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在做夢,可那夢轉瞬即逝,前刻還讓我驚訝的事,下刻就不見了蹤影。
我尋着記憶跟去,最後卻醒了。
我睜着眼睛,察覺到全身上下痛的厲害,似被人用車子輾過一般……痛不欲生。
周圍都是戴着口罩的人,我疲憊的動了動手指聽見有人說:“傷者醒了,還有意識。”
我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擡頭猛的反應過來圍在我身邊的是一羣醫生,他們在做什麼?
時間如此的艱難,許久我聽見一陣孩子的哭聲,又聽見醫生遺憾的說:“小的恐怕活不了。”
一瞬間,我又陷入了黑暗。
這次沒有再做夢,沒有咄咄逼人的顧霆生,沒有一些亂七八糟我沒有經歷過的事。
我睜開眼看見身旁坐着老陶,我動了動手指握住他的手,他驚喜的喊道:“兒子醒了?”
我虛弱的笑說:“你沒有兒子。”
老陶不在意我的打趣,他握緊我的手眼眶泛紅,久久沒有說話,我閉眼問:“孩子呢?”
“一個自稱葉湛的男人把女孩帶走了。”
我猛的睜開眼,腦海裡浮現着那些醫生的話,他們貌似在說:“小的恐怕活不了。”
我忐忑問:“留下的是……兒子?”
“是,現在在醫院的嬰兒房裡。”
“談書怎麼樣?”我問。
“他受了輕傷,腿骨折了。”
還活着就是最幸運的事。
我的腿和胳膊都骨折了,我盯着身上的石膏一陣沉思,貌似能猜出是誰做的了。
那輛車直直的衝着我們,絕不可能是意外,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剛生了孩子的陳錦。
那天遇到她就被周媛馨抓住,她是個孕婦估計也能看出我懷孕了,所以告訴周媛馨報復我,而周媛馨失敗就只剩下她了。
陳錦,我絕不會再憐憫她。
我絕對不是一個好欺負的人,沒有觸碰到原則還好說,但觸碰到底線我要讓她死的難看!
想起我的女兒,想起她現在生死不明,我趕緊撈起一旁的手機給葉湛撥了個電話。
待他接通,我便着急問:“孩子呢?”
他默了一會兒,低呤道:“在我這裡。”
我緊張的問:“二哥爲什麼要抱走?”
“醫生說她存活的機率很小,放在我這裡能夠救她,六微,我向你保證她不會有事的。”
葉湛從不說謊,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定了定問:“告訴我,孩子還在嗎?”
葉湛沉默,我流着眼淚說:“醫生說恐怕活不了了,二哥帶走是不想讓我傷心對嗎?”
葉湛突然問:“你信我嗎?”
我咬牙道:“信。”
從始至終我都信他。
“那她就會好好的活着。”
葉湛這是在給我承諾。
我抿脣,心裡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看這樣子他是不會把孩子給我的,而且我怕他……哄我,萬一孩子……我不敢想象。
我下意識的偏頭望向窗外,陽光直直的照射着窗戶落在房間裡,令人感到明媚與舒心。
“二哥給孩子取個名字吧。”我說。
“孩子的父親是顧霆生。”
他的語氣很冷漠、決然。
我語氣平靜道:“我和他快離婚了。”
葉湛緘默,許久才道:“我知道了。”
他那邊直接掛了電話,我愣愣的看着手機不知道哪兒出了問題,有點……捨不得他。
總感覺自己忘了許多的事情。
總覺得自己的人生在被人操控着。
老陶把孩子抱在我的面前,小小的,臉皺巴巴的一團,我伸出沒有打石膏的那隻手小心翼翼的碰觸他的臉頰,老陶笑說:“他雖然是個早產兒,但生命特徵很頑強是個健康的小子。”
他很幸運,只是他的妹妹不知如何了。
葉湛許的諾應該是真的吧。
老陶詢問我葉湛是誰,孩子怎麼辦,我告訴他,葉湛是我的好朋友他會照顧好孩子的。
老陶又好奇問:“顧霆生呢?”
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老陶先我說道:“一直見你都是一個人,你們吵架了嗎?”
