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貼你妹啊!”林逸實在是聽不懂凌千縱在說什麼,他剛纔只是涌動內力衝撞了一下而已,難道就能達到別人苦練十數年的貼山靠般的殺傷效果?
凌柏峰本以爲這次只是蘇家要故意攪了他們的新聞發佈會,可是在他倉皇后退中瞥見隨蘇朝廷一起進入會場的李嫂時,他瞬間意識到情況不妙,東窗事發了,朗朗蹌蹌地後退着呼喊道:“趕出去,把他們都趕出去!”
“凌柏峰,你這是在害怕嗎?”蘇千沫步步緊逼上前,冷冷笑道,“三年前,你精心策劃的那場車禍沒能害死我爺爺,所以你又利用我們蘇家對李嫂的信任,讓她又用慢性毒藥繼續謀害我爺爺,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李嫂可是你的親生母親啊,難道你真的就沒有人性嗎?”
蘇千沫等人的突然出現,本來就使得這場新聞發佈會涌入高峰,噱頭十足,而她此時所爆出來的料,更是將這場新聞發佈會再次推向了一個高峰,不僅跌宕起伏,而且相當撲朔迷離啊,現場記者手中的照相機閃爍不停,現場完全亂成了一鍋粥。
“什麼?蘇家大小姐剛纔在說什麼?”
“她說蘇朝廷身邊那個披頭散髮的老太婆是凌柏峰的老媽?這個玩笑開大了吧?”
“管他誰是他媽呢,反正今天的新聞相當有搞頭啊!”
“……”
凌千縱愣愣地站在原地,腦子裡面混沌得就像是一團漿糊,他是瞭解蘇千沫的,即使他們蘇凌兩家勢同水火,她也不會編出此等瞎話來中傷他們凌家的,而且他也清楚地看見了自己父親目光中的驚恐和慌亂,從那躲避的眼神中,他似乎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父親對自己隱瞞了什麼?
蘇千沫此話絕不是胡亂栽贓,空穴來風!
“爸,她在說什麼?你告訴我她在說什麼!”凌千縱幾步奔竄到凌柏峰跟前,指着發言臺下被一羣記者緊緊圍在中間的李嫂,問道:“你告訴我,她是誰!”
“她是蘇家的保姆,她就是蘇家的保姆!”凌柏峰篤定地嘶吼道:“千縱,你別聽他們胡說,你的爺爺是當年的江南梟雄凌天虹,你的奶奶是當年的江南第一美人,不是她,不是她!”
李嫂被一羣記者牢牢圍在中央,她不聲不響,只是老淚縱橫地望着發言臺上的凌家父子,哭得悽然,哭得蒼涼!
凌柏峰縱橫商界數十年,他知道自己此刻的驚慌只會坐實了蘇千沫所說,他趕緊調控着自己內心的情緒,終於不再躲閃,毅然站出身來指着臺下的李嫂決然問道:“你說,你是不是受了蘇家的指使或者脅迫來故意抹黑我們凌家的?你親口告訴在場的所有媒體朋友,你跟我們凌家沒有任何關係,剛纔他們的話全是砸髒誣陷!”
李嫂沒有回答,眼淚“唰唰”地往下流淌,瀰漫了整張佈滿皺紋的老臉,她死死地望着臺上那個自己懷胎十月生出來的兒子,緊緊地咬着嘴脣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絕望地搖着腦袋一步步往後退去,突然轉身衝破了衆記者的包圍,徑直撞破了會場的觀景窗戶玻璃,從27層的高樓躍身而下……或許,死亡纔是她最好的解脫!
……
晚九點,海灣別墅蘇家府邸。
衆人齊聚蘇老太爺的小平房內,蘇朝廷站在牀邊,俯下身子握着蘇老太爺枯槁的老手,輕聲說道:“爸,謀害你的兇手已經找到了,雖然這個結果是我們都不想看見的,可現在畢竟已經拔出了潛伏在您身邊的隱患,您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
“對啊,這次可多虧了林逸,要不然無論我們怎麼治療都是徒勞的!”白空明趕緊往林逸臉上貼金道,“現在隱患已經拔除了,憑藉林逸的御龍仙針,老太爺的康復指日可待啊!”
蘇朝廷緩緩轉過身來,輕輕笑道:“林逸啊,這次我們能夠揪出幕後黑手,你的確功不可沒,可是我們當日的約定已經說得清清楚楚,你最終還是沒有能在三日之內讓老太爺甦醒過來,所以我現在不能兌現我當初給你承諾的一切,當然,你這次爲我們蘇家立下了這麼大的功勞,我也不會虧待你的!”
“蘇伯伯客氣了。”林逸微笑着欠了欠身,然後轉身指着牆壁上的掛鐘,笑着說道:“只不過蘇伯伯這個定論下得稍微早了一點兒,現在是晚上九點過七分,還沒有過十二點,也就是說還沒有到我們所約定的三日之限,或許您今天還真得給我兌現當日的承諾呢!”
