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個子的屍體緩緩蠕動着,小眼鏡突然大吼道:
“他身體裡有東西……”
“咔嚓!”
一陣輕微的響動,大個子的屍體從腦袋往下,突然裂開了一條細長的血線,整個軀體一分爲二。
張萌渾身一抖,在大個子屍體裡的胸腔,腎臟等地方,居然塞滿了一層黑色的粘稠物。仔細一看,那團粘稠的東西居然在緩緩蠕動着,似乎是要從大個子的身體裡爬出來!
“這……這……他孃的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胖子嚇得說話都結巴了。
這麼巨大的一個東西,它是怎麼爬到大個子體內的。
莫非是他們剛纔洗澡的那一瞬,悄悄鑽進去的?否則的話,衆人之前一定能發現大個子的異樣。
胖子使勁甩着身上的肉,恨不得把那些黑水全都甩個乾淨,他臉上的腦漿現在還沒擦乾淨呢,這會兒嚇得夠嗆。哪怕是鋸齒他們,這會兒也是拼命擦拭着身上的黑水,剛纔大個子死的實在是太詭異了,這突然冒出來的黑水肯定就是禍胎!
“咔嚓!”
又是一陣骨骼碎裂的聲音,在張萌他們目瞪口呆的視線中,大個子體內的那一團黑色粘稠物似乎又擴大了不少,把胸腔處的四五根骨頭瞬間擠斷。
隨後,一陣沉悶的,咀嚼骨頭的聲音從大個子的胸腔裡傳了出來。
“媽呀,這玩意在吃大個子的骨頭。”
張萌幾乎是連動都不敢動,幾個人看着那隻黑色的東西,緩緩地蠶食着大個子體內的臟器、碎骨。
它的體型居然也隨之緩慢增大,到最後幾乎是擴大了差不多三分之一。
“猖神!”
賴子顫聲說道:“這裡居然真的有這種東西。”
“這裡是瀘水?”
那個苗人光頭酋長驚懼地吼了一聲,居然給嚇得差點跌倒在地上,他慌不擇路地跑開岸邊,活脫脫的像一個遇到流氓的小姑娘。
“我說賴子,你別跟我們打啞謎了,趕緊說說這‘猖神’到底是什麼東西。我們剛纔也下水了,應該沒事吧?”
胖子打着顫音問道,要是自己也跟大個子一樣的下場,還不如乘早對腦袋開一槍,省的活受罪。
“這東西是苗疆世代祭祀的神物,其實還是酋長跟我說的,要不然我也不知道有這麼個玩意……”賴子指了指那個光頭酋長說道。
“這玩意據說是大禹治水後,被大禹殺死的河神盤瓠所化。如果沒有祭祀足夠的貢品,它就會興風作浪,搞得陰雲密佈,狂風驟起,有人經過的話必死無疑。”光頭用苗語說道。
鋸齒趕忙在一旁翻譯。
“這典故怎麼聽得有點耳熟?”
張萌敲了下自己的腦袋說道:“天啦!當年諸葛亮七擒孟獲,過瀘水的時候遇到的不就是這玩意嗎?說是要用七七四十九個頭顱,讓水底下的猖神吃飽,才能相安無事。”
看到鋸齒等人有些迷惑,張萌趕緊解釋道:在蜀漢建興三年,諸葛亮採取攻心戰,七擒七縱收服了孟獲後,班師回朝。大軍行到瀘水,忽然陰雲密佈,狂風大作,巨浪滔天,軍隊無法渡河。諸葛亮精通天文,但這突然的變化,使他也迷惑不解。他忙請教前來相送、對這一帶地理氣候非常瞭解的孟獲。
孟獲說:“這裡幾年來一直打仗,很多士兵戰死在這裡,這些客死異鄉的冤魂化成猖神出來作惡,凡是要在這裡渡水的,必須要用七七四十九顆人頭祭供!”
南疆人當時已經習慣了活人祭祀,但對漢族來說,這代價也太大了。
諸葛亮苦思冥想,終於想出一個用另一種物品替代人頭的絕妙辦法。他命令士兵殺牛宰羊,將牛羊肉斬成肉醬,拌成肉餡,在外面包上面粉,並做頭模樣,入籠屜蒸熟。這種祭品被稱作“饅首”。
諸葛亮將這肉與麪粉做的饅首拿到瀘水邊,拜祭一番,然後一個個丟進瀘水。受祭後的瀘水頓時雲開霧散,風平浪靜,大軍順順當當地渡了過去。從此以後,人們經常用饅首做供品進行各種祭祀。由於‘首’、‘頭’同義,後來就把‘饅首’稱作‘饅頭’,這就是我們今天吃的饅頭的來歷。
“什麼相安無事,如果不給他頭顱,我們是不是就會跟那個大個子一樣,腦袋會炸開?胖爺身體裡現在不會有一隻小猖神吧?”
