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騰右側尾燈閃爍幾下，接着轉向五角場。
纔是初入夜的時間點，街上正是人潮洶涌時。
溫葉將車停在路邊，回頭望向方年，道：“方總，這個露天大排檔菜品多，味道不錯，我常來的。”
跟關秋荷叨咕完之後沒吃飯，本來方年打算在小區附近對付一口，鄒萱這個電話讓他臨時有了點想法。
選在路邊攤，也不是方年有什麼‘面試’溫葉的想法。
對方年來說，外灘三號、北京飯店不錯，路邊攤也行。
而從用餐比例上來說，方年顯然更喜歡路邊攤。
溫葉要了碗小餛飩，方年看着什麼順眼就點了幾樣，他胃口一向尚可。
“對了，我讓你找到的健身私教呢？”嚐了筷子鴨血粉絲，方年忽然想起這個事情。
算算都三四天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溫葉連忙解釋道：“您需要的健身私教要求比較複雜，暫時還沒找到。”
“關總那邊沒有渠道？”
“有，還在溝通中。”
“儘快給我個確切的反饋，實在沒有就算了。”
“好的，下週一之前反饋給您。”
方年要求的不是健身房的那種健美教練，也不是要訓練打殺的軍事教練，處於兩者之間；
溫葉還要考慮脾氣好，穩定等因素，所以就一直沒有搞好。
吃差不多的時候，方年才說起這次找溫葉的私事：“是這樣，有些私人上的事情需要請教你。”
溫葉：“你說。”
方年稍作整理，道：“假如說你是一個高三學生，你喜歡一個人，比如說是我，雖然沒有表明，但我已經知道了，且我不喜歡你，我一不想不明不白的糾纏，二不想傷害你，要怎麼做你纔會明白，還不會因此影響到你的學業。”
剛纔鄒萱的電話裡，已經有這樣的意向了。
可鄒萱的性格跟林語淙不一樣。
林語淙是大膽直接且有勇氣的。
方年可以用直接的方式表達，林語淙能接受，甚至還能發憤圖強。
所以到現在兩人的關係都還不錯，雖然方年也知道林語淙心裡的想法依然固執。
但鄒萱吧，之前就只是一個傻白還不甜，崇拜類似於陳遙這種爆腦闊。
在去年9月1日時，方年的表現讓她知道什麼纔是真橫，轉而崇拜起了方年。
兜兜轉轉小一年的時間裡，方年跟鄒萱之間的交集也不是很深入。
可現在卻忽然有點變了的傾向。
又是表明想跟方年在一所學校上大學，又直言說想方年。
這些表現，方年也有過，所以懂。
嗯……曾經是對鄒萱的。
在前世高中畢業後那一年裡，方年一沒見過鄒萱，二沒見過她近期的照片，就這樣還偏偏就‘愛’她。
這就是距離產生美，並且以腦補的形式，美化了對方。
換句話說，這樣形式下‘愛’的其實是幻想出來的一個形象……
也不知道什麼鬼原因，這輩子完全反過來了。
比如前世高三那年鄒萱對方年愛答不理，這輩子方年忙着上學各種事情，對鄒萱愛答不理。
比如前世高三畢業後，方年深深的愛上了鄒萱，在斷了聯繫之後卻迅速放下……
不過現在的方年思想更成熟，他希望找到一個合適的方式，讓鄒萱好歹考上個靠譜的大學。
如果鄒萱是城裡人，家庭情況也好的話，方年纔不會糾結，直接了當的挑明就完事了。
可偏偏鄒萱不是，要從棠梨八中這樣的基層中學跳出來太難，反之則特別容易……
……溫葉起碼愣了得有兩分鐘，然後才緩緩開口：“這個，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想法，我不太懂。”
“要是我個人的話，在高中那個階段，可能對方表現出不想理我的樣子，就懂了；不過我接受能力比較強。”
方年：“……”
說了等於沒說。
方年尋思自己是不是腦子裡面進了水，纔會想要問溫葉。
於是方年道：“那沒事了。”
看來這個事情還得自己想辦法解決。
方年現在是一點都不瞭解鄒萱的想法。
他倒是非常希望鄒萱是那種特麼賊會吹牛逼的人。
比如方年忽然直接打碎她的幻想，她先是去哭一個晚上，第二天清晨起牀發誓：老孃從今天開始發奮學習，高考滿分轟動全國，去北大，去哈佛，去劍橋，去麻省理工。
然後接着就下次一定。
繼續沒心沒肺的上學，按部就班的考過一本線什麼的。
走着回南樓小區的路上，方年忽然嘆了口氣：“是我優秀犯的罪啊……”
鄒萱這件事情，暫時來說，方年是不懂怎麼好解決的。
上輩子加這輩子，方年都快單身50年了，狗根本就活不了這麼久，得是單身鱉，懂毛線的小女孩心思。
但凡方年懂一點，也不至於大晚上問自己的秘書這種事情。
…………
…………
週日晚間，關秋荷以‘慶祝自己回申’的名義邀請了一幫朋友搞了個酒會。
‘貪好玩’公司員工裡，周東昇、溫葉、小趙在列，方年則是混入其中。
這個小酒會算得上是公私兼有。
關秋荷的朋友們多是申城高校畢業的，通過這個圈子能更容易招聘到素質較高的人才。
這是目前‘貪好玩’比較欠缺的一部分，人才梯隊建設相當不完善，算得上是公事。
另外一方面，關秋荷向朋友圈正大光明的宣告自己又回了申城。
裡面的恩怨情仇，方年不是很感興趣——早在棠梨時就聽關秋荷提過兩嘴。
