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空氣說來就來。
一夜之間，申城氣溫降至零下，路面有薄冰出現。
已經沒課程的方年送陸薇語去上班。
儘管溫葉昨下午就將車停在了小區地下停車場，不過方年沒開車。
爲了方便，溫葉還隨身帶上了車輛的備用鑰匙。
快到匯創中心時，陸薇語忽然道：“你走路送我，不會比開車送我的路費還貴吧？”
說完，陸薇語放緩呼吸，眨巴眼睛，盯着方年的眼睛。
方年目光微動，迎着陸薇語的眼神，一本正經道：“那肯定，先不說這麼冷的天，我起這麼早送你，就說我這身家過億的人，分分鐘幾十萬上下，這時間成本……”
“算了算了不扯這麼多，我吃點虧好了，加收10%就行。”
陸薇語眉毛挑動：“10%跟1有區別嗎？”
“沒有啊。”方年理所當然的道。
陸薇語抿抿嘴，快走兩步，人潮忽然洶涌起來。
然後回頭做了個鬼臉。
望着陸薇語走進寫字樓，方年笑笑：“又被逃票了。”
…………
上午十點多，方年第一次走進了前沿公司的辦公室。
一間不足五十平的小房間，裡面只擺了六個工位，倒也不顯得擁擠。
走在前面的溫葉問道：“方總，您看看還需要添置什麼嗎？”
“添置點基礎辦公用品，比如打印機這一類的東西。”方年掃了眼辦公室，“其它就再說吧。”
溫葉連忙記下來：“好的，方總。”
“……”
方年抽出第一張工位的下的轉椅，好整以暇的望向溫葉：“說說情況。”
溫葉的辦事效率非常高。
僅是元旦假期結束後的第二天上午十點，她就搞定了跟復旦大學哲學系程潛團隊研究項目投資合同。
方年是昨天上午收到的整理資料。
如他所料的那樣，程潛團隊研究的項目，就是針對人工智能領域的。
只不過又不是計算機系的研究那麼直接透徹。
簡單來說，算是研究機器對人類意識模擬裡，賴於哲學對意識活動的過程及其影響因素的瞭解。①
用比較吹牛逼的話來說，哲學上的大問題，分離出去就是其它領域的成果。
而方年在看過資料後，更是堅定了投資的心思。
所在，在前期有大量準備工作的情況下，溫葉今天代表前沿公司與程潛團隊直接達成了合作協議。
聞言，溫葉回答道：“根據前期的調查，以及跟程潛他們的溝通，在第三方律所律師的見證下，前沿公司與程潛團隊達成合作。
前沿公司投資款項人民幣210萬元整，用於支持項目研究。
前沿公司有權定時抽查款項去向……
前沿公司……
前沿公司享有研究成果51%的權益，包括但不限於專利權益、授權權益……”
這不是無償的贊助，而是投資。
也算是很常見的事情。
並沒有太多的花哨。
是在雙方友好、和諧的磋商中籤訂的。
方年略作沉吟，問了句：“如果210萬用完，還沒有研究成果，是否需要追加投資？”
溫葉回答道：“由團隊提出申請，前沿公司進行審覈，最後判斷是否有繼續追投的價值。”
“……”
最後溫葉總結了一句：“這種研究型的項目，其實很不討好，程潛的導師對前沿公司投資倍感驚喜。”
“就算合同裡面約束了很多條款，但這都建立在有成果的基礎上，頂多也是限制了款項被正常使用而已。”
“違約的範疇不大，也就是說，研究到最後，如果是空歡喜，也不算違約。”
方年並不意外：“這倒無所謂，這次投資我沒想着要創造多少經濟利益，主要是解決我一些疑惑罷了，不投資的話，我是拿不到這部分資料的。”
程潛說歸說，涉及到具體的實驗數據，一個字都沒有講過。
“不過這個投資形式得持續下去，而且接下來你的工作重心會轉移到前沿公司這邊來。”
溫葉點點頭：“我明白了。”
她當然知道這些。
當初方年面試她的時候，其實就很清晰明瞭的。
總而言之，溫葉是很清楚的知道，方年要的不是個簡單的文字秘書，而是個比較全面的個人事務秘書……
…………
方年還在翻合同樣本時，電話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是程潛的電話。
“方年，有空嗎，中午請你吃個飯。”程潛開門見山道。
方年挑了下眉：“程哥怎麼忽然要請我吃飯了。”
“謝謝你那天堅持一下，溫葉學妹幫忙遞上去的項目資料得到了她供職的公司認可，今天上午剛簽了合同，我們團隊得到了210萬的資金。”
說着，程潛的聲音就激動了起來。
“你們大一馬上考試周了，也沒課程了，你應該有時間的吧？”
方年嗯了聲：“時間有的，不過程哥不打算直接請溫葉學姐嗎？”
那邊廂程潛道：“一會稍微晚點我再給溫葉學妹打個電話問問，看看她有不有時間。”
“研究能繼續進行，這事情真是太感謝你們了。”
結束通話後，方年看向溫葉：“一會程潛給你打電話，你應下來。”
“像程學長這樣的，在復旦應該是人緣比較廣的，我尋思，你應該能通過他找到一些合適的研究項目。”
溫葉抿着嘴道：“好的，方總。”
…………