胖子哭喪着臉哀嚎道。
“我哪裡知道?這只是典故,要不然我們去找幾個豬頭狗頭雞頭,看看能不能湊七七四十九個,死馬當活馬醫得了……”
張萌也給胖子催得惱了,沒好氣地說道。
突然,地上大個子的屍體一個抽搐,他大腿猛地一抖,其中半具屍體居然坐直了起來,把衆人駭得魂飛魄散。
此刻,那團黑色的東西佔據了大個子體內的大半部分,它的軀體好像極爲柔軟,不管是在胸腔還是在腦袋,都彷彿是液體一樣可以到處流動!
葉九突然朝着那屍體走了過去,他抽出快雪刀,朝着那‘猖神’橫切了幾下,在胸腔的那一坨黑色的粘稠物,頓時就掉了出來。
那東西足有臉盆那麼大,不過這一刀切下去之後,‘猖神’的體表之處依舊是光滑一片,似乎沒有受傷一樣。
“好惡心的東西!”
張萌見葉九上前,也跟在後面看了一下這玩意。
這東西的體表就好像水蛭一樣,不過表面很光滑,黑黝黝的,反正找不到它的內臟所在。
“奇怪了,這麼大塊的玩意,他是怎麼鑽到大個子體內的?”
小眼鏡走過來看着那猖神,不解地說道。
“奇怪的事情多着哩!你看着傢伙,要屁-眼沒屁-眼,要卵-蛋沒卵-蛋,是公是母都分不清。還有,這犢子究竟是怎麼吃東西的,這他媽的連個嘴巴都沒有啊……”
胖子不知道從哪裡撿來一根樹枝,這裡捅捅那裡戳戳的,不料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胖子朝葉九問道:“我說九哥兒,這玩意不會給你弄死了吧?”
“你把他放在火堆裡烤成碳,它也不會死。”葉九看着自己的手掌,有些心不在焉地說道。
“媽的,這毛玩意!”
小眼鏡氣不過,一腳狠狠地踢在那坨肉上面,腳踢到猖神身上,就像踢到一團棉被似得。
張萌只覺得剎那間氣氛變得很是詭異,胖子的神情也跟着凝固了,好像是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而他也有種怪異的感覺,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一樣。
張萌低下頭看過去,頓時嚇得差點岔過氣去!
那一大塊肉的表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凸出了許多密密麻麻的眼珠子,似乎是給小眼鏡剛纔那一踢,把猖神給踢醒了一樣。
那眼珠子上的瞳孔,是玻璃彈珠大小的黑瞳,周圍則是充滿了血水,彷彿是一隻野獸,從哪個方向看過去,這瞳孔都似乎在死死盯着他們一樣。
張萌粗略估算了一下,這些眼珠子遍佈在猖神的全身,少說也有十來個,而且每一個都有巴掌大小,看起來無比駭人!
“啊!”
小眼鏡猛然發出一陣慘叫,聽聲音似乎是遭受到了什麼酷刑一般,淒厲的叫聲,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忍心聽下去。
在猖神的那些眼珠子之間,突然裂開了一道豁口,一股惡臭的氣息頓時噴了出來。映入眼簾的,豁然是一張巨口,裡面牙齒猶如瓜刨子一樣,一顆一顆整齊的排列着!
這一個口子開得實在是太突然了,小眼鏡的腳掌居然被齊根咬斷,差不多一直到腳踝位置的所有東西,都給猖神吞進了嘴巴里。
‘咯吱咯吱……’
一陣陣恐怖的咀嚼聲從猖神的身體裡傳了出來。
張萌面色煞白,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他根本就來不及反應。離開猖神的時候他幾乎是爬着離開的,生怕這傢伙跳起來再朝自己的腦袋咬一口。
“趕緊給他止血!”
病鬼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小眼鏡的腳裸上噴出大量的血漿,這種速度再過個一分鐘,他就絕對沒救了!
這會兒阿索還有鋸齒才反應過來,他們死死抓住斷腳上方的位置,希望能夠緩和一下流血的速度,而小眼鏡,早已經痛暈了過去。
病鬼拿出繃帶死死地纏住小眼鏡腿上大動脈的血管,止血藥不要錢似得往傷口上撒。不過那傷口實在太大了,任憑病鬼如何努力,也止不住那噴涌而出的血液。
“不行了……”
五分鐘之後,病鬼頹然地放開了小眼鏡的斷腳。
他看了一眼小眼鏡的瞳孔,已經毫無生機。
而這時候,在地下的那隻猖神緩緩地朝着那堆鮮血蠕動去,似乎是被那些血腥的味道給吸引住了。
張萌現在可不想和猖神來個真情對對碰,想到剛纔自己還對這玩意指手畫腳的,他就恨不得把自己這對狗爪子給剁下來。他幫阿索把小眼鏡的屍體拖了回來,看着那具屍體唏噓不已。
誰能想到前一秒鐘還生龍活虎的人,下一刻就死於非命?
雖然小眼鏡和自己關係不太好,但看到他這般慘死,張萌還是產生了一種兔死狐悲般的感覺。
“你們身上有沒有傷口?”
葉九看着張萌他們,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