他之所以會來的原因是……蹭飯。
好歹是在金茂大廈裡的大酒店宴會廳，餐點還是很上得了檯面的。
雖然沒有95年的康帝也沒有21年的滴金，更沒有82年的拉菲。
方年也是第一次見識到關秋荷的朋友圈，還是有點東西的，光是那堆鶯鶯燕燕，就很養眼。
公私兼顧的場合，人不算少。
沒有安排圓桌形式的聚會，而是酒會自助餐形式。
前來蹭飯的方年同學拿了些比較順眼的餐點，自己個兒坐在角落裡面細嚼慢嚥。
聽着悠揚的鋼琴曲，方年掃了眼被衆心捧月的關秋荷，嘴上咕噥一句：“不愧是富婆，裝個逼都要搭這麼大的臺子。”
儘管方年坐在角落，但歡聲笑語還是傳了過來。
“關關，你終於捨得從那個名字都記不住的偏遠小鎮回來啦，可想死我了！”
“去年你忽然就離開申城，去一個小地方坐辦公室，可真是把我們給驚到了。”
關秋荷面帶微笑，從容應付：“回來有一段時間了，趁着這個週末跟老朋友們聚一聚。”
“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處，體驗不同的生活嘛。”
“……”
大家也各自應付着，說話的主要是女性。
男人們則三五幾個湊在一塊，言笑晏晏，目光總會流連在女人堆上。
多數是西裝革履，少部分是輕鬆休閒風。
“關關這次重回申城，是有什麼想法了吧？”
“沒想法也沒關係的，秋荷可是富二代。”
“……”
聽到這話，方年擡頭看了眼，接着小聲嗶嗶：“這小姑娘臉不小，怕是更疼！”
方年可是知道對關秋荷來說，這個場合跟回家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得理解，關秋荷今年才22歲，且是個心眼不大的女人。
當初朋友堆裡面陰陽怪氣的人肯定有，不然沒道理幾十年都過來了，忽然在大學畢業前夕才發現利益糾葛問題。
只不過關秋荷比方年想象中的要更加沉得住氣，風輕雲淡的應付着……
…………
方年吃得正開心時，忽然旁邊有一道疑惑的聲音傳過來。
“咦。”接着這個人走了過來：“我記得你是方同學吧？”
方年擡頭一看，連忙起身道：“呦~老王哥，你好你好，好久不見。”
是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王洪海，今天還是西裝革履，打扮斯文。
見方年起身，王洪海抿嘴一笑，神態輕鬆道：“你怎麼一個人在角落裡。”
“啊這，我就過來蹭個飯。”方年回答道。
端着酒杯的王洪海笑呵呵的道：“高考怎麼樣，有沒有上覆旦？”
方年靦腆道：“得感謝老王哥當初的點撥，這才勉強上了復旦。”
“現在也算是成年人了，幹個杯？”王洪海微舉手上的酒杯，道。
方年左右看了看：“我這過來尋思是吃飯的，沒打算喝酒，要不下次。”
王洪海正想說話，忽然聽到一陣嘈雜，接着關秋荷的聲音傳出：“各位，藉着今天的良辰美景……”
“我向大家宣佈一件事情，今年4月份，我創立了一家公司，不日將搬入環球金融中心辦公，各位都是我的摯愛親朋，多的話就不說了，往後的日子裡請各位多多幫忙，我們‘貪好玩’急需高素質人才，待遇從優！”
一開始大家還沒怎麼在意，但聽到入駐環球金融中心，再又聽到‘貪好玩’，其中一部分男人立馬就想起了自己或者自己的朋友們沒日沒夜玩的這款遊戲。
“……”
接着喧囂聲四起。
“我聽說貪好玩是運營傳奇遊戲的，聽說現在每個月好幾千萬的收入。”
“好像有分析機構給出過說明，因爲跟端遊傳奇打了起來的緣故，我才知道的。”
“你們可能不知道，我就是這個遊戲的資深用戶，馬上就能上戰力榜了！”
“我日，你玩得厲害，我就不行了，勉強上土豪榜。”
“……”
相較於方年這個年齡層，關秋荷所處的年齡層差不多是最喜歡玩傳奇的那幫人。
所以用戶還不少。
其中就有王洪海，他當時就愣了下，然後小聲自語：“我之前還想過要不要去‘貪好玩’面試，這可真是太巧了，實在是沒想到啊……”
一旁聽到王洪海自語的方年插了句嘴：“老王哥，你去試試看唄，我聽說待遇從優，可惜不招在校生，要不我也想試試。”
王洪海斜乜了眼方年，道：“你不懂，算啦~”
“哦~”方年拖長着聲音道。
王洪海也不在意方年語氣裡的調侃，很快端着酒杯走了。
隨着大流跟關秋荷敬酒。
嘴上說着些自己可能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的話，杯沿很自然而然的低了三分。
斯文依舊，臉上卻再不敢有溫柔的神情。
看着這一幕，方年心裡有點感慨，雖然從表面上瞭解的情況來看，王洪海不可能是關秋荷的理想對象；
王洪海之前的心思還是很明顯的，現在忽然特別‘懂事’的審時度勢，看得令人心中一酸。
這時，溫葉嫋嫋婷婷的走了過來，小聲道：“方總，您要先走嗎？”
方年一愣，接着反應過來，原來自己拿過來的食物都吃完了。
起身的動靜落在溫秘的眼裡，感覺像是要走人，拿了份司機工資的溫葉就趕緊過來請示了。
方年擺擺手：“沒有沒有，你忙你的，我再看看關總是怎麼裝逼的。”
溫葉：“……”