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城的夜風,與多年前一樣潮溼和溫暖。夜晚的機場燈光明亮,彷彿一地繁星。
喬昱非放慢腳步,走在她身邊,目視前方,脣角帶着幾分不屑,“怎麼,吃醋了?”
那墨淡淡地望着前方,假裝沒聽到。
“老喬說你是我的未婚妻,可是我從來沒有承認過。”喬昱非淡淡笑了,臉頰上露出兩個大大的酒窩,看上去十分可愛。他對所有人都和顏悅色,偏偏對她不屑一顧,“你別以爲這些小把戲能制住我。”
夜風拂面,十分愜意,那墨沒有接他的話。
喬昱非不由有些訕訕的,又說,“你以爲老狐狸會做善事?未婚妻的名分,不過是懸掛在驢子眼前的胡蘿蔔而已。”
那墨低頭打開手機,叮鈴幾聲,進來很多短信和郵件,她認真地擺弄着手機,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喬昱非的話。
喬昱非終於無法忍受她的沉默,把身子一橫,擋在她面前,“那墨,我在跟你說話,請你禮貌一點。”
“你說什麼了?”那墨探起頭來,如夢初醒似的,微微一笑,“隱約聽見‘驢子’,‘狐狸’什麼的。明天帶你去動物園玩?”
喬昱非瞪着一雙圓圓的大眼睛,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那墨,裝傻有意思嗎?”
“我都這麼傻了,還裝什麼傻。
”那墨聳聳肩,繞開他往前走去,聲音從不遠處飄來,“喬昱非,你死了這條心吧。我絕對不會解除婚約的。”
取了託運的行李,那墨和喬昱非一起走出關口。隔離帶後面站滿了前來接機的人羣,有的捧着鮮花,有的舉着牌子,神色各異。
忽然,那墨看到一張牌子上寫:歡迎喬昱非先生,那墨小姐。下面用英文翻譯了一遍。
那墨走過去,有些不悅:“我說過,不要在舉着牌子站在這兒。”
那人急忙道歉,“對不起,我在電話裡沒有聽清楚……真是太抱歉了!”
“沒關係,寫就寫了,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名字。”喬昱非向來喜歡替人解圍,跟何況是跟那墨作對,把行李遞過去,斜了那墨一眼,率先走向門外,“Hurryup,我都餓了。”
那墨無奈,一聲不響地跟在他身後。四寸高的細鞋跟一下一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噠噠的聲響,她垂頭望着腳下,明晃晃的一片光芒,如同白晝。
忽然間,眼前出現一道修長的身影,遮住了四下的光芒。
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喬昱非很少用香水,這是一種完全陌生的味道。
她本能地擡起頭來。
--這男子西裝革履,眉目很淡,眼尾狹長,五官各自並沒有什麼特別,拼
在一起卻出奇的英俊乾淨。下顎棱角分明,脣邊透着堅毅的神色。
他的睫毛動了動,格外地聲色平靜,“那墨,是你嗎?好久不見。”
多少年來,她曾在腦海中設想過無數重逢。她以爲再見到他,她一定會哭,可是她沒有。她以爲再見到他,他一定會露出憤怒的神色,可是他也沒有。
曾經再濃烈的情感,都有煙消雲散的一天。曾經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人,一旦離開了,便也真的離開了。
平淡的眼神和對白,無聲無息地,抹去了年少無知時的所有恩仇。最好的結局,往往卻最傷人。
可是那墨還是不能說話,怕驚醒心底裡的某種痛感。這一刻,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想露出笑容,卻牽不動脣角。
白寂雲露出禮貌的笑容,又說,“我在接機牌上看到了你的名字。”
“哦。”她腦子裡很亂,一瞬間倒退十年,低着頭說,“也許,你認錯人了……”
白寂雲臉上露出不易察覺的笑意。眸子裡倒映的女孩,雖然化了淡妝,穿高跟鞋,這一垂頭斂目的嬌羞,卻一如從前。
此時喬昱非已經走出很遠,發現那墨不見了,回過頭來尋她,問了一聲,“那墨,你怎麼不走了?”
他這一聲“那墨”,相當於揭穿了她的謊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