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什麼?”張萌先開始愣了一下,不過表情隨即恢復正常,他果斷的喊道:“你就站在那別動,軍哥、九哥兒……”
張萌的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胖子十分堅定的回絕了:“我要破樁。”
“你……”
張萌還要反駁,雖然他跟胖子不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但也出生入死了這麼多年,如果說賴子,張萌還有些看不懂。但對於胖子的本事,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破譯下小文字,耍幾套花拳繡腿,插科打諢,都是胖子的拿手好戲。
但要說到破解機關,還從未見過胖子有什麼建樹。
“怎麼,你不相信我?”胖子回頭,冷冷的看了眼張萌,那凌厲的眼神跟葉九有的一拼。
“不是不相信,萬一出了什麼岔子,我怕你……”張萌沒有繼續說下去,如果說軍哥和葉九要出手試一試,張萌也不會這麼強烈的反對,畢竟以他們兩個人的身手就算破不了這遁龍樁,自保也是綽綽有餘,但胖子……
“就讓胖子試一試。”旁邊的葉九突然開口說道。
“九哥兒你……”張萌不解的看向葉九,只見葉九若有所思的朝自己點了點頭。
就連軍哥也翹起了嘴角,饒有興趣的端詳起了胖子。
“你們。”張萌完全沒有想到,葉九和軍哥都沒有反對,不過看葉九對胖子信心滿滿的樣子,張萌也猶豫了起來。
片刻,張萌的腦海裡靈光一閃,似乎想起了什麼,當下點點頭說道:“好吧!就讓胖子試試看,不過軍哥,你們看着點,關鍵時刻上去搭把手。”
“沒問題。”軍哥掏出一根香菸,給自己點上,將視線從胖子身上挪開,眼神淡定的望着前面的三清傳道臺。
張萌剛剛答應,胖子就心有所想的動了起來,只見他腳步輕盈,對那些沾滿鮮血的木樁絲毫沒有忌憚,就彷彿眼前的遁龍樁是他失散多年的好友。
胖子每走一步,身旁的遁龍樁就隨着發出一聲近乎於龍嘯的聲音。
“什麼聲音?”聽見這突如其來的龍嘯,張萌打了一個激靈,連聲問道。
“乖乖!好像龍的吼聲。”趙三瞪大了雙眼,傻子一樣的盯着眼前的遁龍樁,似乎伴隨着每一聲龍嘯,都有一條真龍幻化而出。
“媽的,我耳朵是不是出問題了……”趙三自言自語的說道。
這股聲音非常清晰,大堂內的所有人都聽見了,張紹圖有些忌憚的問道:“是不是那些洞螈的聲音,難道崑崙山的洞螈還沒有死絕?”
“不是洞螈,絕對不是。”張萌連忙搖頭,他表情疑惑的看向葉九:“九哥兒,你說會不會是遁龍樁上的建木,讓我們產生了幻覺?”
“很有可能!”葉九臉色鐵青的點點頭。
“靠。”趙三趕忙衝遁龍樁裡的胖子喊道:“我說小胖子,你先把這防毒面具戴上吧,別中了屍香魔芋的毒!”
但此刻的胖子,卻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一般,依舊按照自己先前特有的步伐在前行,只不過隨着他的繼續深入,那些龍嘯之聲也越來越凌厲,似乎要撕裂整個大殿。
就在衆人被這一聲聲的龍嘯聲給震住的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賴子,表情奇怪的問道:“圖爺,你見多識廣,你看胖子走路的姿勢是不是有點蹊蹺?”
“嗯?”張紹圖本來被一聲聲的龍嘯聲所幹擾,根本沒有心思去觀察胖子的一舉一動,此刻經賴子一提醒,他連忙皺緊眉頭端詳起了三清傳道臺上的胖子。
不過當他看到胖子的步伐後,神色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思。
“賴子、二伯,你們是不是看出什麼來了?”見賴子和張紹圖神色異常,張萌連忙問道。
“你先戴上防毒面具,再將耳朵堵上,之後再仔細看看。”早就將防毒面具戴好的賴子,衝着張萌說道。
聽賴子這麼一說,張萌也不敢耽擱,他連忙堵住耳朵,戴上了防毒面具,隨着賴子屏氣凝神的望着眼前胖子的步伐。
這麼一看之下,張萌才終於明白,爲什麼葉九會同意讓胖子去破遁龍樁!
