,都是一個用劍高手的百倍珍惜之物,爲何,這些劍都到劍冢來了?
在路上,他見過幾乎全新的劍,似乎才從熔煉爐裡打造出來,轉眼便到了這裡。
這些劍都有各自的脾性,氣息也有所不同。
“這裡已經是第一百步了啊。”易小川承受又一道九天神雷,從昏迷中醒來。
他看到一座劍臺,劍臺上本該有兩把仙劍,現在只剩下兩個劍堀,青靈雙劍的劍臺就在這裡。
易小川感覺自己再也無法前進一步,也退不回去。
“再往前一步,會有什麼?”易小川微微嘆氣,隨後喘着粗氣,定下心神,繼續修復傷口。
他不知道時間,只知道必須繼續下去,否則前面一百道驚雷打擊便白捱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劍冢深處,有劍吟聲,那劍激盪,輕輕一掃蕩,劍冢所有的劍,便顫抖不已。
易小川有些奇怪,他聽得劍吟聲,清脆猶如敲擊銀鈴的聲音,這樣乾脆的聲音,劍必然不是凡品。
遠在劍冢深處,遙不可及。
“這樣一把劍落在這裡,如金沙沉海,滄海遺珠……實在可惜。”
易小川繼續往前。
……
劍冢深處,有一個小庭院,庭院外有一個美婦人。
那美婦人正坐在庭院裡,細心地繡着花兒,一道驚雷閃過,大地震顫,她本能地收回手指。
再看去時,手指上冒出細小的血珠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繡完了一隻鴛鴦,另外一隻卻是怎麼都繡不成,手指上也多了數個細小的傷口。
被繡花針刺的。
她的容貌豔麗,風韻依舊,只是冷比萬年冰窟下深藏的白冰。
身旁懸着一柄深紅色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