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路打打鬧鬧,我們竟不知不覺地來到了電影院門口。
蘇宇突然停了下來,很認真地徵詢我的意見:“都到這裡了,不如我們進去看場電影吧!”
我看了看那個裝修得金碧輝煌的電影院,心中突然一痛。這個電影院,正是我之前和秦樂天來過的那個……
蘇宇見我有些猶豫,繼續慫恿:“就看我剛剛跟你提過的那個恐怖片,可嚇人可恐怖了!”
“看電影可以,但是我不看恐怖片。”不知道爲什麼,我不想和另一個男人一起看恐怖片。當然,我不想看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我怕在那樣的環境裡,自己又會想起秦樂天來。
“那……看什麼?”蘇宇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你不是一向都愛看恐怖片嗎?今天怎麼……”
“看喜劇片,爆笑的那種!”
“好吧……”
可是,事與願違,即使我在看的是喜劇片,即使我周圍的人都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後合,可我還是忍不住想起了秦樂天。
在這樣幽暗的環境裡,我一次次地想起他曾經在擁擠的退場人潮中摟着我的那一刻,想起我們在漆黑的後排忘情擁吻的那一刻。
手不自覺地又伸進包包裡掏出了手機,都下午三點多了,他還是沒有給我發短信。難道,他真的就這樣忘了我的生日嗎?胸口又一陣陣地抽痛起來。
這個時候,周圍的觀衆又是一陣鬨笑,我想大概是這部電影最好笑的笑點出現了吧!——雖然,我從頭到尾都心不在焉,根本不知道這部電影究竟在演些什麼,究竟有哪裡好笑,可是我還是跟着衆人笑了起來。
我笑得極其誇張,直到衆人都消停了我還在不停地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周圍的人像看怪物一樣看着我,可我還是自顧自地笑個不停。眼角的淚水卻更多了。
“悅詩,你……有這麼好笑嗎?”蘇宇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哈哈哈……”我繼續笑着,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蘇宇突然沉默了,在周圍的喧鬧聲的襯托下。顯得更沉默。
“如果不想看的話,那就不要勉強了。”
雖然他的口氣聽起來平淡無波,黑暗之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的內心深處是有些受傷的。
“沒有沒有,好看得很。”我朝他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干擾了我看電影的興致——只有天知道,我根本沒有在看。
從電影院出來後,我們一反常態沒有互相嘲諷打擊,竟一路無話。
直到回到M大,在教師宿舍樓下,他終於低低地說了句:“生日快樂!”
我勉強地笑了笑:“謝謝!”
生日快樂……?其實,這個生日我過得一點也不快樂。
“我先上去了。”轉過身,我卸下了臉上僞裝的笑容。
“等等……”蘇宇叫住了我,“我還有生日禮物沒給你呢!”
“是……什麼?”我很納悶,我的生日禮物。不是被他給那個老乞丐了嗎?
“你猜?”他故弄玄虛,抿起了脣看着我,眼裡閃動着異樣的光。
“額,我不知道。”
不要是送我一枚香吻或是別的什麼太勁爆的就行了,我實在無福消受啊!
“閉上眼睛。”他的聲音突然溫柔了起來,溫柔到我幾乎要懷疑他究竟是不是被哪個妖怪俯身了。
我不受控制地抖了抖。通常電視劇裡來這樣的橋段,都是男主角要獻吻的節奏啊!好……好可怕。
像我這樣的人,陽奉陰違是我的強項。我是閉上了眼睛,可是卻偷偷地留着一個眼縫時刻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就等着他要是真的敢獻吻。就馬上一巴掌招呼過去。
在有些朦朧的視線中,我看到他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個心形首飾盒,看着很是有些眼熟。
然後,他從首飾盒裡拿出一條項鍊。非常輕柔地掛在了我的脖子上。
項鍊吊墜上的小碎鑽在陽光下反射出細碎的亮光——那是一把鑰匙形狀的吊墜,正是之前我陪蘇宇一起去給他的“心上人”挑禮物的時候買的。
那時候的我從未想過,這個項鍊有一天會掛在自己的脖子上。
“好了,可以了。”他退後一步,很滿意地打量着我。
俗話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自從上一次過敏事件之後。我沒敢再佩戴任何首飾。其實從剛剛那條項鍊碰到我脖子的那一秒,我就心理作用地覺得自己的脖子開始癢了。
蘇宇大概看出了我的擔憂,解釋道:“我已經查過成分表了,這條項鍊純度很高,一定不會過敏的。”
“呵呵呵呵……”即便如此,爲什麼戴着這條項鍊還是讓我感覺如此彆扭?
突然間,蘇宇的臉色一變,蒼白的脣動了動,眼睛看着我身後不遠處。
順着他的視線我回頭一看,頓時感覺脖子上的項鍊在灼燒這我的皮膚。
秦樂天手裡拎着一個蛋糕,面無表情地看着我和蘇宇。
然後他一個轉身,手中的蛋糕盒子冷不防地跌落在地。
原來,他還是記得我的生日!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該笑還是該哭。
“秦老師!”這一次我沒有再遲疑,邁開大長腿追了上去。
可是,身後的蘇宇也沒有再遲疑,猛地拉住了我的手。
“悅詩,你還記得你和我說過的話嗎?”
我看了看他牽着我的手的那隻手,好半天都沒緩過神來:這一次,是真的牽手了……
“蘇宇,其實我那時是……”開玩笑的,呵呵呵呵!
但是,最後半句話卻卡在了我的喉嚨裡。雖然我等着他問這件事情很久了,也演練過無數次拒絕他的臺詞,可是當我真的面對他的時候,我發現竟然是這樣的難以啓齒。
蘇宇的眸子黯淡無光,沒有給我再說下去的機會:“好了,今天你也累了,早點休息吧!”
說完,他朝我揮揮手,有些黯然地離開了。
看着他遠去的後腦勺,我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濃濃的負罪感。他的後腦勺上因爲有傷口要包紮,所以當時醫院的護士將傷口處的頭髮全部剃光了。
出院後,那個地方的頭髮明顯比別的地方要短上一大截,他就索性順着那個傷口的形狀,剃了一個心形在後腦勺上。
我並沒有馬上上樓,而是一步、一步地走到那個掉落在地上的蛋糕盒前,慢慢地蹲下身去。
打開蓋子,一個摔得稀巴爛的蛋糕出現在我的眼前,但我還是隱約可以看出那是一隻小兔形狀的蛋糕。
學校裡的一隻流浪狗聞香而來,低下腦袋用鼻子在蛋糕上方嗅了嗅。
我冷冷地擡眼看它:“滾開!”
它不解地擡頭回望我,然後低頭想伸出舌頭舔舔。
“我說滾開!聽不懂人話是吧!那是我的蛋糕!”我一腳把它踹飛,將滿腔怒火發泄在它的身上。
好吧,我承認我是虐待小動物了,大家千萬不要向我學習。
回到宿舍後,我在那個早已經變形的蛋糕上點燃了一支蠟燭,許下了我的生日願望。
想知道我許的是什麼願望嗎?纔不會告訴你們,因爲說了就不靈驗了!
咬了一口蛋糕,甜甜的奶油在我的嘴裡漸漸劃開,卻泛着微微的苦。
蛋糕上原本寫着的“生日快樂”四個大字,早已經模糊不清……
你不在,我怎麼可能會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