“九點過七分?”蘇朝廷也轉過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搖了搖頭笑道,“你不會是想在這三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內給我們創造奇蹟吧?”
“或許,奇蹟真的會發生呢?”林逸邪魅地笑了笑,然後衝着已是滿臉驚駭的白空明走去,兩人竊竊私語了一陣,白空明臉上的驚駭和擔憂慢慢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充滿信心的笑容,當林逸再度走回來,經過蘇千沫身邊的時候,他側着腦袋,用着僅能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爸爸可說過,要是我在這三日之內治好了你爺爺,你們蘇家的大門可是隨時爲我敞開哦。”
蘇千沫俏臉一紅,並未接腔,心跳還沒有平穩下來,林逸卻又折回了身來,很認真地說道:“不對,怎麼感覺我像是上門的姑爺似的,應該是我們林家的大門隨時爲你敞開纔對。”
林逸這次並沒有直接動手,他首先將房間空調的溫度稍稍調高,然後令衆人很不解地脫掉了自己的上衣,這纔在蘇老太爺的牀頭坐定,開始了他的鍼灸治療,有了上幾次給蘇老太爺的治療經驗,林逸對蘇老太爺的身體情況已經相當瞭解,選穴行鍼也是駕輕就熟,很快就找到了蘇老太爺大腦皮層與皮下中樞之間那層由亂麻結成的隔膜的頭緒,然後開始了細緻並且耐心的抽絲剝繭。
“這小子把衣服脫了幹嘛?是他給別人鍼灸,又不是別人給他鍼灸。”蘇朝廷有些不解,語氣中還帶有一絲絲不滿,如果林逸真的在這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內創造了奇蹟,那豈不是他真的要給林逸一千萬的天價診金?以後蘇家人還要對他禮讓三分?
白空明在旁很盡責地解釋道:“林逸稍後也需要我的鍼灸,長時間施展御龍仙針這等高深針法,對人的體力和精力的消耗都是極大的,爲了避免像上一次那樣因爲他的體力不支昏倒而導致治療的中斷,他剛纔特意囑咐過我,見他有脫力之狀的時候,讓我用銀針刺激他的穴位,延續他的體力和精力,以保證治療的順利完成,完全脫力會對他的身體造成很大的損傷,並且恢復起來極慢,他這是把自己的身體都拼進去給蘇老太爺治療啊!”
聽得白空明這樣說,蘇朝廷也不好再說什麼風涼話,蘇千沫聽得鼻子酸酸的,在心裡暗暗罵了句:“傻子。”
半個小時。
一個小時。
……
林逸的額頭早已滲出顆顆豆大的汗珠,他的雙眉時而緊皺,時而舒展,呼吸也控制得沒有剛纔那般有節奏,在場所有人恐怕也就只有白空明能體會到林逸此刻究竟承受着多大的體力與精力的雙重消耗。
當治療的時間持續到兩個小時的時候,林逸已是渾身大汗,整個身體也開始了微微的顫抖,白空明一直仔細地觀察着林逸的氣息,見到林逸已有脫力之狀,他趕緊走上前去,取針一盒,在林逸裸露的後背連下三針,林逸的呼吸這才恢復了沉穩,精氣神也煥然一新,就像是廣告中喝了紅牛之後一樣。
林逸持續地以御龍仙針的第三針飛燕游龍慢慢地將那層隔膜中如亂麻般交錯的神經末梢以及毛細血管等等剝離開去,直到那層隔膜中只剩下混沌的脂肪和蛋白質的混合物,就像是棉絮被抽離了那一根根縱橫交錯的細線之後,只剩下純粹的棉花一般。
“破!”
林逸口中突然爆發出一聲大喝,將衆人着實嚇了一跳,哪個醫生像這小子,把治病弄得跟打仗似的?他的針法陡然變換,由飛燕游龍轉換爲了御龍仙針的第四針飛龍在天,一股由雄渾的針氣所凝聚成的衝擊力猛然向那層隔膜衝撞而去,就像是一隻鐵拳砸向已經抽掉線條的棉花,那層隔膜赫然破開。
“他成功了!”
白空明興奮地呼喊道,掌心已經捏出汗珠的拳頭驟然鬆開,整個人差點兒就蹦了起來——中醫鍼灸神奇無比,御龍仙針名不虛傳!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全部凝聚到了蘇老太爺的身上,在白空明的呼聲落下三秒之後,蘇老太爺右手的無名指輕輕地顫動了一下,所有人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任何聲響,十秒鐘過後,蘇老太爺終於緩緩剝開了雙眼。
“他醒了!”
“他真的醒了!”
所有人頓時歡呼了起來,由於害怕影響到蘇老太爺的身體,他們都竭力壓抑着自己歡呼聲的響度,可是那份激動的喜悅卻是怎麼也壓抑不住的。
“呼……”林逸口中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臉上浮現起欣慰的微笑,兩眼一抹黑就往地上栽去,“他醒了,我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