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八婆比誰都明白,“九轉玉妖曲”傳說是殷商時期的妖妃“妲己”所創,乃是合歡派“妖宗”的鎮派絕學《狐媚妖術》上面所記載的一部能夠迷惑人心的琴譜。
換言之,九轉玉妖曲其實就是“狐媚妖術”的另一種表現形式,此曲以琴音爲媒介,人聽了會產生種種幻覺,從而迷失本心,被彈奏琴譜的人控制心智,成爲行屍走肉一般的存在。
不過,想要練成“九轉玉妖曲”卻極其艱難,也因此,百年來合歡派的妖宗只出了青青這麼一位能夠彈奏此曲的妖孽!
不僅如此,羅八婆很清楚,施展九轉玉妖曲極其耗費內力,非內功修爲高深莫測者甚至無法發揮出九轉玉妖曲百分之一的威力!
羅八婆之所以忌憚青青這位徒孫輩的小丫頭,主要就是曾經親眼見識過青青彈奏九轉玉妖曲。
那是一個萬籟俱寂的夜晚,漆黑的明珠海上,置身於大型遊輪中的青青撥弄琴絃,發出昔年讓紂王都迷失本心的九轉玉妖曲。
只一曲堪稱妖孽的九轉玉妖曲,大型遊輪附近方圓百步之內的海平面上,數以百萬、千萬計的游魚被妖曲控制了本心,全都不要命一般跳出海面,然後直挺挺地撞在了堅硬的遊輪之上,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最爲恐怖的是,九轉玉妖曲的攻擊是有目標性的,比如當時青青在海上游輪上彈奏九轉玉妖曲時羅八婆就站在旁邊,但羅八婆聽到的分明是極其動聽、悅耳的琴音,事後不太懂音律的羅八婆上網查過,得知她當時聽到的竟是《詩經》中的名篇《關雎》!
此時此刻,青青所彈奏的九轉玉妖曲主要針對的就是羅八婆,羅八婆當然不可能會再聽到“關關雎鳩,在河之洲”之類的婉轉琴音,她此刻聽到的是極其刺耳、極其恐怖的鏗鏘之音。
“錚”、“咔”、“嘭”、“嗡”……
這些足以震得人耳膜打鼓的音節連在一起,頓時就讓羅八婆、羅紅以及那七八名衣着各異的妖宗長老痛苦不堪起來,尤其是羅紅,相對羅八婆等人而言,她的修爲最弱,根本就無法抵禦九轉玉妖曲對她造成的精神攻
擊,雙手抱頭的她只感覺自己的腦袋疼得都快炸開了。
一臉痛苦的她誇張地張開了自己的嘴巴,似是想要叫出聲來,然而,詭異的是,她的口中發不出半點聲音,就彷彿是被毒啞了一般。
某一刻,似乎是受到了琴音的迷惑,羅紅突然伸手從身上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然後做出了舉刀自刎的動作。
一旁,同樣滿臉痛苦、口中發不出半點聲音的羅八婆看到羅紅意圖被迫自殺的舉動,駭得目眥欲裂,她拼了命想要撲上去阻止自己的孫女,但她的雙腳根本不聽使喚,整個人就彷彿是喝醉了酒一般,腳步虛浮,趔趔趄趄,她越是奮力朝着羅紅的方向逼近,距離羅紅就越來越遠……
眼前的這一幕落入猶自坐在太師椅上的葉蕭的眼中,那就真的只能用“詭異”二字來形容了。
因爲羅八婆、羅紅以及那七八名長老的口中發不出半點聲音,葉蕭這會兒看到她們的種種動作就好像是在看啞劇一般。
更爲詭異的是,青青所彈奏的九轉玉妖曲落入葉蕭的耳中無異於是天籟之音!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這時候,葉蕭分明已經看到羅紅手中那把匕首已經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她的身體似乎一直都在抗拒着,但是,她的心智已經被青青以九轉玉妖曲爲媒介操縱,她縱然有一百個、一千個不願意死,但她依舊要親手割斷自己的脖頸大動脈。
森冷的刀鋒這時候已經嵌入羅紅的脖頸肌膚,有鮮血順着刀鋒無聲滑下。
羅八婆的嘴巴誇張地張着,她雖然發不出半點聲音,但是從她的嘴型來看,她分明是在怒吼:“不……不要……”
羅八婆之所以終於決定要反叛青青,那是想要將她的孫女羅紅扶上正位,如今若是羅紅死了,那一切可就完了。
不過,就在羅八婆以爲羅紅會死在她面前的時候,那猶如金戈鐵馬、殺伐果決的琴音竟是戛然而止!
“噗……”
與此同時,本該氣定神閒坐在琴臺邊撫琴的青青突然俏臉慘白,口中吐出一口
鮮血。
血霧噴灑開來,瞬間將青青身上的淡青色古裙染紅,恍若萬綠叢中突然綻放的血色杜鵑。
“咣噹……”
失去了九轉玉妖曲的控制,終於恢復了心智的羅紅幾乎是用盡全力將手中的匕首扔在地上,緊接着,劫後餘生的她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氣,這一刻,終於見識了青青可怕的她竟是連看也不敢看青青一下。
“哈哈……哈哈哈……”
呆愣過後,羅八婆突然哈哈大笑,因爲激動,她滿是皺紋和褐斑的雙臉變得無比漲紅,一雙眼珠子更是因爲瞪圓了差點凸出來。
她用近乎發狂的聲音說:“妖女,王峰給我的毒藥果然厲害,竟真的將你毒倒了,哈哈哈……”
“嗯?”
冷不防聽了羅八婆的話,青青怔住了,她雖然早就察覺到羅八婆想反她,所以一直處處防備着,可現在看來,她終究還是着了羅八婆的道兒!
不過,青青終究是冰雪聰明的女人,順着羅八婆的視線,她不禁看向了面前琴臺上橫躺着的染血長琴。
突然,青青杏目瞪圓,口中驚呼:“羅八婆,你竟然在琴絃上做了手腳?”
“沒有錯!”
羅八婆得意洋洋地說:“其實早在三天之前王峰就已經將毒藥給我了,這實在是一種神奇的毒藥,無色無味不說,而且還需要暗勁或者化勁的催化才能催生出毒性。”
“更爲可怕的是,毒性侵蝕丹田後就會猶如附骨之蛆一般片刻不停地攪動丹田,讓得中毒者氣機紊亂,周身上下真氣亂竄。而且,中毒者越是企圖運轉真氣壓制毒性,毒性就會變得愈加狂暴,直至將中毒者逼得不得不自廢修爲保命爲止!若不自毀修爲,中毒者就會因爲體內的真氣失控爆體而亡,死狀慘烈至極!”
“青青,你見多識廣,一定已經猜到王峰給我的毒藥是什麼了吧?”
聽着羅八婆的一番話,不等面露驚恐之色的青青開口,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熟讀各類醫書、毒經的葉蕭面色陡變,口中驚呼:“‘歡喜教’秘製的毒藥‘破碎丹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