眼前的胖子根本就不是在瞎走,而是在遵循着一種特有的規矩,此刻他的額頭上滿是汗珠,肥大的身軀小心翼翼的踩來踩去。
常人因爲有建木的干擾,根本無法聚精會神的去觀察圓臺,葉九因爲緊握着快雪刀,快雪刀本身會釋放出一種辟邪的氣場,所以葉九纔會異於常人的率先發現胖子的步伐。
當然,至於軍哥是怎麼看清楚的,張萌就不得而知了。
“胖子這走的是什麼步伐?”張萌問道。
“如果老夫沒有看錯,這應該是道教的禹步,而且是禹步的最高等級:天地禹步!”張紹圖恍然大悟的說道。
“天地禹步?”張萌詫異的眨了眨眼睛。
“禹步又稱罡步,是道士在禱神儀禮中常用的一種步法動作。傳爲夏禹所創,故稱禹步。因其步法依北斗七星排列的位置而行步轉折,宛如踏在罡星斗宿之上,所以又稱‘步罡踏斗’。”張紹圖解釋道。
張萌點點頭,自言自語的說道:“以我們現在掌握的線索來看,道家的傳承,就是靠着各式各樣的神話,來達到讓世人敬畏的目的。”
“阿萌這點說對了,道家崇拜日月星辰,尤重北斗七星,認爲以此步態禱神,可遣神召靈,獲七星之神氣,驅邪迎真。古代的道士們入山林,聚氣、驅邪皆用此步。”張紹圖說道。
“原來如此。”張萌點了點頭。
這時賴子補充道:“其實這種禹步種類繁多,據說有的步伐高達七十二種,常用的有推磨罡、八字罡、跪拜罡、繞堂罡、北斗七星罡、天門步壇罡、踩九州、十字罡、丁字罡、五步拜鬼罡等。不過現如今,能夠全都掌握的只有我國西南少數民族中的法師纔會。”
“禹步其實與九宮八卦的方位分不開,如果我們細心去看的話,就會發現,這三清傳道臺上的木樁,不過是九棵建木的分支罷了……”
賴子剛剛說完,張萌就連忙數了起來,賴子說的沒錯,眼前的遁龍樁剛好就是九個。
“可既然有這麼多禹步,胖子又怎麼會知道他選擇的禹步沒錯呢?”張萌疑惑的問道。
聽到張萌的話,賴子與張紹圖對視一笑,最後還是由賴子解釋道:“其實不論禹步有多少種,最終都離不開這九宮八卦,世傳‘太一行九宮之法”。即“始坎、次坤、次震、次巽、復息於中宮。自中宮至乾、次兌、次艮、次離,一週畢矣。’此順序稱爲‘順穿’。‘逆穿’則是由離宮返回坎宮,這個順序還被描述爲‘二四爲肩,六八爲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只要胖子按照九宮八卦步走下去,就不會有性命之憂。”
“九宮八卦步?”張萌默默思索着賴子說的‘太一行九宮之法’,腦海中瞬間浮現出整個立體畫面,不由得也爲設計出這遁龍樁的道士們暗叫一聲好。
“可胖子哥哥,怎麼會這麼高深的步法?”小樓怯聲的問道。
“以胖子考古世家的背景來看,估計是從他父親生前蒐藏的哪本典籍上看到的吧?”張萌猜測道。
“是沒錯,但你們沒覺得從進入大廳之後,胖子就變得有些不對勁嗎?”lady娜對胖子那副賤樣可是記憶猶新,但眼前的胖子,卻冷酷的有些陌生。
“這個……”張萌沉吟一下,其實從胖子看到‘衆妙之門’之後,他就隱約感覺到了胖子身上的不同,至於究竟是哪裡不對,他也說不清楚。
“他中了屍香魔芋。”葉九冷冷的說道。
“怎麼可能?”趙三一驚,表情急促的看向張萌和賴子:“他們三個可都戴着防毒面具呢!阿萌和賴子都沒事,怎麼單單就胖子中了毒。”
“因爲阿萌和賴子沒有受傷。”葉九的手慢慢的搭在了快雪刀上,眼中露出了一絲殺機。
聽到葉九冷漠的迴應,張萌也反應了過來,他連忙打了個寒顫,再次確認的問道:“你是說,胖子的傷口早就感染了屍香魔芋?只不過當時沒有出現反應,現在纔出現了幻象?可是,屍香魔芋不是通過空氣傳染的嗎?又怎麼會從傷口上傳染……”
“或許,他中的東西遠比屍香魔芋要恐怖!”葉九盯着正在破解遁龍樁的胖子,殺機更盛。
“應該說,可能是那個東西。”軍哥叼着煙說道。
“那個東西?”張萌的腦海中頓時就浮現起那個被成吉思汗帶回來,籠罩在白布下的東西,想想那間恐怖的密室,張萌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的後背都溼透了,結結巴巴的問道:“會不會影響胖子破樁?”
“不清楚!”葉九搖搖頭。
旁邊的軍哥也說道:“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軍哥的話雖然簡短,但張萌卻聽得清晰,他連忙噤聲,不再幹擾葉九和軍哥的精力,妨礙他們及時出手救人。
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握緊拳頭,爲胖子打氣。
趙三、小樓、lady娜也暗自爲圓臺上的胖子捏了把汗。
就連一旁中了屍香魔芋的麥克和日本僱傭兵,也適時的減少了痛苦之聲,唯恐打擾到胖子和葉九、軍哥。
現在,所有人的精神都匯聚在了胖子的身上。
能不能破解最後的秘密,就靠胖子這雙腳了!
丘處機潛心構畫了七年的陰謀,道家的起源之謎,還有那令人聞風喪膽的傳染噩夢,就在眼前的三清傳道臺下!
隨着胖子將最後一步落下,張萌就覺得眼前一花,剎那間,葉九和軍哥已經同時出手,快雪刀在上,軍刺在下,將胖子瞬間帶出了三清傳道臺。
與此同時,身後的三清傳道臺再次發出了一陣清脆的響聲,那些血跡累累的遁龍樁轉瞬間消失不見,一級級向下的階梯出現在衆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