想起我和他的曾經種種我心裡就很後悔,突然之間我很恨顧姨,倘若不是因爲她的自私自利,我、顧霆生、葉湛就不會走到如今這一步,我仍舊繼續的享受着顧霆生給我的寵愛。
他珍惜我,我珍惜他。
他對我好,我對他好。
我們兩人甜甜蜜蜜的過自己的夫妻生活,沒有旁人的插足,更會有自己的孩子。
那該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
但倘若做錯了事,即使再怎麼追悔莫及都是沒用的,我和顧霆生已經成爲了過去。
我成了他的磨難,他的劫數,騙走了他的心又如此的不負責任,我真該死啊。
“嗯,我做了錯事。”
老陶嘆息一聲沒有再追問我,而是轉移話題問:“你想好了嗎,孩子該叫什麼名字。”
老陶剛問完,我的手機就進了一條短信,是葉湛發過來的,只有短短的四個字。
容許,容諾。
許諾。
這是葉湛給兩個孩子取的名字。
我笑說:“容許,容諾。”
老陶提議說:“取個小名吧。”
今天恰好國慶,我看了眼睡的安詳的孩子,笑說:“他運氣真好,出生的平安、出生的日子又這麼吉利,就叫國慶吧,小國慶。”
老陶望了望孩子說:“我不該提議這事的。”
老陶把孩子抱回嬰兒室,在醫院住了幾天的院我接到席笙的電話,她低低的語氣說:“對不起六微姐,我可能沒法陪你生孩子了。”
席笙還不知道我出車禍早產,我沒有告訴她這事,而是擔憂的問:“發生了什麼嗎?”
席笙抱歉說:“沒什麼。”
她知道我肯定要深問,所以坦誠的告訴我說:“我在醫院住院,短時間內回不了國了。”
倘若能夠有一絲精力蹦噠,席笙絕對不會去住院的,我着急的問:“身體出了狀況?”
“嗯,沒太大的問題。”
她不肯再多說,我只好說道:“那你好好的養着身體,等我生了孩子我就過來陪你。”
我還是決定不告訴她早產的事,免得她擔憂,畢竟她現在連她自己都照顧不周了。
我一時之間想起楠木。
想把這事告訴楠木但又怕席笙怪我,席笙是個敢愛敢恨的孩子,做起事跟葉湛很像。
我在醫院裡養着身體,大概半個月後顧霆生出現在我的面前,眸心沉然的望着我。
我目光愣愣的打量着他,心裡略微緊張,說實話,因爲愧疚心裡就一直怕見他。
顧霆生兜了一身筆挺的軍裝,身上略有些髒亂,臉頰處還有一絲傷疤流着血,似剛出任務結束一般火急火燎的跑到我的面前。
他永遠都那麼英俊,眸光永遠那麼冷,我抿了抿脣,輕聲問:“剛出了任務嗎?”
“抱歉,我這個月都在部隊。”他猛的蹲下身子張開雙臂抱緊我,把腦袋放在我的肩膀上,輕輕的摩擦道:“抱歉,我不知道你出了車禍。”
我一臉懵逼,愣了又愣問:“顧霆生你怎麼了?我是陶餘微啊,那個背叛你的陶餘微。”
說這些話時猶如在割心,但我怕顧霆生認錯了人,給我一顆棗然後又給我一巴掌。
“微兒,真的抱歉。”他聲音啞道:“一直在跟你生氣,卻忘了你自己就是那個受害者。是的,我吃葉湛的醋但我更怕失去你,你要這個孩子你要就是了,我再也不會爲難你。”
什麼叫峰迴路轉?!
什麼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我不確定問:“顧霆生,你是打算……”
他打斷我,腦袋蹭了蹭我的臉頰說:“顧太太,重新回到我身邊,我會好好的疼你和孩子的。其實我自己也真傻……經歷過那麼多的生死卻依舊看不明白這點小事,孩子是誰的都無所謂,只要你愛我,我愛你,我們就相守一輩子。”
只要你愛我,我愛你。
我們就相守一輩子。
我伸手悄悄的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抱緊他的肩膀,蹭了蹭他的腦袋說:“做錯事的是我。”
“我沒有錯,葉湛沒有錯而你更沒錯,說錯的應該是顧姨,那個……活在容氏的毒瘤。”
我驚疑問:“你知道了?”
“呵,早就該解決的事我非得心軟一拖再拖,微兒,我們帶着那個孩子回北京吧。”
我承認,我沒有出息。
我承認,我還愛着顧霆生。
所以在他率先表態的情況下跟着他回北京了。
一同的還有抱在他懷裡的孩子。
顧霆生對這個孩子表現了足夠大的容忍度。
他像一個真正的父親似的照顧着他。
他越好,我心裡越愧疚。
他似明白我這點破心思,所以說:“既然愧疚就早點養好身體生一個屬於我顧霆生自己的孩子。”
他既然這樣提了,我肯定樂意!
那時我打心底就發誓一定要好好的待顧霆生!
一定要理好我們三人的關係!
一定要和葉湛保持距離!
但事事坎坷,前路漫漫。
後面的日子葉湛跟消失一般。
就跟有默契似的,他不再聯繫我而我也不再聯繫他。
應該說,他從不主動聯繫我。
此後,我的生活裡只剩下顧霆生、孩子。
我盡心的照顧着他們,顧霆生也盡心的照顧着我們。
而且還讓人給孩子定製了許多小玩意。
我問他,“甘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