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味道像是多年不曾清洗的廁所,酸臭而濃郁,並且蒼蠅繚繞嗡嗡作響。
臭味、蒼蠅!似乎和犯罪現場的證據有那麼一些相像,可是我的心裡很清楚,秦守業家中的那股分明就是肉類腐敗的臭氣,是和現在這裡完全不同的兩種味道!
看着垃圾桶裡面那堆沾滿了屎尿的尿不溼有些反胃,可是卻證實了一點,那就是唐悅家裡的這個孩子真的生病了,而且病的不輕!
外面洗的那些衣服,大部分都是褲子,這代表着是孩子已經拉到尿不溼都已經用完了,所以只能不停的換不停的洗。這一點,地上的幾個尿不溼的空袋子大概可以說明。
唐悅的家在郊區,若是坐車需要近二個小時才能到達市內,關鍵是原本通過這裡的唯一一輛公交車因爲拆遷已經取消了,剛剛在院子裡面只發現了一輛三輪車,並無其他快捷的交通工具,所以唐悅根本沒有時間去秦守業家殺死他將他分屍,再迅速的回到家!
想了一大通,見唐悅還在拉着丁羽墨的手苦苦的哀求,我趕緊笑了笑。
“孩子既然生病,就再緩一緩吧!”,我故作同情的望着唐悅。
聽我這麼說,唐悅的眼淚瞬間便流下了臉頰。
“謝謝!謝謝!好心有好報!好心有好報啊!”,唐悅激動的擦了擦眼淚,“都快中午了,留下來吃飯吧!我這就給你們做飯去!”
唐悅說着便要往樓下走,卻被丁羽墨一把抓住。“不了,我們……”
“那麻煩你了!”,未等丁羽墨說完,我就打斷了她的話。
既然有這個機會能留下自然不能放過,直覺判斷杜悅不是兇手,可那只是直覺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不是!縱使秦守業的死和唐悅是沒有關係的,我也得弄清這個孩子得來歷。
“不麻煩不麻煩!家裡沒有什麼好吃的,一人給你們下一碗雞蛋麪好不好?!”,唐悅有些尷尬的搓了搓手。
“沒事的,我們不挑食!”,我對着唐悅微笑。
聽我這麼說,唐悅顯得很高興。“那就好!那就好!我這就給你們做去!打兩個荷包蛋,下點青菜,也是很好的!”
唐悅說完,急匆匆的跑下了樓。
待到唐悅走後,丁羽墨不高興的瞪着我。
“陳多多,你在想什麼?我們是來查案的!”,丁羽墨抱着肩膀,有些不屑。“你倒好,跑到嫌疑人家蹭飯來了!”
“我想你比我觀察的仔細,所以你該知道唐悅沒有殺秦守業的時間!”,我淡淡的望着丁羽墨。
從進到唐悅家開始,丁羽墨的那雙眼睛就滴溜的四處觀察,我想早就下了和我相同的結論纔對。
“沒錯!可是縱使如此,唐悅也擺脫不了買兇殺人的嫌疑啊!”,丁羽墨從鼻子裡面噴出一口悶氣,“也許,她只是在幕後操縱呢!”
是,丁羽墨的這個推測我不是沒有想過,可是如果是買兇殺人,那個人頂多只是殺死秦守業而不會用如此殘忍的手段將他分屍!所以,我覺得那個兇手是極度憎恨秦守業的,那種恨也絕對不是無緣無故的!所以,兇手有可能是和唐悅有着什麼關係的。
“既然懷疑唐悅是幕後指使,我們就更得留下來尋找線索,不是嗎?!”,我挑了挑眉頭,“難道,你害怕嗎?!”
“我害怕?!我一硅膠砸死你!”,丁羽墨冷哼,“我無肉不歡的好不好?!吃飯沒有肉,我會做噩夢!”
說着,丁羽墨氣呼呼的往樓下走去。
“喂,你去哪?!”,我望着丁羽墨扭動的腰肢,有些後悔讓她協助了。
“早上去你家的時候,順便在滷記買了一斤牛肉,我去拿來當菜!”,丁羽墨不高興的揮了揮手,便在樓梯的拐彎處消失。
無奈的搖了搖頭,我轉身便進入了房間。
才踏進去,一股奶腥味混合着酸臭衝進了鼻腔,我皺了皺眉毛,停住腳環顧四周。
房間很小,佈置的卻很溫馨,搖籃擺在窗戶下面,伸手可及的地方就是一張簡單的單人牀。牀邊有一個小櫃子,上面擺着溫度計和各種各樣的藥物,看起來有些亂。
牆上刷着一層十分不均勻的白灰,而靠着牆角的地方已經出現了大小不一的裂縫,甚至有的地方已經潮溼到長了一層綠色的黴垢。
雖然牆面有些不漂亮,可是上面卻掛着很多的相框。照片的主角都是唐悅和孩子,一張張排列着日期的順序,似乎是記載了孩子的成長。
看着照片上孩子的笑臉,我有些心塞。要知道,就在幾天前,我親眼看到了這個孩子的屍體!若不是重新抱回一個孩子,估計唐悅根本撐不下去吧?!
說到孩子,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那個窗戶邊的搖籃前。說是搖籃,實際就是一個可以搖晃的嬰兒牀,上面的架子掛着幾個垂下來的玩具,各色各樣的十分惹眼。這個距離,我根本看不到孩子的臉,卻看到一隻胖乎乎的小手伸了出來,試圖想要抓住吊在半空的玩具。
隨着那小手的晃動,搖籃也跟着輕微的搖晃。
聽到孩子咿咿呀呀的聲音,我的心瞬間被那奶聲奶氣給融化了。
快步的走了過去,那嬰兒正用長着稀疏毛髮的後腦勺對着我,小手似乎塞進了嘴巴里面,像是吸奶一般的吸的‘啪啪’作響。
估計這孩子拉肚子也就是因爲經常吃手將細菌吃下肚子的緣故,想到這我便伸出手準備將嬰兒的小手從他的嘴巴里面拽出來。可是,當我剛剛靠近才彎下腰的時候,嬰兒突然轉身。當嬰兒的那張臉完全的呈現在我的視線之中的時候,我頭皮一陣發麻,硬生生的打了一個冷顫便下意識的往後一跳,而後整個身體撞到了牆上。
怎麼會這樣?!這個嬰兒……這個孩子!怎麼會活着?!
我的記憶力沒有問題,我的眼睛也沒有毛病!當初唐悅在秦守業的家中,我還抱過她的孩子!我記得他的臉,也記得他是死去的!可是爲什麼,這個躺在搖籃裡面正瞪着大眼睛望着我的嬰兒卻和唐悅死去的孩子長得一模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