中午十二點，程潛做東，請方年跟溫葉吃飯。
地點在……
‘偷閒’茶餐廳。
一開始方年還以爲茶餐廳火了，進門後發現客人並不多，就那麼幾桌，就比較好奇。
溫葉解釋後才明白過來。
‘偷閒’茶餐廳的環境很不錯，佈局雅緻，很適合偏中端的宴請。
當然，若是普通學生黨和工薪族，就是很高端的宴請了。
因爲去吃過的人不多，但都表示很好吃，口口相傳之下，反而在五角場這一隅略有聲名。
不過‘偷閒’的定位有點尷尬，上不上下不下的，只能維持個不溫不火的水平了。
這也是方年想要的。
程潛比方年跟溫葉來得晚——這是必然的，前沿公司就在這隔壁，三腳遠。
程潛一到，立馬道歉：“實在不好意思，明明是我請客，結果到得比你們都晚。”
方年跟溫葉都無所謂。
上餐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關於項目的事情，方年沒多問，反而是幫溫葉鋪起了路：“程哥，我聽溫葉學姐說，她們公司對這種研究型項目比較感興趣；
其實你完全可以幫忙留意一下，就拿這次來說，溫學姐說她拿了不少建議費。”
溫葉連忙接過話頭：“對的，程學長要是有空的話，幫忙留意一下，確實是有建議費的。”
頓了頓，溫葉又說：“下次我再單獨請你們吃飯。”
程潛愣了下，接着推了推眼鏡，答應下來：“完全沒問題，研究生階段就有不少研究項目缺少經費的。”
“當然，我可能沒精力篩選，只能說得溫學妹你自己判斷。”
“……”
席間氣氛不錯。
方年沒有虧待身邊人的意思。
溫葉辛辛苦苦弄半天，效率又這麼高，方年自然不會當看不見。
除了勞務費以外，確實是有一定的補貼費用。
溫葉參考市場價位，提交了一個自己的勞務費用表，總共是1700元。
前前後後忙了七個工作日，算算還不到250元一天。
比溫葉在‘貪好玩’拿的秘書工資稍低一點點——
她的秘書工資是六千，司機工資是四千，戰略工資是底薪兩千，然後看付出比重給錢。
可惜溫葉一次沒付出過，自己還提過一次要辭掉這個職務。
方年沒批，他講說，就算被罵佔茅坑，你也得兼任這個職務。
提交這個費用表時，溫葉心裡其實很是七上八下，結果方年卻批了3500元的整體勞務費。
2010年，兼職單次勞務費用3500。
說真的，溫葉倍感惶恐。
愈發覺得自己實在是不夠努力，日後一定要多努力！
…………
吃差不多時，程潛笑着開口：“冒昧問一下，溫學妹，你們公司爲什麼對研究型項目這麼感興趣。”
“儲備。”溫葉簡單的解釋道。
這個方年提過一嘴。
程潛面露恍然。
又說了幾句閒話後，方年開口問道：“程哥，溫學姐，咱們學校有沒有鼓勵創業的政策，昨天去上財，聽說他們學校有這回事。”
“怎麼，你想要創業嗎？”程潛好奇問了句。
接着回答道：“也是有的，有的人在大二就開始了創業，學校還搞過創業宣傳活動。”
方年搖頭道：“沒有，就隨便問問，不知道政策提供創業啓動資金不。”
“不清楚，應該是沒有的。”程潛回答道。
…………
飯後，方年跟溫葉還有程潛一起往五角場走去。
程潛要回學校，提前離開。
方年無所事事，就想隨便走走，溫葉陪同在一旁。
走了半里地，溫葉小心翼翼的開口：“方總，您是不是在想創業的事情。”
“也不算，你不覺得我有點太閒散了嗎？”方年隨口道。
溫葉啊了聲：“沒有啊，‘貪好玩’有您在，才能發展這麼順利的。”
方年笑了下：“那畢竟不是我的事業，我想找個正經的副業。”
接着方年頓住了腳步，一指前方：“那邊是什麼地方？”
溫葉看了兩眼，回答道：“創智天地園區的一部分，03年提出來大學校區、科技園區、公共社區“三區融合、聯動發展”的理念，現在才蓋了一部分。”
方年哦了聲：“依託這麼多大學，有一堆的人才可以用，真好。”
接着腦子裡面閃過一道亮光。
然後面露微笑，望向溫葉：“溫秘，接下來你可能有點忙。”
“啊？”溫葉直覺到有點‘危險’的氣息。
方年站在五角場的街道上，雙手背在身後，從容平靜道：“前沿公司有點單調了，不能光投資研究項目，還應該投人，21世紀最重要的是人才啊！”
“我想，前沿公司應該進入高校發展。”
溫葉眨了眨眼睛：“前沿校園社團？”
“嗯。”方年一臉滿意的點頭，“溫秘成長了，一點就透。”
“所以，搞個方案出來，突出前沿公司的優勢，比如提供‘貪好玩’實習機會，提供創業啓動資金，不用太忽悠，實事求是就行。”
“主要一點，能提供創業啓動資金，一定要表明這個社團可以跨大學。”
溫葉：“……”
①：援引科學技術與辯證法2005年10月第22卷第5期，人工智能的四大哲學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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